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学员全部入场完毕，迪丽热巴和四个班主任也都陆续出场，班主任们还表演了各自的作品，改编过后的版本保留了原有的味道又加上了流行元素，很快就把场子给炒热了气氛。
几句开场白下来，几位班主任先是看了一下各个班的人数，看看他们都在哪儿，在确定A班的时候明显都被吓了一跳。
“A班那么多人？！”郭富城睁大眼睛。
“A班比其他组人都多，”苏有朋说。
“现在我们有几个人？”郭富城和胡彦斌指着那排简单数了一下，哭笑不得，“三十个人！”
“你们三十个人好有勇气。”迪丽热巴笑着说后其他班主任也表示这些选A班的最少都有自信，还是很让人高兴的，只是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严考，苏有朋还说了A班的标准，跟庄向北先前猜的八九不离十。
胡彦斌在cue任豪问他觉得自己准备好没有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紧接着说道：“所有A班的同学下来，showtime。”
进度比自己想的要快很多，庄向北都没想到来的那么快，所有选了其他等级的学员也都转身扭头过去看着他们鼓掌。
“A班开始，”姚琛倒是做好了随时上台的准备，转身就赶着自家还站在原地鼓掌的队友要走出去，“你听懂了吗，所有A班。”
庄向北这时候拉了他一把：“先别急着出去，看看顺序怎么定。”
“好。”
后面节目组安排下来，第一组出场的是iMe娱乐，他们几个还能在台上坐一会儿。
表演的是王力宏的《花田错》，水平一般般没什么亮点，从庄向北对男团齐舞的标准来看舞蹈也没跳齐，唱歌中途还有慢了拍的，他垂下眼睫兴致缺缺。
“不喜欢么？”姚琛见他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符合你的男团标准么？”庄向北勾起嘴角露出个带着半分嘲弄的笑反问他，语气冷冰冰的。
都是在南韩地狱模式下摸爬滚打好几年的，竞争激烈又有前辈珠玉在前，他们对于“偶像”这个职业的理解已经到了一种堪称严苛的标准，对别人对自己的要求都是如此。
姚琛只是看着他无声地笑笑，有些无奈，眼神一瞟示意他看附近的摄像机。
说话注意点。
“它刚才没拍我。”庄向北冷哼一声，目光重新投到舞台上。“我看着呢。”
“庄向北你真的是……”姚琛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没说话了。
小太子平常都挺好说话的，笑着用那双桃花眼看着人的时候谁都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大多是作为弟弟撒娇卖乖的一面。只是某些时候他会表现出很强硬的一面，眼神和语气冷冰冰的，就算笑也揉进了嘲弄，感觉骨头里都带着刺儿的那种不近人情。
任豪看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幕，没说话，看向庄向北的目光却有些复杂。
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吗？现在的年轻人脾气还挺大……好凶。虽然很毒舌，但也没什么错，要求严苛是好事，那他本人配得上自己的标准么？
班主任们也明显不满意这一组的表现，简单的点评过后黄立行问队长都选A班的话，那你觉得自己饶舌绕的好吗？他不想把话说太毒让气氛太冷，还笑了一下，但对方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他们几个的不满意。
“我还有进步空间，我觉得。”被点名的队长笑着回答道。
庄向北歪了一下头，小小的“啧”了一声。
凉了。
“那你为什么直接就上A班了？”黄立行接着问，眼神已经有一些严肃了。
“因为我来的时候，只剩A班和F班了。”他还在笑，甚至一开始说话的时候身子还在晃，“然后我就觉得，站到A班吧。”
班主任们背对着后面未上场的学员，庄向北就算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也知道肯定不好看。
真的是不会说话……全踩人雷点上。庄向北扯了扯嘴角。
他一直以来的观点就是，哪怕被节目组安排了，在只有A和F能选的情况下且你的能力尚未真真正正可以达到A的时候，就去F。在F你起码表现出来的态度谦逊啊，能力不止F的话等级也妥妥会往上升，非得选个A干嘛呢。两百多只眼睛盯着呢，不可能让你混水摸鱼。
A这位置也不是谁都能站上来的，能力不足就乖乖从下面一步步往上走，想着一步登天也不怕摔死啊？
“你觉得这组有A么？”他冷不丁问道。
“嗯？”任豪没想到他是在跟自己讲话，“在铭应该可以，吧。”
至少他舞和rap确实还可以，他想。
见摄像机转过来对着自己了，庄向北把嘴边的“全员F你信不信”给默默咽了下去，含糊着没毒舌出来。
任豪看他含糊其辞的觉得奇怪，本以为对方会直接说出来的？扭头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摄像机拍着，没忍住笑了笑。
到最后迪丽热巴宣布结果，果不其然全员F。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说好严，庄向北的心情倒是很平静。
第二组上台的是AIF娱乐，刚开始跳就有人跳错动作，整体看上去肢体也很僵，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
不过……很多时候失误就是失误，原因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舞台留给你的时间就是那几分钟，人们也只会看到那几分钟呈现出来的东西。
庄向北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肩颈。
所以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训练，挣扎在几百个乃至几千个挥洒汗水的日日夜夜，就是为了能让自己为台上灯光打下来的那几分钟做好准备，给自己和看到自己的人一份满意的答卷。
可惜的是在国内要登上舞台、乃至出道都没有那么难。近几年选秀节目层出不穷，资本粉碎梦想，消耗了选手的青春。即使粉丝能坚持热爱下去，公司在只想赚快钱的情况下也不会给这些追梦人一个好的交代，很多时候组合的推出都是昙花一现，最终等待他们的都是泯于众人。
这样一想庄向北有点难过，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努力调整过来不让自己的表情管理失控露出不好看的表情。收到通知说可以去后台准备了，他就和闻鹤先去了准备区，姚琛在他走过去的时候捏了捏他的肩膀给他打气。
按理说都这么多年了，从3岁到现在他都一直在跳舞，舞台经历了不少也拿过不少奖项，应该早就不会产生这种紧张感了——可他今天站在这里，还是对接下来的舞台产生了些许不安。
没事的，大不了去F。他一边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一边压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没事的。
舒展身体后他起身抓住左脚的脚尖把腿缓缓抬起贴在耳侧，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看得旁边的闻鹤牙齿一酸。
太子爷基本功真不是盖的，闻鹤听说他3岁时就开始接触中国舞，就算后面改学街舞和现代舞后也一直有在坚持中国舞的基本功练习，身体软得要命，一字马在他那儿都算是最简单的。
“太子……”闻鹤知道他今天嗓子哑了，有点担心他的状态，又怕说了之后对方更难受就一直憋着没说，这下子都要上场了，他就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
“嗯。”庄向北把腿放下来对他笑了笑，听到“有请下一组学员”后跟他碰了碰拳头，“走吧。”
既然选择了，那一切顺意的不顺意的，他都会去学着接受。
“是不是到西城的了？”赵磊一边鼓掌一边问周震南，“你说你跳舞很厉害的那个朋友？”
“对。”周震南在看见庄向北的时候特别大声的喊了他的名字，笑着朝人挥手。
在场的学员基本上分为三种，姚琛周震南一种，听说过“西城太子”名号但是不太了解的一种，以及“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跟着鼓掌和喊就对了”的第三种。
“这组强啊。”牛超说，“我以前在CDA（全国街舞大赛）里见过那个庄向北，popping真的厉害，得了少儿组冠军——那时候他才9岁好像？同一年的WAF国际少儿街舞大赛的hiphop冠军也是他拿的。”
“真的假的？”周围听到牛超这样说的人都惊了，重新看向台上的少年。
庄向北穿着身oversize的黑色T恤和裤子，脖子上戴着GORO’s的羽毛项链，黑发微卷垂在颊边，整张脸又小又漂亮。在身上大部分黑色的衬托下他的皮肤白得要命，似乎全身上下唯一的暖色就是他水红色的嘴唇。
闻鹤站在他的右边，和他穿着白色的同款，唯一的区别就是脖子上没有项链。
“大家好。”两个人站定后对着他们鞠了一躬，“我们来自西城娱乐。”
“我是闻鹤。”
“我叫庄向北，来自北京。”庄向北本来没什么表情的，努力压着不适感不想在镜头面前露出自己嗓子的状态，可也掩不住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冲面前的人放电，迪丽热巴往后一倒笑着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他好可爱”。
庄向北闻言勾起嘴角笑了笑，眉眼弯弯，看得台下的人也不自觉跟着他一起笑，任世豪甚至捂住了心口往后倒。
“好，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庄向北点点头，和闻鹤一起把话筒放到旁边，在其他学员小声疑惑“他们是光跳舞？”的时候蹲在舞台正中间，比了个手势示意音乐可以开始了。
他们今天跳的这首叫做《EVE》，歌手是Eve和MissKitty，用作舞曲时是很典型的hiphop，不过KZ编舞更偏向于swag的风格。当初庄向北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决定要跳这个的。
音乐响起时两人就进入了状态，身体随着前奏微微晃动身体逐渐起身，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女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庄向北眉梢一挑，勾起一边的嘴角痞笑着对正前方的镜头做了个开枪的动作，原本松弛的状态也在下一秒响起的乐声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哇！！”学员们都因为这惊艳的舞台效果惊呼出声，在下面躁动成一团。
“太帅了！”蔡正杰和何洛洛看着激动到不行，庄向北那种对肌肉的精准控制真的不是盖的，手臂放出去的动作能软得像是波浪，下一刻也能绷紧肌肉做出力度十足的反击。节奏的每一个点都卡得恰到好处，动作放得出去也收得回来，真真正正称得上是“张弛有度”。
对方的表情控制也很好，或痞笑或不屑或凶狠，通过面部表情传达出来的情绪也很能感染人，有几个跳舞好的已经蠢蠢欲动想跟着节奏一起动了。
班主任们也随着音乐的节奏动了动，看向台上的眼神满是惊喜和赞赏。
庄向北踩着最后一个重音一个漂亮的侧空翻落下站稳在地上，闻鹤做了个开枪的动作，庄向北便跟着背景音的吟唱倒在地上。
全场沉寂一秒后爆发出了巨大的掌声，导师们也鼓着掌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得拿A吧，不拿说不过去啊。”张艺东跟四正小声说，对方赞同地点点头。
“哇，这个真的太帅了。”迪丽热巴感慨，“你们真的跳的好好。”
“谢谢老师。”两人鞠了一躬，话筒凑在嘴边时可以听到一点闻鹤的喘息声，庄向北却没什么反应，除了额头泌出一些细汗外好像都看不出来他刚刚跳了这样一只难度和强度都不低的舞蹈。
胡彦斌察觉到了这一点，调整了一下耳麦，笑道：“闻鹤，是吧？很累吗？”
“是有点，”闻鹤笑着回答，这时候大家都听出来他有点喘了。“可能体力跟不上年轻人吧。”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跳的太炸了。”胡彦斌带头鼓掌，“这是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一组。”
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庄向北和闻鹤又鞠了一躬。
“这支舞你们练了多久啊？”郭富城有些好奇，看看他们又看看手上的资料。
“……”庄向北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半个月吧。”
台下一片哗然，不少学员捂着心说“还要不要人活了”，郭富城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
“半个月。”闻鹤接过话头，无奈的笑笑，没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学了半个月，太子一天扒完舞，第二天顺下来，第三天一边教自己一边抠细节，一个星期不到就跳的烂熟还加上了一些改编，剩下的那几天都是在抠我”？
这话他怎么敢说出去？其他人什么反应不说，播出去也不得了啊……
闻鹤头疼得不行，早就知道太子爷是天赋和努力都拥有的天才，没想到的是直到真的共事了才发现跟这样的人合作也有头疼的地方。
难怪太子爷回国了也不愿意跟公司里其他的练习生一起练习，根本就不是一个level的……他实力在练习生里算是拔尖儿的了，可要跟上太子爷还是有些吃力，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半个月啊。”黄立行接过话头，看着手上的资料，“你在西城练习了三年，庄向北……跳了多少年的舞？”
“十多年。”有些话不用说太满，庄向北就干脆没把确切数字说出来。
“你才17岁啊，跳了十多年，舞龄很长了，看得出来基本功很扎实。”苏有朋笑了起来，其他人在听到年龄和舞龄时忍不住又是一阵惊呼。“我先前说过，全程都用力的话跟没有用力是一样的，你就很好的把握了这两者之间的度，收放自如看着很舒服。”
“谢谢老师。”庄向北又鞠躬。
“你选了A，闻鹤是B？”胡彦斌说，“都很有自信啊。”
“因为你们的表现都很不错，现在有额外一次加试机会。”迪丽热巴看了一眼台本，抿了抿嘴抬头看向他们，“你们都跳得很好，所以我们想听听看你们唱歌或者说是rap的部分。怎么样，有准备吗？”
周震南一愣，心想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担心的看向庄向北，对方却依旧没什么表情波动，说了句“可以”。
“好啊，你们谁先来？”胡彦斌还蛮期待的。
两人对视了一下眼神，庄向北往后退了小半步，闻鹤走到正中间：“我先吧。”
闻鹤是被西城当做队长模子培养的，走的也是没有短板的全能挂。他的嗓音是温柔的男中音，唱的一首情歌恰到好处的把他的音色突显了出来。
庄向北在后面低着头默默的打拍子，轮到自己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走上前，唱了一首TheWeepies的《FancyThings》。
嗓子还是火烧般的疼，尾音哑得不行。他忍着不适感在舞台上随着旋律随意地晃动身体，姿态慵懒得像是猫，眼神却有几分因为疼痛涣散开。他现在心里全是“把歌唱完”，大脑一片空白，发声和歌词全靠本能和肌肉记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那只把自己撞进荆棘的鸟儿，在最后一句落下时缓缓笑了笑。
意外事故他没法避免，只能尽量去接受，并且解决。至于结果，那不是他能决定的。
周震南看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和已经有些发白的嘴唇担心得不行，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在心里默默祈求能有一个好结果。
又一轮掌声结束，迪丽热巴拿起话筒问道：“没事吧？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感冒没好完，嗓子有点哑。”一首歌下来再也掩不住了，庄向北现在一开口就是磨砂似的声音。
“要不要喝水？”郭富城拿起一瓶水一边拧瓶盖一边问，闻鹤赶忙过去接了说谢谢然后小跑过去把水递给庄向北。
“谢谢老师。”庄向北坚持说完这句话才开始喝水。
“孩子太拼了。”郭富城转头过去跟其他人说，“不过他很有职业精神，我蛮喜欢他的。”没有找借口，站在舞台上了就拼劲全力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迪丽热巴有些无奈，台本明明白白安排好了在场的所有人，A班只能是那十一个人，白纸黑字写着，改不了。
“辛苦了，”她拿起话筒说道，“现在我们要讨论一下你们的评级结果，请稍等。”
“怎么样？”几个导师聚在一块儿开始讨论，几个摄像机围着他们转。
“两个都很好，舞跳的很炸，唱歌也唱的不错。”郭富城指着资料上那个桃花眼的小孩儿，“我真的很喜欢他。”
“是挺不错的，要给首A么？”
“……首A还是慎重点吧，舞台炸是炸，看得出来他们也有很好的基础，可这毕竟是个双人舞台，他们的配合不会太少了么？”
“没有团队配合感……这确实是个问题。”
“是吧，这分开看也是个舞台啊，跟他们双人的效果没有差很多嘛。”
“那小孩儿说只练了半个月，态度感觉不认真啊。”
“他唱歌的时候不也分神了？眼神很明显没聚焦。”
“可他确实跳的好啊，歌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放他在F又很奇怪。”
“……最重要的是态度，这小孩儿没怎么受过挫折的样子，要是不给他A反而让他在F会不会更激起他的干劲？”
“那我还蛮好奇他四个月下来会长成什么样的。”
……
讨论结束，各位导师坐回原位，开始点评外加宣布最后的结果。
“闻鹤，今天的表现很好，配得上你过去三年多训练。舞跳的很炸，歌也唱的不错。你选的那首歌很好的凸现了你的音色，情感也很到位，能把我们带进去。你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在哪里，继续保持。只是同台的时候在队友面前被稍微盖住了一些，我们有点看不到你。”
“庄向北，到目前为止是跳舞最强的一个，给我们带来了很好的舞台。基本功和技巧你都有，即使才17岁，你在舞台上已经是个很成熟的艺人了。如果光看前面的舞台的话，我们是很愿意给你A的。”
但是，庄向北垂下眼睫在心里补完了后面要出现的那个转折词。
“但是，后面的加试你让我们有一点失望。发音、拍子、音准和节奏都没有太大问题，可你用心唱了么？可能会有人觉得自己在舞台上走神也无所谓，没有人看得出来，这种心理是不对的，我们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眼神涣散、有没有神，我们都是看得到的。你很有天赋，我们希望你能再努力、再用心一点。以及，要注意保护好身体。”
听完点评，台下有学员哗然，个别几个听到心态都要崩了。周震南咬着嘴唇，脸色有些不太好。
“闻鹤，恭喜你，B班。”迪丽热巴拿起话筒开始宣布结果。
“谢谢老师。”掌声响起，闻鹤鞠完躬起身后庄向北抱了抱他。
“下一个，庄向北。”她看了他一眼，小孩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在灯下本就偏浅的眸色此时透着股琥珀般的色泽。
A、A、A……
很多人都还依旧觉得庄向北应该是A，那根本就不能说是失误。就算是，那也瑕不掩瑜，光是开头的舞蹈他就有实力有资格站到A班。
“——恭喜你，F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