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暗室一游

内侍小豆子话已经到嘴边看着这两人这副样子怎么么也开不了口。看得袁曜一阵纠结。

“有话快说!”

小豆子哼哼了半天还是把惨案告诉了太子爷。徐岑的爱马嚼了太子亲手养了三年的牡丹花。

刚中箭又遭受匕首剜箭头之苦的太子爷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他连浇水都不敢碰叶子的宝贝花啊,就这么让个畜。生给吃了?!

袁耀看着徐岑的眼睛里都快喷火了。太子爷一张脸上顿时写满了“你赔我花。”

熟料徐岑和他的马一样没有闯了祸的自觉,面对着在暴怒边缘试探的太子爷毫不在意。

“不就是一盆花吗,太子殿下太较真了吧。”

太子心痛,太子不想说话。

徐·毫无生活情趣的书呆子·岑继续补刀:“男人嘛,就是要以家国为己任,摆弄什么花花草草的就是玩物丧志。”

袁曜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脸色阴沉的可怕。

“哦?那徐少爷的意思是本宫玩物丧志喽?”

偏偏徐岑还一脸欣慰,脸上挂着“孺子可教也”的姨夫笑,活脱脱徐太傅年轻版。

袁曜觉得今天他和徐岑一定得死一个了,要不他被气死,要不徐岑被暴怒的他打死。

袁曜生无可恋,脸上还是要保持微笑。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本宫的花是贡品。”

天然呆徐岑一脸不解,歪着头看袁曜,眼睛瞪得和他的鱼子有的一拼。

袁曜捂住心口,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碎掉了,粘不回来了。

“那盆花本宫亲手养了三年。”

徐岑扭头看他,道:“那你可是真够闲的。”

袁曜现在十分想给他一匕首,把这人拉出去午门处斩都不够解气。

徐岑衣服已经在地上弄脏了,此时也就毫不在乎的在地上盘腿坐起,若是太子所言不假,那么现在还是危机四伏。

“殿下的信息可靠吗?”

袁曜被气的不轻,现在并不想理他,哼了一声把头扭开。

小豆子吓得手都在抖,他颤颤巍巍指着袁曜的衣服,说道:“殿下,您这伤口再不止血就要驾鹤西去了。”

徐岑眼疾手快,在袁曜身上点了几处穴位,然后继续坐在地上和袁曜大眼瞪小眼。

“殿下可否把事情告诉臣一二?”

袁曜看他一眼,目光又迅速移开。他声音闷闷的:“那你得赔我花。”

徐岑心想一盆花又能有几两银子,满口答应,袁曜这才正眼瞧他。

太子寝宫目光可及之处皆是牡丹,方值四月,姹紫嫣红开了一片煞是好看。徐岑看向袁曜的眼神透露着古怪,议事不该去书房吗,来寝宫算是什么?难不成太子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想到此,徐岑被自己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袁曜卧房里有一排花架,袁曜走到东数第五个花盆前敲敲花盆,侧耳听听声音,伸手把花盆搬下,又敲敲打打。

“殿下是要拆了这个架子吗?”

袁曜面色不变,淡然回到:“太久不进暗室了,本宫忘了机关在哪儿。”袁曜的样子就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菜一样自然,徐岑还是感觉有哪里好像不大对。

趁徐岑不注意,袁曜偷偷把墙上的一块砖按了下去。

花架缓缓移开,袁曜还在装模作样敲着花盆。他悻悻地收手,给徐岑留下一个灰突突的背影。

要是说袁曜寝宫里都是花,那么他的暗室里就都是药,他甚至还在暗室里开了一片药田拿来种草药,看得徐岑心惊肉跳,真是壕无人性啊。药田上方坠着颗灯笼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上被简单粗暴地打了个孔,上面用麻绳系着吊在屋顶。现在这颗被虐,待的夜明珠是暗室里的唯一光源。

“殿下不点蜡烛吗?”

“蜡烛太贵,就这么聊吧。”

袁曜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把快风化成渣的小凳子丢给袁曜,自己搬来了把加了锦缎垫子的太师椅。

徐岑内心有些崩溃,太子爷和他这个穷三代哭穷,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徐太傅家穷的就剩傻儿子了?!

于是徐·太傅家的·傻儿子就坐在太子对面,和太子爷商量着他的人生,不对,是人身大事。

柔和的光线,散发着幽香的药草,要是不看对面那张脸还是很浪漫的。徐岑和太子爷人生中第一次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件事,就是抱怨对面的男人长得丑。

“那么太子可以告诉我了吧?”

袁曜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

“有关刺客的事。”

袁曜瞪着眼睛,一派纯良:“本宫不知道啊。”

徐岑觉得明明受伤的是太子,为什么感觉他心灵上的创伤更严重呢。

袁曜正襟危坐,正色道:“准确来说,本宫真的不知道。”

徐岑一愣神,脖颈间感受到一阵凉意,他的匕首此刻在袁曜手里,亲切地问候着他的血管。

袁曜右手一翻,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出现在他掌心,袁曜用眼神示意徐岑吃了它。

“本宫,向来只信自己。”

徐岑神色复杂,最终还是接过药丸吞下。

三个纸团躺在袁曜手心,徐岑狐疑着要不要打开。

“放心,本宫还没有钱到给废纸上撒药粉。”

徐岑打开纸团,里面的内容十分简短,三个纸团里的字都拼不成一句话。

“内应已潜入”“徐”“安全”

袁曜把写着“安全”的纸团收起来,说道:“在我对你动手之前,我手里就只有这些信息。”

也就是说第三个纸团是刚刚才送到袁曜手里的,只看前两个纸团内容,怎么想都是徐岑有问题。

徐岑看着纸团若有所思:“内应?”

袁曜双臂抱胸:“本宫可没有在别人身边安插眼线的习惯,倒是有人不长眼把眼线安插到本宫这了。”

徐岑笑着看着袁曜身上的伤口,道:“所以太子爷为了除个眼线把自己弄车这副模样?”

袁曜眼尾上挑,扫了徐岑一眼:“这还不都是为了救你?”

徐岑无心再和袁曜为了这等无聊事情浪费时间。

“太子殿下确认是伴读有问题?”

“本宫身边人都是父皇的心腹,最近也没有新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这些伴读了。”

“可,这些人都是世家公子,出问题更不可能。除非……”

袁曜替他补上未出口的半句:“除非他要谋反!”

袁曜双手紧握,把整个事情的猜测说出:“派人混进太子伴读中,看来他们并不想取得本宫的信任,而是想要本宫的命,储君一死,皇族衰微,再派兵逼宫。坐拥万里河山。”

徐岑也在沉思:“事情怕不是如此。”

袁曜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这样会不会太蠢了,本宫是说杀就杀的吗?”

徐岑手指点着下巴:“好像是蠢了点,不过应付你是够的。”

袁曜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生气,生气伤身体。可是他还是好像一刀结果了对面这人怎么办啊?!

“本宫不想给你解药了,你就陪本宫一起去黄泉吧。”

“怎么?太子爷是想和本公子殉情?”

被猝不及防占了便宜的太子爷:“怎么办,外面说的徐太傅家的徐岑公子风度翩翩一表人才都是骗人的吧?!”

徐岑唇角带笑,眉眼风流:“太子爷不也和外界描述的不一样吗?”

都是带着个面具行走人间的,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袁曜拿出一张写了伴读姓名的纸,上面的“徐岑”二字已经被朱砂勾画。袁曜从角落里翻出一支毛笔将徐岑名字划去,一滴赤色的墨掉落滴在王汀二字旁边。

袁曜双手交叠拄着下巴,说道:“现在,除了你之外还有三个人。”

“朱砂笔,殿下是想除了我吗?”说着,徐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显而易见。”

徐岑顺势躺倒:“来吧,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

袁曜略一皱眉:“看来徐大公子比本宫还不正经。”

徐岑抢白:“要论不正经整个原国谁比得过太子殿下?”

袁曜目光看着药田里的药草,突然发问:“所以徐大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赔本宫的花?”

“殿下还缺我一盆花?”

太子爷一脸纯良:“缺。”

“行吧,大爷不差钱,说吧,几两银子?”

袁曜心知这人一直瞧不上自己这个废物太子,就是没想到他表现得这么明显。

“徐大公子怕是不知道,被你爱马嚼成花汁子的那棵牡丹叫‘不易’,意为千金不易。”

“那就是不值钱喽。”徐岑大公子的流氓逻辑也不知道是从谁哪儿学来的,他倒是用得得心应手。

袁曜的目光重新落在纸上:“王汀。”

徐岑摸摸下巴,说道:“王汀徒有一身好武功,脑子并不灵光。要是真的派他来,那暗中的人是多瞧不起你?”

“你我这样的人就只有你我吗?”

袁曜起身打算离开时徐岑还坐在他那快碎了的小破凳子上思考太子爷的人生。

“没想到徐公子这么喜欢本宫的暗室。”

徐岑把思索了半天的话脱口就说了出来:“袁曜这夜明珠哪儿找的?这么大?”

“假的,找江湖术士做的,都是石头。”

“还有,下次不要叫本宫袁曜,如果你活腻了本宫不介意为你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