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音无震惊,摇光纠结的时候,车厢里幸存的人也慢慢醒过来了,疼痛难忍的呻/吟声到让死寂的车厢多了一点生气,音无见摇光没事,便去帮其他人,他自学了很多医学知识,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车厢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咳了两声,却顺着大门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音无立刻跑过去,“额头出血了。”说着就扯出半片衣服,给他脑袋上包扎。
“意识怎么样,有想吐的感觉么?”
“没关系。”男人摸了摸头上包扎好的地方,“怎么,你是医生么?”
“不是,还只是一个学生。”说着扶起他,“能站起来么?”
“嗯。”
摇光也走了过去,在防火栓附近找到了工具,来到被压的变形的车门前,将车门撬开,音无也将白衬衫的青年扶了出来。
“啊!”音无一出来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隧道口,因为地震而被山上的巨石死死的堵住了出口,但他心中坚信自己能被获救,他才刚找到生命的意义,才刚要实施,怎么能折在这里。
“好惨!”青年感叹道。
音无点点头,“是很惨啊,总之,现在赶快求救。”说着就掏出了手机,打开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信号,“可恶!”他握紧了手机,“先救里面的人吧。”
“我也来帮忙吧。”
“不要紧吧。”
“虽然还有些头晕,但没关系的,我叫五十岚。”
“我叫音无。”说完,又对他介绍摇光道:“他是摇光,和我一起来的。”
摇光早已经知道剧情,一直都表现的十分平静,只是精致白皙的脸上带着血迹,让人觉得十分脆弱。
“摇光,你现在那边休息,我和五十岚将里面的人就出来。”音无指了指隧的墙角。
摇光点点头,并不想跟他们进去救人,那些人的生死,早已经成为定局,插手也是徒劳,况且他也没有那些多余的好心拯救任务以外的人。
“能获救吗?”
“没事的。”
“再等等吧。”
“外面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我的生意要被耽误了。”
“可恶!”
……
看着音无忙碌的为众人包扎治疗,整整六个小时,他都忙碌的在车厢和隧道之间,没有休息片刻,而周围被救出来的人,不是绝望恐惧,就是缩在角落紧紧戒备着,到最后一共救出来三十多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音无。
人类,果然是自私可悲的生物。
“摇光,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音无俊秀的脸上染上污渍,虽然心中担忧面对摇光却是笑着的,他希望带给摇光生的希望。
摇光摇了摇头,拉着音无坐在他身边,给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污渍,“我没关系的,倒是你,就算救人心切也应该保存好自己的体力。”
一旁的五十岚也十分赞同的点头道:“是啊,就算你没受伤也累的够呛吧。”说着瞄了眼被音无抓着手的摇光,“你们都是学生么?”
音无靠在摇光身上,他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了,从刚才就一直忍着疼痛,忙碌的时候还好些,但一停下来,伤口就会阵阵剧痛,头上渗出冷汗,感觉自己的小腿都有些抽搐。
但他还是笑着,咬着牙笑着,“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原本是要去参加大学的入学考试,看来注定要迟到了。”
摇光能感觉到音无身上微微的抽搐,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迟到就迟到吧,反正你已经救了这么多人的命了。”
休息了一小会,空旷的隧道清晰的响起带着回音的哭声,哭泣渐渐发展到两个人,三个人,一群人,另外一些人也都垂下眼帘,独自绝望。
音无去隧道口看了看情况,回来后看见众人这幅模样,站在人群中间,喊道:“大家听我说,隧道前后都被堵死了,手机也不通,和外面联系不上,现在开始大家要齐心协力,请不要去想一个人获救什么的,收集食物和水,平均分配吧。”
只是他的话才刚落,就有人反驳,“等等,什么时候开始由你指挥了。”毕竟音无只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年,有成年人不服气是正常的。
“那由谁指挥?”五十岚也站起来,对男人反驳道:“谁来指挥照顾病人,他有医疗知识,难道你想抛弃伤员吗?”这句话不可谓不毒,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伤员,而且都是由音无救出来的,只要他们敢答应,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当然不会。”那几个男人看见周围伤员不善的眼神,虽然心中不甘也乖乖偃旗息鼓了。
“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在那之前要坚持住。”音无眼神坚定的看着众人,“一起努力吧。”
第二天,车厢中所有的食物和水都被搜集出来,大家平均分配,一时间倒是有条不紊。
摇光看着杯子中的水,音无总是将自己的食物和水偷偷的分给他,或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活不长了吧,毕竟那么多医术可不是白读的,脾脏几乎完全报废了,现在还能行动,完全是凭着一股韧劲。
但摇光却没喝,他将水又倒进了摇光的矿泉水瓶中,却正好被转头的五十岚看见,摇光对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保密。
“喂,你这家伙!”突然有人怒道。
众人被惊醒,正看见一个人背着三瓶矿泉水,和一些食物,朝隧道口狂奔。
两个男人追了上去,其中一个一脚将他踹开,包中的水顿时撒了一地,偷水的男人一手撑地转身看着音无,嘲讽道:“怎么了,领队大人,难道想把我抓起来么?随你的便,反正没人能获救的!对吧,大家都知道的吧!”
音无走到他跟前,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声音因为身上的疼痛,显得有几分虚弱,却十分坚定,“没有那样的事,一定会获救的。”
“说得好听。”
“他把重要的水……”不等身后女人喊出后面的话,音无率先道:“没关系,他撒掉的水算我的,我不会再喝水了,所以放心吧。”
“谁去揍那家伙一顿啊,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旁边一个气不过的女人怒道。
摇光看着这场闹剧,淡淡道:“你还是留着这口气等待救援吧。”他可是看见那个女人刚才偷偷将身边女孩的水喝掉了,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给谁看。
“你!”女人还想说什么,看见摇光那双纯黑的眸子,却突然发怵了,讪讪的闭了嘴。
五十岚有些意外摇光开口,却也没将这个放在心上,他拍了拍音无的的肩膀,“放心吧,我的水会分你一半的。”
“抱歉。”音无感激的看了眼五十岚,说实话他对这些人的自私也有些心凉,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弃的。
第四天,受伤最重的人终于撑不过去死了,之后又有两个人也相继死去,音无看着被扔上车厢的尸体,突然有些迷茫了。
从父母离开他开始,他不知道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初音教给他活下去的意义,但,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伤员和慢慢一火车的尸体,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依然是那样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生命消逝,和那时候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可恶!
身上的疼痛似乎已经麻木了,他几乎感觉不到伤口,好像身子被分成了上下两截,只能躺在地上,根本无法起身。
摇光躺在他身边,因为他没有睡觉所以被限制昏迷了好几次,而饥饿值也一直吊在百分之十以下,几乎随时都有可能饿死,当然这也是也想要的结果。
第七天
隧道中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绝望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上时间,感觉上几乎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一样,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想自己的一生以及等死。
音无沙哑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五十岚,你有笔吗?”
“嗯。”五十岚从衣兜拿出一只笔,递给他,微微偏头看着音无从钱包掏出医疗保健卡,卡的背面是捐赠器官的注释,他费力的抬起笔,将所有器官都圈了起来,即便是死,也希望能救助像初音那样的人,这或许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了不起啊。”五十岚心中的触动不是一点点,他也掏出自己的保健卡。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正是因为众人都处在频死阶段,接二连三的人都拿出保健卡纷纷效仿音无,在上面画出捐赠的器官。
音无签名之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这样的话,他也算是成功了吧,可以放心的离开这个世界了,最后,他转头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摇光,费尽所有力气爬到他身边。
“再见了,摇光。”
那双温柔却决然的眼神恋恋不舍的看着摇光,凑到他嘴角轻轻吻了吻,带着一丝甜蜜的笑意,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
“音无,喂,音无。”寂静的隧道突然传来一声石块翻滚的声音,五十岚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哭腔,“喂,你听到了吗?”
刺眼的光线透过石缝照射进来,众人都用手当着眼睛,一张张不同的脸上却都是同样的表情,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激动。
“音无!摇光!”五十岚看着依然一动不动的两人,眼泪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有获救的喜悦,但此时更多的还是心中挡不住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