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摇光跟着囚车车队进了城之后,便悄悄潜藏起来。
白鹿则是一路被直接押送到天牢,单是关在天牢中还不够,她的囚车一路直入,被送到天牢最深处去,铁牢门被打开,她才终于落地。
环顾四望,到处都是阴暗潮湿的角落,牢房不大不小,紧贴着墙上有一扇小小的天窗,依稀能透过一丝儿光来。白鹿趁机向押送她的狱卒打探,“我在金陵城听说,是当朝国师说会有邪祟危害我朝龙脉,所以才全天下通缉,是么?”
狱卒并不理她,板着个脸将牢门锁上,半点儿面子都不给,转身就走。
白鹿只好叹了口气,坐在牢房中间团成团团,等着狱卒走远,才默默一扬袖子,一柄剑从袖中飞出来——犯人被下大狱要搜遍全身,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或金银,白鹿只好将霜华剑和盘丝转缩小藏了起来。
她就不信,区区一个天牢而已,难道还真能困得住霜华剑不成?
……还真能困得住。
一剑挥出去,剑气打在铁门上,只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牢门纹丝未动。
白鹿只好偃旗息鼓,重新团成团团,等着郁摇光来救她。
按照电视剧中演的,劫狱救人要么是打个地洞钻上来,要么是从房顶上飞下来,依着郁摇光的性格让她钻地洞恐怕不大可能,于是白鹿仰起头,注注地看着房顶。
上头黑黢黢一片,她的眼神充满期待,等待着瓦片被掀开,郁摇光脚踏日光飞升下来,救她于水火。
白鹿仰头看着,背后却忽而传来口哨声,紧跟着就是郁摇光的嗤笑,“你把脖子收回来吧。现在全京城都乱了套,看押的狱卒也没怎么走心思,将你关在这里之后,就大摇大摆喝酒去了,我不至于从上头飞下来这么费劲。”
“对了,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那个散播所谓邪祟谣言的混账国师,也已经被下狱了,这大概就是报应吧。搞不好你们两个还能被关在一起呢。”
白鹿扒在铁栏杆上,眼巴巴地望着郁摇光,还没开口回话,就听到阴暗幽深的某个角落中传来一声沧桑的苦笑,“呵,荒唐!”
噫,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这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能在遥遥的一间牢房中借光看到半片衣角,竟然还是官服。还不只是这人,牢中四下窸窸窣窣地亮出了好些人来,都穿着官服,品阶或高或低,年纪或大或小,满脸愤愤。
最开头说话的那人尤其愤愤,他捋着胡须道:“本国师可从未下过邪祟危害龙脉的断言,不过被人陷害尔。”
这事,又要从一个女人说起——
娇媚女子祸乱后宫,文武百官实在看不下去,屡劝皇帝不改。前不久,各地忽然回来了不少失踪的人,容颜不改,与走时一般无二,且统一口径,说是为大妖怪所害,齐齐画出了同一张脸。
国师擅占卜,皇帝便命其就此事算一卦,他算出大难将起,却算不到源头。某个晚上,那凭一己之力搅乱了整个后宫的美人,凭空从他的房中冒出来,要他禀告皇帝,说这人是危害龙脉的妖邪。
他严词拒绝,且对着美人产生了深切的怀疑,当即算了一卦,算出这人不是好人。隔天他禀告皇帝,说后宫呆着的那位才是祸乱龙脉的源头。皇帝前脚说好,国师后脚就被关进了大牢。
国师狠狠地叹了口气,对空拱了拱手,“并非我要对今上不敬,只是他……只是他实在是荒唐啊!君之不君,国之不国,整个王朝都乱了套!”
白鹿拧着眉头,没想到就凭一个苏君影,就能一手将整个王朝祸祸成这个样子。
她一抬眼,看向郁摇光,“咱们先想办法把这道牢门破开,顺道也把他们救出去,各人想各人的办法,我就不信,还真没一个人能治住苏君影!”
郁摇光上下打量牢门几眼,这应该是被苏君影下了咒,“单凭霜华剑的力量可能不行,你退后几步,咱们两个合力,看能不能将它破开。”
国师急忙拦她们,“那人可不是寻常人,她简直是无所不知,就没有她监视不到的角落。你们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就不怕她察觉?”
比之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白鹿成长了不少,她变得勇敢了,也变得沉着冷静,能静下心来思考事情了。“苏君影恐怕早就发觉了,她把我关在这里却不杀我,必定是想从我身上图谋些什么。横竖我现在不会死,又有帮手,不如搏一把。”
但苏君影究竟想从白鹿这里拿走什么呢?白鹿思前想后,手指摩挲着掌心,最大的可能,恐怕就是她想把晏玉书的心拿回去吧?
郁摇光和白鹿两个人联手,力量变大了许多,终于将牢房门破开,还顺道将一众大臣救了出去。
双方分头走——大臣们要去联合其他臣子,想方设法向外求救,临走时还顺道给白鹿指明了苏君影在宫中寝殿的所在;而郁摇光和白鹿,则是直冲着皇宫进发。
平日里戒备森严的皇宫,如今空荡散漫,侍卫宫女们见了她们只当是没见到,又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郁摇光不禁啧啧感慨,“我真是后悔那晚没能看清她的脸,现在好奇得很,真是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才能叫晏玉书惊诧,叫皇帝痴迷,连整个王朝都不顾了?”
白鹿摸摸鼻子,“嗯……反正真的挺美的,比咱俩都美。”
郁摇光即刻一个眼刀扎过去,却没能扎到白鹿——提起了这件事情,白鹿蓦然间心念一动,正好此刻途经御膳房,便溜进去顺了一壶酒出来。
复又前行,一路摸到了苏君影的寝宫处,光天化日的,寝宫门窗紧闭。
白鹿依稀听到了一点声音,寝宫内应该是有人的。她警惕地将耳朵贴上去,同时又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出来,探着目光向里望。
郁摇光听力极佳,不用如此,也听得比白鹿清楚得多,她的神情有点复杂,伸手想拦白鹿一下,却没拦住,只好随着去了。
偌大一间寝殿里头,黑黢黢一片,连半只蜡烛都没有点。随着白鹿的贴近,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有男有女,她总觉着这声音怪怪的,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目光终于探到床边,打眼儿一看,只能看到床上的锦被高高隆起来,一半已经垂到地下,一半还搭在人的身上,随着动作起起伏伏。
嗯……
白鹿终于懂了,瞬间面红耳赤,难怪刚才她们越狱,苏君影都没有空来管,原来是忙得很。
苏君影似有察觉,一面承欢皇帝,一面贴着枕仰起头,向窗子的方向望,和白鹿的眼睛对上。
霎那间,她的眼神恨得像是淬了毒。
怎么能不恨呢?
她从前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现在为了那个男人,承了别的男人的欢,以这样恬不知耻的方式——还偏偏被白鹿撞见。
宫中任何宫女侍卫或是臣子撞见,她都无所谓,可偏偏是白鹿!
自从鬼门宗被屠灭之后,苏君影便不断地追忆往日辉煌的时光。那时候,她是多么美的女人,美到人人都贪慕她的美。人人都称鬼门宗的宗主是当世枭雄,他也逃不过她的美。
其实确切地来讲,他并不是贪慕她的美,而是采撷、霸占。
他是那么伟岸的男人,年纪轻轻便一手建立起鬼门宗,风风雨雨屹立不倒。苏君影遇见他的那年,他已四十上下,长得不算俊朗,甚至显得有些怪异。可有些男人不在乎年华逝去,也不关注自己的美丑形貌,他们只要做天下霸主,要豪气要痛快,要一手掌握万里山河,享用最烈的酒、最美的美人。
苏君影就是这个最美的美人。
他要她,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人。
而她依附他,因为他是称霸一方的王。
苏君影是个美貌又聪明的女人,同时他也是顶聪明的男人,远远胜过她的小聪明。在这样的男人面前,不能跟他针锋相对地去比较聪明才智,而是要掩饰起自己的聪明,假装粗笨地讨他欢心。
初初来到他身边时,为了讨他欢心,她曾经趴在房梁上整整一天,只为了在他进门时,能够跃入他的怀里。男人当然能够看穿这是刻意的小聪明,却甘之如饴,将她宠到了天上去。
当然她是装得不聪明,并不能真的不聪明。蠢笨的女人,哪怕是再美,他也是放不进眼里去的。
不知不觉之中,他便占据了苏君影的整个心思,她默默看他四处征战抢掠,成就一方霸业,硬是带领着鬼门宗压过了正道所有宗派一头。直到云华宗率领正道各宗攻过来,打碎了她的好日子。
不夜天的那座宫殿,是他专门为她建的行宫,美其名曰是“金屋藏娇”之意。他时不时就会过去坐坐,看看她,再歇一晚上。其实她心里头很清楚,他是不想被她打扰,但她聪明地装傻,无限卑微地讨好着他。然后为他守着一座城、一个鬼门宗,守了二十余年。
到了如今的皇帝,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对付聪明的男人她装傻,对付傻的男人她又聪明了。先是用媚色无边引诱着,再吹吹枕边风,他的一举一动就都能掌握在她的手里。简直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情。
皇帝终于尽了兴,将苏君影揽在怀里,又是哄着又是宠着。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媚意,起身,从床边端了一碗药来,轻轻拍拍皇帝的肩,“皇上,起来把药喝了。”
她骗皇帝说那是补身子的药,每每到了事后,都会灌他喝一碗。但其中有多少鬼祟,只有她自己清楚。眼看着皇帝将药喝下去,她便弯起唇角,笑了。
白鹿透过窗纸上的小洞窥视,瞧着苏君影的笑意,她不禁后背发凉头皮发麻,还是头一次这么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所谓“蛇蝎美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皇上,起来把药喝了。
大郎,起来把药喝了。
你品,你细细地品。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我……还想悄悄爬上来放个预收QAQ
《小师妹自救手册[穿书]》
文案:
薛灵稚穿进了自己写的书,摇身一变成为了炮灰女配小师妹。
小师妹她了不得,身为掌门之女备受宠爱,娇纵任性,一边勾搭着隐藏大魔王师哥,一面又向小狼狗师弟抛出橄榄枝。
论辈分她承上启下,讲感情她左右逢源。
结局是被师哥一剑戳了个对穿。
对!穿!啊!
自救!
要自救!
疯狂自救!
于是薛灵稚进书第一件事,就是抱紧了师哥大腿,泪流满面,“崽崽我是你麻麻QAQ!!!”
宫徵羽:???
隐藏大魔王无奈摊手——
我的小师妹一觉醒来,疯了。
疯了的师妹她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