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镇在云州城城西的位置,沈昀卿与明泽打听了半日还是没有问出这附近有什么类似于神医的人物,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医术说得过去的大夫。
柳家庄说大不大,但是要在这里漫无目的地寻找一个根本就不知道的人还是有些困难的。沈昀卿决定于明泽分开来找,若是到了申时还未找到,两人便在柳家庄庄口的那棵上百年的柳树下碰头。
离了明泽,沈昀卿沿着一条大路一路走一路打听,最终还是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柳家庄的人大多是老实的庄稼人,别说是神医了,从医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眼见着太阳已经偏西,沈昀卿也着急了起来。尉迟蔚既然这样说了,那这里绝对是有这样的一个人的,只是自己都将这里的人询问了大半,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难道今日注定要无功而返了吗?
申时将近,沈昀卿只得先去与明泽约好的柳树下等他,寄希望于明泽能够有所收获。她到庄口的时候明泽还没到,她便背靠着柳树等着。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带了些疑惑与难以置信的声音。
“小路子公公?”
这里居然有人识得她?沈昀卿转头望向声源处,那人身着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袍,手上拎着两坛酒,见沈昀卿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讶异中带了些欣喜。
沈昀卿也是难以置信。那个人不正是刘子千吗?可是他不在宫里好好当他的御医跑到这偏远的柳家庄来做什么?
还未等沈昀卿反应过来,刘子千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他还是一派温文儒雅的模样,只是眼中却有几分疑惑:“小路子公公怎的来这里了?你不是陪皇上去晋中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沈昀卿想了想,虽然她觉得刘子千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但是皇帝中毒这种事儿还是少些人知道的为妙,于是她转移了话题反问,“倒是刘太医怎么不在太医院好好呆着要跑来云州城的这么一个小地方?”
“我向太医院告假了想来看望一下家师,谁知道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却被家师骂着赶了出来,生生吃了一顿闭门羹,所以便去云水镇上的酒楼买了两坛好酒想给家师赔罪。”刘子千举了举手上的酒壶,笑道。
“你去看他他为什么还要将你赶出来?”沈昀卿不解地道,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等等,你的老师……那就也是个大夫喽?”
见沈昀卿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刘子千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只是……欸,你这是要做什么?”
刘子千话还没讲完就被沈昀卿拖着走了,不由地有些奇怪,沈昀卿一边拖着他一边道:“既然是你的师父,那医术一定是比你还强吧?你带我去找他,我有天大的事要找他!”
刘子千想起在宫里时她拿了一颗药丸来找他判定成分,便以为是那件事情,于是任由她拉着。
“你要见我师父可以,只是你走错路了。”
“嗯?”沈昀卿蓦地停下了脚步。
刘子千微微一笑:“既然是去找我师父,那还是我来带路吧。”
刚才她只是想着能够教出刘子千这样年纪轻轻就当了御医的人,他师父的医术定然不会差,说不定就是尉迟蔚说的那个人。却心急地忘了这是人家的师父,自己却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沈昀卿有些窘迫地松开手,任由刘子千走在前面带路。
沈昀卿不知道两人到底走了多少路,只知道他们拐了一个又一个的弯,正当她都觉得有些头晕的时候刘子千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独立的小院,周围砌了高高的围墙,沈昀卿只能看见高出围墙的柳树以及绿树掩映下的一间简单小屋。周围鲜少有人家,这座院子也不知道在什么犄角旮旯里头,沈昀卿自然是没有寻过来过的。
刘子千将酒转到一只手上,空出来的那只手敲了敲门,然后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个极为洪亮的声音:“我说过了,你不用来了!反正我就算是死了,也不用你来收尸,你就给我滚回去当你的御医吧!我老头子就当没收过你这个徒弟!”
刘子千只是笑笑,故作惋惜地道:“哎,那可真是可惜了,我可是求了天上人间的老板娘好久她才肯将那两坛珍藏的桃花酿卖予我,可是我又不会喝酒,看样子这两坛佳酿只能送回去了……”
刘子千说完,转过了身,就在这时,院子的门被人一把打开了,然后未等沈昀卿有所反应,面前黑影一闪,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刘子千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已经拿了刘子千手上的一壶酒在嗅着。
“你这个臭小子,当了御医完全忘了我老头子,几年来跟人间蒸发一样!现在老头子我不过是想教训你一下,你就给我回击了,一点都不晓得尊老爱幼,尊师重道!”那名老者满意地打开酒盖子喝了一口,砸吧砸吧了嘴巴一脸陶醉的表情,还不忘凑过脑袋去问刘子千,“你是怎么让那婆娘卖给你的?这酒我可是想了好久了她都不答应卖给我。”
刘子千笑了笑:“事在人为么。”
那老者认真地看了他几眼,无趣地瘪了瘪嘴,转过身子闷声道:“哎,人长得好就是有优待哦,不像我,人老珠黄,鸡皮鹤发,人家看见了就烦!”
“师父哪里的话,老板娘也是知道我是买酒给师父您喝的才会卖给我的否则我一个外乡人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
“算你会说话。”老者满意地转过头,好像这才发现了一旁站着的沈昀卿,转头问刘子千,“这又是谁啊?”
“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刘子千犹豫了一会儿却不知道怎么向他师父介绍沈昀卿了,总不能说他是公公吧?
正在刘子千犹豫时,沈昀卿已经接过话茬,笑道:“在下是子千的一位好友,姓沈名青。”
沈昀卿一直是叫刘子千刘太医刘太医的,这一回直呼其名叫他子千反倒是刘子千有些不适应,直到两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刘子千才又笑道:“是啊,师父。沈兄弟,这位是我的师父罗孚。”
“罗老前辈好。”沈昀卿向他一颔首,努力地想给他留个好印象,但是显然罗孚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人。
他只看了几眼沈昀卿,就转而从刘子千手里拿过另外一坛子酒,自己先进了门,也没有招呼沈昀卿二人。
沈昀卿望向刘子千,不知道罗孚这态度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做了什么令他反感的事情?
刘子千只是笑笑,对她说:“我师父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莫怪。”
“怎么会呢!”别说现在是自己有事相求了,就是无事沈昀卿也是知道的,这种但凡在某个方面有所专长的人,或是痴迷于某些事物的人,性子总是有些古怪的。
“那我们进去吧。”
沈昀卿随着刘子千进门,最先入眼不是旁的什么,而是院子里置满的架子,架子上晒着各色各样的药草,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
屋前的大柳树下有一把摇椅,罗孚就坐在上面,一边晃悠晃悠着一边喝着小酒,柳树的枝条已经极长了,随着阵阵吹过的清风时不时扬起,倒像是帘子一般。沈昀卿倒是有些羡慕罗孚了,她最初想过的就是这样简单的日子,但是现在看来似乎真的很难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臭小子不是真心想回来看我的,既然你都把人带来我跟前儿了,看在你给我带了这两坛的桃花酿的份儿上我就帮你一回,说吧,是来求医还是来求药的?”
罗孚悠悠哉的声音传来,刘子千倒是不满了:“师父,您这样说徒儿可要伤心了,徒儿是真心来看望你的,与沈兄弟也只是在路上遇上的。”
罗孚哼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相信。
沈昀卿也奇怪的问:“罗老伯怎么知道在下是来求医求药的?”
罗孚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慢悠悠地咽下了才道:“我眼瞎心可不瞎,老头子我其他什么都没有,也就只有这一身的医术还算过得去,你既然来找我,那不是求医求药的,那是什么?所以现在就不要唧唧歪歪地扯些有的没的了,要做什么酒直说吧!”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沈某也就直言不讳了,其实是在下的一位朋友中毒了,但是看遍了名医也不知究竟中了什么毒,听说柳家庄有位神医才一路找过来的,但是找了一日都没找着,本来都想放弃了,谁知正巧碰上了子千,这才得以与您相见。”
“什么神医不神医的,你说看遍了天下名医,那子千你让他看过没?”
“这倒没有……”
“那你先让子千去看看,若是解了呢你们也就甭麻烦了,若是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毒那你明日将你那位朋友带来,我替他看看。”罗孚这辈子医治过的毒不少,自己也研制过一些,他觉得大多数的所谓名医都是徒有其名,论解毒功夫可能还比不上刘子千!
不过若是连刘子千都解不了的毒……那他倒是真有几分兴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没更,这两天会补上去,目测明、后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