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晚来到二楼。
二楼的格局跟家里差不多。
迟晚晚站在第一间房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未动。
阳光透过窗户落进走廊,落在地上,星星点点,碎裂成块。
迟晚晚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门。
视线落进屋里的那一刻,她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茫然。
震惊和困惑一齐涌上心头,侵袭着她的心。
开门之前,迟晚晚在心里猜测了很多种可能。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答案居然会是如此“清新脱俗”。
房间里的大床上,摆满了粉色的花。
白色床单与粉色花朵交相辉映,画面还有几分美好。
只可惜,那些粉色的花是由一张张百元大钞折成的。
不止床上,就连地上,角落里,都有钞票的影子。
“所以他这是送了我一堆钱?”
这算哪门子相遇纪念礼物?
果然不能相信直男的脑子。
迟晚晚无奈,关上了第一间屋子。
她退出去,来到了第二间房。
第二间房很空,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
桌子中间堆着几个红本本。
迟晚晚走近一看,那些本子都是房产证。
迟晚晚:“……”
她随手翻了下,发现了压在最下面的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是复古做旧的牛皮纸色调,封面上没有写字。
她把本子翻开,映入眼帘的一行遒劲有力的字。
——这是我的第一篇日记,写于我跟她相遇的第八个年头。
迟晚晚认得,这是江逾白的笔迹。
相遇的第八年?那也就是说,这本日记是江逾白从她十三岁的时候开始写的。
她细细读来那些文字,难以想象不苟言笑的他,居然会写出那样的话语。
青春期的不安与困惑,他好像都有。
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也会因为爱情而烦恼。
最近的一篇写于七天前,那天她单方面跟他“冷战”了。
他在日记里写道: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会读心,我也没有任何超能力,那么我在察觉他人心思方面是不是就能有所长进呢?尽管我跟晚晚已经认识了十七年,可有的时候我似乎并不懂她。
她一向善解人意,聪明大方,从不惺惺作态,扭扭捏捏,我喜欢她的坦率,喜欢她的直爽,也喜欢她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傻气。
只是今天,我突然有点难过。晚晚好像生我的气了,而我偏偏还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些什么。
通过套其他人的话,我终于知道了原因。
她其实一直在等我,等我主动为她做点什么。
原本我准备等毕业之后,再跟她提这件事情的。
毕竟在人间,大学就结婚这件事,似乎不怎么光彩。
按照人间的风俗,我准备了一套房子。
不知道晚晚看到以后会不会喜欢,但愿她喜欢。
如果她不喜欢也不要紧,我还有很多套备选。
我把现金放到了房间里,因为她曾经说过,她想体验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尽力满足她这个愿望。
……
迟晚晚看着看着,悄无声息地湿了眼眶。
他写得每一个字都情真意切,她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存在于字里行间的爱。
尽管他没说一句“我爱你”,可是却不经意间表达过上千次、上万次。
只是她一直没有发觉而已。
“我都不记得这些事情了。”迟晚晚轻轻呢喃,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坠下来,打在她的手背上。“你还记着干什么?”
她抱着日记本,恍恍惚惚地出了房门,来到第三间房。
推开门时,她仿佛掉入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她说不清楚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江逾白创造出来的乌托邦。
房间里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玫瑰,还有他。
他折下一朵玫瑰,慢慢朝她走来。
玫瑰被递到她的手上,淡淡的清香萦绕在心头。
“江逾白。”迟晚晚昂着头,轻轻唤他姓名,“眼前的这个你,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男生应了声,淡淡的语气里却隐藏着别样的温柔。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指腹悄悄抹到她的眼泪。
“傻丫头,怎么哭了?”
迟晚晚惊讶地看着他,下意识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一切不是梦。
她站在原地,无数种情绪扑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究竟该哭还是该笑。
江逾白低头,轻轻吻了她泪痕未干的眼角。
湿润柔软的触感一直持续了十几秒,最后他的唇落在了她耳边。
江逾白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晚晚,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眼泪是咸的。”
迟晚晚愣了愣,问:“难道你的眼泪,不是咸的?”
江逾白摇头,“不,我的眼泪是甜的。”
迟晚晚伸手环抱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认真听他的心跳声。
小姑娘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故作俏皮,道:“既然如此,可以也让我尝尝你的眼泪吗?我们彼此礼尚往来。”
江逾白:“……”
折腾了一番,江逾白的脸上一滴眼泪都没看见。
迟晚晚终于选择了放弃,接着回归了今日的主题。
“江逾白,你千方百计地把我引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尽管她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她依旧想听他的答案。
江逾白沉默了几秒后开口:“晚晚,我想邀请你参与我往后的人生,也希望你考虑的那个未来里有我。”
他松开她,轻轻推开她,让她看着自己,掷地有声地问:“你愿意吗?”
迟晚晚抿了抿唇,垂下脑袋,盯着脚尖发愣。
矜持了一会儿,她小声嘟囔:“愿意。”
怕他没听见,又道:“我愿意。”
江逾白不知道从哪儿变来了一枚戒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戒指已经将她套牢了。
迟晚晚恍若梦中,整个人飘飘然,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着陆。
她开心地扬起嘴角,脸上的笑容愈发深沉。
两人在别墅里腻歪了许久。
几天以来积攒的那些别扭悉数消失。
迟晚晚的整个心被甜蜜所占据,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到了正午时分,他带着她回家。
原本可以选择最简单的方式,江逾白却破天荒开了车。
迟晚晚看着眼前这辆炫酷的玛莎拉蒂,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江逾白淡淡地勾唇,“昨天。”
她往后退了退,“我想我还是打车吧。”
江逾白拍了拍身边的副驾驶座:“晚晚,你放心,我车技很好。”
听到“车技”二字,迟晚晚联想到某些不合时宜的东西,骤然红了红脸。
她心不在焉,暗暗想着:你车技确实不错。
磨蹭了半天,迟晚晚最终上了车。
她靠着窗,偏过头看窗外。
街景不断倒退,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
她眯起眼,疑惑地开口:“这条不是回去的路,你打算带我去哪?”
车子刚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江逾白停下来,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方向盘。
他看起来心情舒畅,表情也分外惬意。
迟晚晚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他偏过头,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说:“我看过黄历,今日大吉,宜嫁娶。”
“晚晚,跟我去一趟民政局,把证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