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谢衍一筹莫展之际,左翌的笑声愈发猖狂起来,“知道你们为何会陷入此般困境吗?就因为你们是好人,是名门正派!顾忌的太多,不敢做的也太多!斐风啊斐风,你明明修为如此高深,却可以被我困成这种地步,真是好笑至极!”
斐风沉默的看着左翌,没有说话。
“还有你,谢耀,哦不,现在叫做谢衍是吧?”左翌转向谢衍,开口说道,“你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有没有后悔过当初救了我?”
“你要问的,就是这个?”谢衍觉得这左翌脑子指不定有点问题,他坏事做尽,杀人无数,为的只是让自己登上高位,如今却要纠结谢耀当年对他施以的援手,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看到你后悔莫及的表情。”左翌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眼里有让人看不懂的执念,“你当初救我的时候,是多么坚持啊,就算云天泽劝阻你,你也执意要救我。”
左翌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后来你抱着云天泽尸体时,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可真是让我记忆深刻呢!”
“你变态啊。”谢衍看着左翌说道,“你应该去看医生,早治早恢复,也不至成今天这副模样。”
“都是你的错!”左翌忽然又停止了笑声,愤怒的对着谢衍吼道,“你当初就不该救我!”
这下谢衍可以断定,眼前这左翌精神是真的有问题了,这一会笑一会叫的,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个疯子,还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救下辛玺。
谁知这左翌看谢衍不理会他,情绪骤然失控,厉声说道,“你回答我!到底有没有后悔过!你若是不开口,我就让那女人在你师弟的脖颈上开个口子!我说到做到!”
谢衍本来想张口骂人,却见那傀儡还真的缓缓的往辛玺的动脉处划去,虽说伤口不深,但血还是瞬间涌了出来,辛玺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但身体还是动弹不得,无法反抗。
这个疯子!谢衍气的想骂娘,但眼下没有想到其他办法时只能先暂时顺着这位,毕竟辛玺的命还在他手上,不能轻举妄动。
“你等等!”谢衍对着左翌喊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左翌似是没想到谢衍会反将一军,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一时间愣住了,眼睛里有些许疑惑,“你要问我问题?问什么?”
“你不是问我,当初有没有后悔救你吗?”谢衍说着,用余光瞟到孔默猫着身子,正一点点的向自己爬过来,看样子是要来帮忙,便继续转移左翌的注意力,“那我想问问你,当年,你想不想活下去?”
左翌闻言,微微垂眸,随即又自嘲的笑了,“即便是我想活下去,又能怎么样,这世间有谁想让我活下去?”
“极乐门当年欺骗百姓,修行邪术,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你那是咎由自取!”钟离青艰难的撑起身子,指着左翌说道。
“那又如何。”左翌落到钟离青身边,一脚重重的踩在了她的脸上,“我想成为人上人,又有什么错!”
“钟师叔!”谢衍愤怒的喊出声,“左翌你把你的脚给拿开!你信不信我……”
“怎么?你想砍了这只脚?你舍得啊?这可是你那亲爱的小徒弟皆小情人的身子啊。”左翌轻笑出声,“就是这个女人,当年用尽心思接近我,却在我最无防备的时候,用金线割下了我的头,若不是我的魂魄早一步离体附到了旁边侍卫的身上,恐怕我就是真的死了。”
左翌说完,一把捏住钟离青的脸,表情狰狞,“不如现在,我把你这漂亮的脑袋,也给割下来,怎么样?”
“你敢!”谢衍怒极,就算现在他知道左翌用的是云逸远的身体,也没办法再这么克制下去了,他刚才在系统中搜寻到了一种能让左翌永不超生的办法,本来他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使用,可是眼前左翌如此对待如亲姐姐一般的钟师叔,实在是让谢衍无法忍受!
“你能奈我何?”左翌看着浑身怒气的谢衍,笑的很是开心,“只要我用的是这具身体,你就没办法对我下手,不是吗?”
“自然不是。”谢衍眼里有泪,表情却异常坚定,“你知不知道,毁了苍剑派的太和真人,是怎么死的?”
“那个废物,不就是被你打败的吗?”左翌嗤之以鼻,“我和他可是云泥之别,你莫不是想用对付他的手段来对付我吧?”
“太和真人,不是我打败的,而是苍剑派的飞鸾道长,用了地狱恶鬼术,召了恶鬼将太和真人拉入地狱,让他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谢衍缓缓说道,“你想不想听一听,这个秘术的口诀?”
“你这么做,是想拉着你的徒弟一块死?”左翌表情有轻微的慌乱,“那是邪术!你也会跟着一起下地狱的!”
“我想过了,就算我今天跪下来求你,让你把我的师父,师叔,师弟们都杀死,你也不会让小远回来的,对不对?”云逸远回头看了一眼斐风和辛玺,淡然一笑,“我已经救不回小远了,我不能让你再伤害我的亲人。”
“耀儿!不要做傻事!既然你已经放弃去救云逸远,那师父便可以无所顾忌将这人碎尸万段!你不必去施展邪术!”斐风大声喊道,手中已经掐起了决。
“不是的师父!”谢衍向着斐风摇了摇头,“我不是要放弃小远,我是想要陪着他!”
“何必呢……”斐风叹息着说道,“仅仅就是为了一个云逸远,你要抛弃师父?”
“对不起……师父……徒儿愚笨,徒儿想不出其他好的办法了,徒儿不忍心看着小远的身体被伤害,也不愿再让这左翌跑掉,我只能这么做!形不变,意万变,定!”
谢衍念了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学会的第一个口诀,把左翌定在了原地,他那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今天的自己,会为了这个世界的一个人,甘愿付出生命。
“你跑不掉了,左翌。”谢衍说着,闭上眼,念出了他已经铭刻在心的口诀。
“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受命北帝,禀令丹霞。急来报应,霞霞加加。急急叉叉,加加鸦鸦。康旻子华,帝誉之子,颛帝之孙,吾今召汝,速往雷家……”
“你快给我停下!”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僵在地上的辛玺突然弹身而起,一把捂住了谢衍的嘴,谢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辛玺直接往嘴里塞了一团手帕,这下子什么声都发不出来了,只能瞪着眼呜呜呜的叫唤。
“你……这什么术都敢乱用呢?”辛玺捂着脖子上的伤,喘着气说道,“幸好刚才那一刀给我放了下血,让迷药散去了,要不真就看着你在这里召恶鬼了!”
孔默抓着刚才那控制辛玺的傀儡,也是哇哇大叫起来,“大师兄!你要吓死我啊!你不要我们了吗!”
赶过来的斐风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刚才谢衍行动的太快,他都没想到怎么阻止,谢衍就把口诀念了一大半,还好辛玺及时堵住了谢衍的嘴,这才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还有,谁告诉你的这个灵囊有口诀?”辛玺气冲冲的冲着谢衍吼道,“它根本就没有口诀!”
啊?谢衍睁着眼睛,彻底傻掉了。
“送到嘴边的饭都吃不进去,简直要把我给急死!”辛玺骂骂咧咧的伸手把谢衍嘴里的帕子扯掉,“赶快把灵囊给我打开!”
谢衍一脸懵逼的打开了灵囊,整个大殿顿时光芒万丈,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冲了出来,围着谢衍绕圈圈。
“这是……余生?”谢衍伸手握住那把在他身边打转的剑,“它出鞘了?”
“师父,我在这里。”
这……是小远的声音?谢衍惊喜莫名,赶忙查看手中的余生,只见余生上有一层淡淡的金光在闪烁,剑身上映出了云逸远那温柔的面庞,正在看着他。
“原来小远你在余生里面……”谢衍眼睛酸酸的,“我都害怕你的魂魄已经被左翌给撕碎了……”
“伤害了你和我兄长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云逸远说道,“师父,我们一起去让他得到该有的报应。”
“可是,他现在用的是你的身体,我不能……”谢衍刚想说什么,却感到从余生的剑柄处传来了一股温暖的力量,让他顿时安心了不少。
“我是故意让他得手的,师父,你不要怕,他伤害不了你了。”
“你做了什么!我……我怎么动不了!好痛……”左翌突然痛苦的悲鸣起来,谢衍对他施加的定身术早就被他解开,但他却无法站起身,在地上打起了滚。
“快!师兄,你快把左翌的魂魄抽出来!不要再让他跑了!”钟离青大声喊道。
斐风闻言,连忙飞身上前,伸手压住左翌的头顶,开始抽魂。
“你们以为这么轻易就可以击溃我吗!”左翌还想挣扎着使用咒术,却发现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使不出灵力来,“该死的云逸远!你到底做了什么!”
“在被你夺舍之前,我服用了仙盟的秘药,七日断魂散,算算日子,今天刚好就是第七日。”云逸远慢慢从剑中现形出来,开口说道,“你再怎么算,也不会想到,我自己给自己下了毒吧。”
“小远!你给自己下毒,要是你的肉-身真的毒发身亡,那你也会死的呀!”谢衍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惊慌的说道。
“没关系的师父,若是真的如此,我便化作剑灵,用余生陪着你。”云逸远冲着谢衍轻笑了一下,正是他们在那片草地上初遇时,那个让谢衍无比心动的笑容。
“这位仙子,我看你天资聪颖,骨骼清奇,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要不要……拜我为师?”谢衍哽咽着说道,眼里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