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路口，夏仅被一片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住。看了一会儿，她眼睛就跟着亮了，将江天扬袖子攥得更紧了些：“我能买哪些么？”
他似乎有些无奈：“为什么问我？”
“怕你嫌我傻。”
“……”
一起看了会儿，江天扬反拉着她胳膊带她往那处走：“走，我给你买。”
夏仅抿唇笑笑。但还没高兴多久，就听他很无情地说：“但希望你搞清楚——傻也是你自己傻，不关我什么事。”
“……？”
“可我们是情侣欸，我们现在是一个命运共同体。”
江天扬没再说话，真的去买了那些吸引夏仅的东西。没一会儿，她头上就多了一对闪闪发亮的猫耳朵，手里多了个连线都会发光的气球。
“真的很傻么？可是我好开心啊。”夏仅一双猫似的眼使劲向上瞪着，很想看看发亮的猫耳朵戴在自己头上是什么样子。
“你开心就好。”江天扬拉着她继续在夜市里走，“傻归傻，但也挺可爱的。”
夏仅“噗嗤”一声笑出来。
夜市里吃的东西最多，空气中全是混杂在一起的香味。一开始逛了一圈，眼花缭乱，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后来逛到头往回走，觉得肚子很饿，看了半天，夏仅决定从一家凉皮店下手。
可以坐的位置早就被占光，吃什么都只能站在路边。所幸这里不是北城，没人认识，也就不那么在意形象。她找了个少人的偏僻角落，踩在一块石头上，埋头吃凉皮。气球被系在手腕上，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吃一口才想起来抬眼问江天扬：“你不吃嘛？”
“不吃，一会儿吃别的。”他正别着手，站在几米远外看着她。
“是。”夏仅往嘴里塞上满满一大口，红红的油都沾到嘴巴边上，头恨不得埋进塑料碗里。平日淑女形象全然不顾，吃得很香。还不忘咕哝着：“你胃不好，吃这些的确不太好，一会儿找家好点的饭店吃吧。”
吃这么忘我还能想到这茬，挺不容易。江天扬笑笑，举起手机给她录像。叫她：“夏仅。”
她头也不抬：“嗯？”
“是不是从没吃过这些东西？”
她依旧不抬头，答得很爽快：“嗯！太好吃了！”虽然从小爸妈不经常在身边，但不妨碍她家教很严。做什么都要规规矩矩，零食也仅限于甜点一类。
“太开心了，以后还要出来玩。”
录像结束。朋友圈生成——[猪没吃过猪食。]
后来夏仅又吃了热狗、小土豆、各种肉串……最后进了一家面馆，已经什么也吃不下了，只能坐在对面看江天扬吃面，像他之前看她吃各种小吃一样。闲着没事，才拿出手机看了看。
脸瞬间黑掉。
——“江、天、扬！”
默了几秒，江天扬开始低头笑。
夏仅扭头：“烦死了。”
但这么说着，还是不解气。她干脆拿过江天扬手机，亲自在他朋友圈里发一个：[爷是头小公猪！！]
……
两人都吃饱喝足，沿海边公路往民宿走，看时间才十点多。夏仅规划着：“我们可以再在海边玩一会儿，然后再回去找个晚会看，一起跨个年。”
江天扬想说“还在海边玩什么”，转眼又被夏仅拉到沙滩上。
她几下脱了鞋，丢给他，又开始撒了欢地在夜色中疯跑。这次她的身影更显眼了，因为头上还戴着发光的猫耳朵，手腕上还系着闪闪发亮的气球。
这次她没跑回来，站在海边定定地往远处看。
黑夜中的海水一片漆黑。海岸线倒是显眼，弯弯绕绕，一片灯火辉煌。偶尔一声汽笛，有小游轮从远处缓缓驶过，其上的光芒就和夏仅脑袋上的猫耳朵一样，闪闪烁烁。可以想象，那里多半在举行一场多么热闹而盛大的派对。
江天扬慢慢走到她身边，扯她。这时候就算有气也消得差不多，问：“没见过海？”
“没。”——回答得无比耿直。
江天扬服了：“那现在看够了吧，回去？”
“嘁！”夏仅走得不情不愿，“都最后一天了，再好好看看不行？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以后带你去更好的地方看。”
“什么？”那么飞快一句，夏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好话不说第二遍。”
“……”
“嘁！！”
回到民宿后因为太累，不想动弹，夏仅让江天扬先去洗澡。自己则趴在床尾，开了电视，挑了一台跨年晚会放着。江天扬出来后，她才进洗浴间。
出来后，洗掉一身夜市的烟火和海边的潮湿，浑身都透着股清爽。
电视还放着，正在演一部小品，夸张的对话和欢笑声溢出屏幕。江天扬盘腿坐床尾，因为室内暖气很足，就穿着黑色T恤和灰色短裤。但他没在看电视，而是在低头看手机。
窗外就是海边，遥远的海岸偶有礼花绽放。忽然觉得一切都很称心，心情也好。夏仅几步跨上床，树袋熊似地挂江天扬背上，下巴搁他肩头，看电视。
趁他不注意，手指一勾，撩起他T恤后领，看到了他纹身。
“夏仅。”
他沉声叫她的时候，她已经侧过头、美滋滋地用手机搜索单词了。她发誓，从小到大从没像现在这么厉害过，可以一眼就背下一长串单词。
手机上，查询结果显示出来：禁欲。
？
这是什么偏好。
江天扬后半截话才悠悠地出来：“再动手动脚，把你叉出去。”
夏仅一听就觉得更好玩了，干脆整个人扑他身上。双臂勾着他，脸贴到他面颊上去，紧盯着那双专注的眸子：“不是吧阿sir，偷心也犯法的啊？”
“……？”
那双眼忽地一沉。
夏仅还没得意多久，就被一只手给拽到其身前。姿势忽然变得极其暧昧。江天扬早将手机丢在一边，双手紧紧地锢在她腰上。而她手还环在他脖子上。他整个人稍稍向前倾，唇就覆上来，覆上她双唇。
操，这是初吻啊。脑子里一团浆糊，最清晰的就是这个想法。
所以这个吻她接得特别笨。
就在江天扬要放开她的时候，海边钟塔敲响了。
她没有去看窗外天空上的礼花放得有多盛大。但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如此清晰，如此紧促，映进屋子里来的一阵阵亮光又是如此的令人雀跃。
背后的电视还在响，主持人和嘉宾在互道“新年快乐”。音乐很欢快，现场好像还下了红包雨，观众呼声很高。
夏仅又主动贴上去，亲了江天扬一会儿，松开。
脸都红成苹果，但一定要装得从容自若，丝毫不虚。她拍拍他脸：“新年快乐哈。”
江天扬看她这样，干笑两声。
“怎么？不能也问候我一下么？”夏仅一脸不太服气的样子，下一句“是我夏爷不配吗”未出口，就被江天扬淡淡的声音打断：“如果不想再发生些什么的话，下去。”
最后两个字带着命令。
“……”
听到这么一句话，再装不下去什么从容，脸都快要滴出血了。
夏仅缓缓“……嗯”了一声，慢腾腾从江天扬身上挪下去。继而慢慢挪到床头，扯好被子，把自己变成一个小鼓包。
江天扬去洗手间了。
她使劲把电视声音调大，努力让自己认真看节目。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久久无法平息。
心想：狗屁禁欲，纹身果然都是用来装逼的。
最后干脆关了电视，关了灯，缩在被窝里玩了会儿手机。零点之后收到不少新年祝福，还没来得及一一回复。
好不容易要入睡了，偏偏又被上床的某人吵醒。
她不想发脾气，不吭声。
他跟她说了句：“新年快乐。”
*
夏仅生日在一月末。很不幸，那天正好是英兰学院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但不幸中也有万幸，因为最后一天只考一上午。
夏仅说她想去滑雪。跟江天扬说的。
玉镇离北城很近，放假后家里会有车来接她回去。但目前还没定下确切时间，她也就不着急。考试前一天收拾好行李，考完试直接坐上江天扬的车，向最近的一座滑雪场进发。
午饭都没留时间吃，干脆取了在附近西点店订的蛋糕，路上在车上捧着吃。
江天扬夸她“很有出息”、“是个很充实的生日”。她对这样的讽刺式夸奖不予理会。
吃了一小半蛋糕就吃不下了，她问江天扬吃不吃，他说不想。
但最后还是被她强迫着尝了小小的一口。
蛋糕很软，甜甜的，带着淡奶油和草莓的香。看见一小块白色沾到了他唇角，夏仅给他抹去，软软地说：“这样才对嘛，好歹吃一口，沾沾小寿星的福气。”
“你只有傻气。”
夏仅又气又笑，想拍他，但被他一句“别影响我开车”给制服。
后来她就安稳多了，将没吃完的蛋糕重新包装好，放在车后座上。用湿巾擦过手，拿出手机来看。
看到某个消息，瞬间感到窒息。
她很想吐槽，这个付寒是在她身上装了什么雷达定位吗？为什么每次她和江天扬出来，都会收到他一条——[在哪？]
[爷飞天了。]夏仅气个半死地回复一句，而后将手机关机。她抱着手，仰在座椅上准备小睡一觉。
正好一会儿滑雪也不会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