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的灼热在胸口处沸腾,朱砂描绘的符咒隔了衣襟撑起一片看不见的水幕,子弹没入水幕,如鱼入海消失不见。
“苏格兰!”天台的门被大力踹开,金色的发丝在夜里格外明显。
波本看到了Rye,也看到了从容赴死的苏格兰,他拿着枪对准自己的心脏!当时波本心跳就慢了几拍,待看到心脏处无血迹晕染时才松了那口掉起来的气。
零?苏格兰张了张唇,踟躇想要开口,到底顾虑旁边之人敌友未明,唤了句“波本。”
没有疼痛,没有鲜血,他还活着?苏格兰惊诧,旋即从脊椎处生出一股子冰凉,脑海里警铃大作,有危险!他就地翻滚,立时就有冰箭携风雷之势射在他方才的位置!
异乎寻常的攻击来自黑暗无人处,震住了三人。
Rye和波本抬手对着冰箭射来的放心就是一木仓,今晚的事绝对不许别人插手!
两人戾气翻滚如黑云,周身煞气更是叫人心惊!
两粒子弹划破夜空,呼啸着破开深夜,又消弭无形。
明明没有人,子弹却无故消失。
神秘而古老的咒在空中吟诵,烈火自地面徐徐升空,将这栋水泥怪物尽数淹没在火海里,又用火包围三人。
明亮的火焰掀起热风让波本抬起手用袖子遮挡,几步奔上前,护住苏格兰。
阴阳师吗?还是吸血鬼!波本牙关紧扣,狼一样的目光在深夜里四处搜索,企图寻找来人的蛛丝马迹。
“你不该活着。”高高在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冷漠无情的判决着一人之死生。
像是响应他的话语,火焰陡然掀起一面火墙,炽热的温度将三人死死困住,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想要将人炽烤。
平安符自波本的荷包里飞出,折叠成三角模样的黄纸在空中被无形的手展开。朱色纹理在火光之下泛光如水,粼粼似有鱼群,水幕撑起水波流转,眨眼间便有一朵水莲盛放于火中,花瓣光滑轻薄,水气氤氲如仙境,周遭火焰皆成荷叶,拱卫水莲。
若有闲心,倒是水火莲花之景。
“人间事,人间断,还轮不到你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来插手!”银铃声清越悠远,有人踏火焰而来。
“阿昭?”安室透惊讶出声,待看清了来人,眸中震惊褪去,残留一股不知名的郁气在胸中回荡。
不是阿昭,是源昭华。他看着少女踏火而来,脚下火焰自动开放如莲花将她托在半空中,长发松散,似是刚从睡梦里醒来,少女身上仅着一条白色吊带的睡裙,也未曾穿鞋,赤,裸,裸的踩在火焰之上,脚腕上的银莲花铃铛随着她的步履晃出如仙乐一样的韵律,火焰撩天,然不敢侵她肌骨半分。
踏火而来的少女眉眼凛冽蔑视众生,翻手间压下火焰,水气暴涨冲散热浪,她微垂眼睑,眼尾迤逦出锋利的寒光。
三个人被阿昭护在结界内,看着少女挡在他们面前,心头不约而同升起异样。
“躲躲藏藏的,连见我的面都不敢吗?”她讥笑藏于黑暗的老鼠,脚下火莲开合,凌空托起少女,灼灼火光里她星眸璀璨得惊人。
“姬君。”火焰里走出一名男子,身着白色狩衣,腰挎一柄太刀,眉目平淡无奇,只看人之时散发着骨子里的轻蔑与骄傲,“您不该插手此间之事,他是该死之人。”
阿昭嗤笑“你说该死就该死吗?我还觉得你该下地狱呢!”经脉中的灵力叫嚣涌出,化出百鬼夜行扇指向来人“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借着高天原的灵力才能穿梭于时空之间,谁给了你狗胆插手现世之事!”
她言辞毫不留情,鄙夷着甘为卑劣的生灵“三千世界三千因果,何时轮到你们——书写历史?”
妄图代天执法的人类,终将被神所厌弃,死于神与人之手。
那审神者冷笑着拔刀,刀锋闪过锐利的寒芒,是一柄上好的太刀,新月样的纹路遍布刀身昭告刀的身份,天下五剑的三日月宗近。
“姬君,时之政府是为了守卫历史而存在的!任何企图篡改历史之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既然亮剑,阿昭怎么会束手?
灵力涌出,操控着火焰暴力吞噬那人所在的地方,见他踩着风凌空而取,火焰化为火龙张牙舞爪的盘旋尾随,张大了口欲把人一口咬下!
他执刀下劈,刀锋斩开火焰,炽热的温度把他飞散的一缕发丝瞬间撩成灰烬!
阿昭神色不变手中折扇撒开,凄厉的鬼啸自西北方响起,潮湿阴暗又腐朽嗜血的味道被喷洒在鼻翼间,他变了脸色惊呼出声“姬君莫不是想开鬼门!”
“我再说一遍,滚!”阿昭眉眼冷冽更甚霜雪寒冰,一声令下,火龙仰天无声的咆哮示威,庞大的身子扭动,火龙尾巴甩向那审神者。
“姬君,我等不想与姬君为敌,请姬君放人。”他掐诀避开火龙尾巴,浮于半空之中,居高临下的姿态也掩盖不了他眼中的憎恨与胆怯,还有隐藏不了的嫉恨。
“鬼门不可开,一旦开启百鬼夜行,届时多少罪孽姬君可承受得起!”
他害怕这个阴阳术天赋其高的少女,也嫉妒她的天赋,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能耐,哪怕他在时之政府也听闻过她的传说。
她是要入主高天原的人!
“一个小喽啰还做不了时之政府的主,也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至于这鬼门,我能开,自然能控住他们,还轮不到你操心。”
她伤重未愈,灵力在筋脉里叫嚣宣泄刺激得她四肢百骸浑身上下都疼得要命,头脑却越发清醒,渴望鲜血与战斗的欲望在心底翻腾,随着血液灼烧着身躯。家族与师父筹谋多年之事在今夜展开序幕,谁也不能阻挡。
灵力涌入扇内,百鬼夜行扇浮在半空,她指尖掐诀轻松捏起阴阳印,一扇风起沧澜,鲲鹏展翅啸于九天,叼起那男子朝着夜空之上飞去。
弦月如振开的刀锋,亦如神灵半睁的眼,无悲无喜的瞧着人间好戏。
折扇回到手中,她扬手收回水蛇,并没有压下火焰,那人用的是凡火,普通人都能看见,一下子没了反而有问题。
她瞳孔散开,身子一软就要倒下,被安室透抱在怀中。
“阿昭!”
少女眉眼间煞气褪去,又恢复了那个软嫩的白团子模样,细碎的叫了句“透”,便一歪脑袋昏迷了过去,鲜血顺着唇角流出,刺目得紧。
怀中的人体温冰凉,额头却是高热,安室透心头一冷,小姑娘旧伤未愈,今次只怕又添新伤,Gin不知何时会来,这里火焰肆掠,不能久留!
当下抱着少女,诸星大会意搀扶着苏格兰离开。
安室透来时已经招呼了公安的人,刚好这里的火焰也是个借口,至于苏格兰的事……他慌乱之时回头看了一眼,诸星大会意“我带了手,榴,弹一会炸了这里,就说苏格兰临死反扑。”
这也是无奈之举了,Gin信不信还是两说。
安室透有了计较,待会要让风见送一具尸体来,并大肆报道这起郊外起火事件。
远处的的场静司,今夜也未入睡。
他拿着弓箭,对准了一处波澜不起,光华如镜的人工湖,不知是符咒带着箭还是箭带着符咒入水,良久,水底才怯生生的冒出个人,不,是妖怪,人鱼妖怪。
“你说你是的场家的家主,有什么证据吗?”小妖怪怯生生的看着的场静司,不敢靠近岸边生怕被捉了去。
的场静司撩起右侧的长发,又将被符咒揭开,露出被妖怪诅咒的那只眼,待小妖怪看过又将符咒缠好,轻飘飘的问她。
“现在,可信了?”
小妖怪松了口气,“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的场静司笑了笑,眼尾泛着邪气,诱惑着不谙世事的小人鱼。“和你做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