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夜宵把垃圾收拾好后三个人都很满足,焉栩嘉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庄向北的头发,笑得见牙不见眼。
“原来小北是蜂蜜味的。”他说,“好甜啊。”
“?有事吗?”庄向北下一秒就躲开了他的手,“我可是酷哥。”
焉栩嘉和何洛洛笑得不行,三个人又闹成一团。刚刚洗完澡的太子身上是没有了香水味,身上发上都是蜂蜜松软甜蜜的味道,闻着就心情很好,感觉以往的丧气和攻击力全变成了小男孩特有的可爱。
“……啊对了。”焉栩嘉突然想起件事,“小北,24号是赵让的生日,我和洛洛打算给他过个生日,你也一起来吧。”
“好啊。”他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要怎么过?”
“蛋糕,蜡烛,愿望嘛,还有整蛊计划。”焉栩嘉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们打算先吓吓他。”
……这似曾相识的剧情。庄向北打哈欠的动作一顿,看人的眼神仿佛在看隔壁喜欢恶作剧的五岁小孩儿。
“……你们好无聊。”他吐槽。
“这怎么能说是无聊呢?”焉栩嘉义正言辞,“我们这是想给他一个最难忘的生日!”
庄向北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前不久蔡正杰的生日可是把人吓惨了,看得他都有点难受。他最难过的其实是许愿的那部分,崔绍阳猜出了蔡正杰的愿望,说是希望所有人都留下来,可说出来的愿望果然不灵了,悟空B只有三个人留下来。吴雄成在姚琛晋级那一句“我心已定”,杨泰瑞淘汰时混杂着泪水的祝福,他抱着自己说“你一定要和姚琛好好的”……
当天录制时小太子情绪还挺稳定的,晚上就崩溃了,抱着姚琛哭了十多分钟。他说他舍不得他们,可是没有办法,他也知道这没办法,他还是难过。念叨了十分钟全是在翻来覆去的说那几句话,眼泪不停的流。
姚琛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他,说没事的,别哭啦,我们不是还在吗。
没想到小太子眼泪流的更凶了,不肯出声了这次,直接一口咬上了他的颈肉,死死不松口。
姚琛疼得抖了一下,咬牙没出声,指尖穿梭在他墨黑的发丝里安抚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的牙关才慢慢松下来。
庄向北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感觉有点对不住姚琛,刚刚没控制住,下嘴狠了点,出血了,就小心翼翼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个清晰的牙印,舌尖尝到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对不起。”
他听见人轻轻叹了口气,“不用道歉啊。”
“我很害怕,琛哥。”庄向北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抱紧了他,声音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想起四年前……。”
四年前,2015年。
姚琛明显也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覆在他的后脑上摸着他柔软的发,嘴唇跟对方的耳肉就隔着零点几厘米的亲密距离。
“别怕,我还在呢。”他叹着气,温热的吐息蹭过他敏感的耳尖。“没事的。”
可他越是这样说庄向北就越难过,不管是周震南还是自己,其实都是先一步离开的人,到最后是姚琛一个人留在那个国度,继续挣扎在黑暗里。
当年的3月23日是姚琛的17岁生日,周震南提议说要整蛊他给他个难忘的生日,就拉着庄向北一起骗他,说自己被公司开除了,要回国。姚琛信了,哭得特别伤心,后面被骗上天台看见蛋糕才发现是被骗了,想打人又没法下手,三个人闹成一团。
可当天晚上闹得有多开心后面就有多难过,没过多久周震南就真的离开了公司。庄向北在机场微笑着挥手送别,晚上就爬上了姚琛的床,搂着他的脖子没出声的开始流眼泪,哭累了才睡着。
他从那时候开始就特别害怕没有把握的承诺,有时候语言就像是咒语,无意间开的玩笑可能会成真,诚挚的希望也有可能会反转露出完全相反的样子。
庄向北闭上眼,嘴唇和他的皮肤贴得很近很近,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他对姚琛说,哥哥,你抱抱我。
姚琛收紧了双臂把他抱在怀里,掌心下就是他微凉的肌肤和微微凸起的骨节。小太子的眼泪顺着下巴滴落,把他的衣服染湿了一小块。
现在焉栩嘉和何洛洛打算整蛊赵让,他思来想去也不好扫兴,就说:“那你们别开太过的玩笑啊……”
“知道,我们就吓吓他。”何洛洛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不会太过分的啦。”
“真的吗?”他有些不相信的扫了焉栩嘉一眼,“我记得这位是童星出身,很会演戏?”
“如果这是对我业务能力的赞美,那我就收下了。”焉栩嘉眯起眼睛笑。
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会儿就回了宿舍,重新洗漱过后庄向北躺在由两张单人床拼凑而成的双人床上发呆,何洛洛趴在旁边撑着下巴看他。
“怎么还不睡,不是困了吗?”
“刚刚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庄向北叹了一口气,看向他,“洛洛,你有没有经历过什么让你特别后悔的事?”
“……有。”何洛洛嘴角弧度一僵,移开视线后声音小了几分。“北电的四试我迟到了二十分钟,没能完成。”
“是因为节目吗?”之前好像听其他人说过,北电的四试和节目开机是同一天。
“嗯,结束得晚,赶过去的时候就迟到了。”他扯了扯嘴角,“因为北电是我的理想大学嘛,感觉还蛮可惜的……今年的高考我也不想放弃,想好好考。”
“……你一定可以的。”庄向北捏了捏他的指尖。
“好。”何洛洛也捏捏他的,笑了。“你呢,你有什么后悔的?”
“我啊……我当初丢下了一个人。”他闭上了眼睛,睫毛尖儿颤了颤,嘴唇抿起。“我把一个人丢下了一年。”
何洛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对方的语气确实是悲伤的,带着他莫名也有些难过。
他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对庄向北很重要的,联合着先前周震南对他说过的话,他想自己可能知道那个人是谁。
“是姚琛吗?”他轻声问。
“……嗯。”庄向北叹了口气,睁开眼跟他对视,浅色的眼睛里闪着泠泠的光,是他看不透的情绪。“我最难过的其实是后来我回过头想想,不论多少次我可能还是会选择离开,即使难过、结局也还是无法改变的。”
“……为什么?”
“光是陪伴是没有意义的,我不可能一直跟他在那个茧里等待那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机会。”庄向北牵住他的手,声音放轻后没了以往的攻气,尾音甚至带点软,可态度依旧冷硬执拗,眉尖轻蹙。“我们两个总得有人做出改变。他走不出去,那就由我去找出口好了。我要变得更好更强,才能去争取更好的东西。”
听到这儿,何洛洛摸了摸他的头发,跟他靠得近了些,鼻息间就是对方软甜的蜂蜜味。
其实有时候你没必要去给自己增添那么多责任的,他想。小北,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再轻松点、再高兴点啊,多笑一笑。
他想着,伸手去抹平了他眉心的褶皱,把人抱得紧了一点,声音轻轻的。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