“老爷子。”三叔端了一碗酸枣仁茶给老爷子，老爷子坐在院子里正打盹。
他听到声音，苍老的手微微揉了一下眉心。
“阿礼怎么样了？”
“老爷子放心吧，家庭医生说了就是皮外伤，不要紧，就是要躺半个月吧。”
“哼！”老爷子哼了一声：“皮糙肉厚的，打两下就要躺半个月，怕不是跟医生联合起来糊弄我！”
“您就不应该下那么重的手，那少夫人说得也没错，少夫人要去的，阿礼少爷也是宠着她。”
“再说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见得南洋有那么危险。”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苍老的双眼瞪着三叔。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南洋危不危险取决于对方知道不知道程程的身份。”
“再说了，程程去南洋，你以为阿礼没在背后推波助澜？如果阿礼不让她去也就算了，他现在分明是借程程去交流来试探我的底线，而且，你看他跟程程……芷姮要是知道我这孙子把她孙女祸害成这样，我以后怎么去地下见故人？我不打他下不来床已经很给面子了！”
三叔笑了起来，他把酸枣仁茶碗接过来。
“说到底您也是为了他们好，不过，他们的婚姻瞒得严实，那边应该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省得以后惹麻烦，阿礼最好是能保证程程在南洋安全，否则，我废了他。”
老爷子显然是生气了，他拖着脸，看着院子里角落里种着的葡萄。
一转眼，他们年少时一起种下的葡萄树，都已经那么多年了，几乎把整个院子的一面墙给爬满了。
三叔顺着他的视线，眼角也微微湿润。
“您是想陆小姐了？”
“芷姮……也算是我亲妹妹了，老程也是我知己好友，一眨眼，他们都走了，葡萄树也都老了。”
老爷子叹气，从前他们几个人也跟现在的纪晏礼和徐子迦那样，那么要好，年少时都那么意气风发。
可能是真的老了，他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要是当初没有那些事情，估计他们现在还能一起喝茶，一起说说琴。
程沫羽第二天跟杨集请了假，免不了被冷嘲热讽几句。
她也没放在心上，请完假挂电话后就洗漱去了老爷子那里。
出门前，纪晏礼还在床上趴着，他背部都是伤，医生说了不能躺着，免得压迫到伤口。
“早点回来。”
“嗯？”程沫羽侧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回来，我怎么吃饭？”
程沫羽被他的说辞气笑了：“纪总，这儿没人，您没必要入戏那么深。”
伤得也不是手，怎么就不能吃饭了？
“最迟十二点半回来，否则，我去接你。”
程沫羽深呼吸一口气，算了，看在他多少是为了自己挨打的缘故，还是忍忍吧。
“那纪总在家里乖一些，等我回来，喂您。”
她咬牙切齿，随后转身带着一身风下楼，魏叔端水上楼跟她擦肩而过，一脸疑惑。
“少爷，您跟夫人吵架了？”
“没有。”纪晏礼好心情的把书拿过来，坐起来看。
“夫人性子真好，也就她能让您开心点了。”
挨打了还那么开心，他也是头一回见他这样。
纪晏礼面色微僵，而后十分自然的接过水。
“她性子哪里好了？跟只野狐狸似的，时不时就给我挖坑闯祸。”
“可少爷不也是都心甘情愿跳进去嘛，再说了，你给她挖的坑也不少。”
最大的坑，就是把人家骗回来。
纪晏礼没说话，他把药吃了，魏叔把水杯放好。
“不过……昨晚老爷子说了让你们离婚，少爷……”
“她不会答应的。”
“可是你们……”
魏叔微微低头，该说不说，他把人坑回来才不到两个月，程沫羽就被纪家搞得脱层皮了。
“她看着纪家藏书阁的东西，跟看到金子一样两眼放光，冲着这点，她就不可能答应爷爷离婚。”
纪晏礼的话一出来，魏叔就笑得厉害。
纪晏礼不悦的问道：“笑什么？”
“你说夫人是野狐狸，您也是。”
魏叔说完，在纪晏礼拿枕头丢他之前飞快的出去把房门关上。
程沫羽进了老爷子的院子，看到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桌子上放着早茶。
“爷爷。”
“程程，坐吧。”
相比昨晚，老爷子态度好了很多。
“昨晚没吓到吧？”
看着老爷子的脸，程沫羽摇摇头。
“没有。”
“那就好，昨晚是阿礼的错，跟你没关系。”
程沫羽点头，她其实也没怪老爷子，纪家毕竟是世家，有家规也是正常的。
“程程，你和阿礼……不是真心喜欢的话，他勉强你的话，不如就……”
老爷子看着她，程沫羽低头，风正好吹过来露出她脖子上被纪晏礼留下来的印子。
老爷子脸色变了变，这个臭小子！竟然用这损招！
“你……他要是强迫你，你就跟他离婚吧，爷爷给你做主，就算是你跟他离婚，在爷爷这里，你也是我亲孙女的。”
“爷爷。”程沫羽摇摇头：“他没有强迫我，我们结婚完全是自愿的。”
老爷子一愣，他相信自己没看错，他们绝对不是恋爱中的人。
“你还在念书，怎么就愿意那么早结婚？是不是他坑你的？”
“没有。”嘴上虽然这样说，程沫羽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老爷子的眼光精准。
“说起来……是我先对他动的手，所以是我要对他负责的。”
老爷子抿唇，略微有点震惊。
“负责？他……一个男人，要女孩子负责……”
老爷子摸着茶杯喝水，面色些许不自然，他都替他觉得害臊！
“嗯……”程沫羽想了想，一本正经说道。
“他说大家都知道他洁身自好很久了，要是我不要他的话，他抬不起头来。也会让大家误以为他是个浪荡子，以后会有无数的麻烦……总之他说就是要我负责，否则他就要去学校闹了。”
老爷子再次震惊，程沫羽看着老爷子神色，无比坚定的点头，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也是觉得他长得好看，我比较颜狗，错过了他我可能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了，所以就负责了……爷爷，我不离婚，我很有责任心的，我会对他负责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