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进入了梦乡,到了一片云云雾雾的山林,四周一片朦胧,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宝莲……”
“玉德……”
远处的云雾弥漫中,空谷中传来声声的呼唤,谁也看不见谁,谁也不知道置身何处,在弥漫中不停前行、寻找、呼唤。
慢慢云雾消散,绿树成荫的山林出现一座大殿,大殿金碧辉煌、烛光闪烁,大殿中央跪坐着一个少年和尚,和尚眉剑星目、英俊如玉,胸前发着金光的万字符号映着他唇红齿白的脸。
大殿上面坐着一位肥头圆耳却是慈眉善目中年和尚,一头的菠萝黑发彰显着他的庄严高贵,身后巨大的光圈显示着他巍峨的光环,他微笑着看少年和尚,良久,中年和尚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宏亮深远。
“宝莲尊者,你可知错?”
“佛祖,徒儿知错。”少年和尚跪地伏身。
“你可愿意接受惩罚?”佛祖问。
“徒儿愿意,只是玉德这一罚身体恐怕会落下病根从此难愈,佛祖可否从轻发落?”
“玉德信使在这只是小惩大戒,他是天国的人,天国自会另行处分,这里不必多言。”
“是。”
“你生性顽劣,下界后要谨记除却身上垢气、心中凡气、灵中俗气,修好自身摩尼珠,佛国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是。”
“这个天音锤将随你而去,下界后它就是你的法器,切记不可离身,它将与你胸前的卍字标志及额前的摩尼珠三合为一,终身相随。”
佛祖手一挥,一个银色小锤落在少年和尚面前。
“徒儿谨记。”少年和尚俯身拾起小锤。
“去吧。”
佛祖手一挥,大殿不见了,佛祖也从眼前消失。什么金碧辉煌的圣殿,眼前的山还是山雾还是雾。
少年和尚在原地伏身拜了三拜转身向后走。
眼前来了一个俊美少年郎,一身白衣如雪,长发如墨。
“玉德,你来了。”少年和尚欢欣地叫着迎上来。
“宝莲,听说佛祖罚你下界……”叫玉德的少年郎拉着少年和尚。
“嗯,没事,多一次历练多一份成熟,你不是成天说我长不大吗,或许下界后就长大了呢?”宝莲调侃着他。
“连累你也受罚,身体一时半刻好不了了,我不在,你多保重。”宝莲叮嘱着。
“以后怎么找你?”玉德拉着他不愿松手。
“很简单,上香,唤我名号,我自当从万里千山赶来应你。”
“奈河桥一过,孟婆汤一喝,转世后什么都忘了,怎么还记得上香念名号?”
“这样啊,那你一定要记得我胸前的卍字符号,它会发光发亮,还可以给人温暖,你见到它就一定会认出我。”宝莲又调侃着他。
“那我得摸一摸,让它也认得我。”玉德说着伸在放在宝莲胸前,感受卍字符带来的温度。
……
“午时已到,把宝莲尊者押上来……”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宏鸣声,宣叛官出场,后面那个阳光般的少年和尚——宝莲尊者被众多僧伽押上下界台。
下界台,顾名思义,但凡触犯戒律被罚下界的,都得从下界台推下去。
“宣佛祖旨意……”
“宝莲尊者,佛祖座下一朵莲花,虽有根基灵性,但生性顽劣,不思进取,又凡心鸾动,六根未净,故勒令转世为僧,去除身上垢气、心中凡气、灵中俗气。望下界后不忘本性,广宣佛法、造福人类,功德圆满修成归来……”
“慢……”
宣叛官还未宣读完毕,却被人打断。
众目扫去,是那个俊美如玉的少年玉德,他一下跪在宣叛官面前大声叫着:“师尊,我们一起触犯了戒律,为何只罚他一人?我愿替他受罚,把我也罚下界吧。”
“你自然要受罚的,来人,把玉德信使给拖下去……”宣叛官毫无表情。
“时辰已到,请众位僧伽把宝莲尊者推下界……”宣叛官高呼着。
“宝莲,你等我,我不会不管你的……”
玉德看着宝莲被推下云端,冲上去对着下界台高喊着。
……
“父皇,我要下界……”
天国后花院的偏僻处,玉德信使正与一个衣冠华丽、头戴皇冠的中年男子说话,他的语气有点生硬,情绪不好。自从宝莲被罚下界后,他三番五次找玉帝表明要下界,玉帝都不应允。
他知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分开的时间越久,就越难找到,宇宙浩瀚无边,时空千差万别,斗转星移间,人海茫茫,到时去哪找人?
“闭嘴,都把皇家的脸面丢尽了,你倒好,三百年前打碎王母的凤冠,三百年后又与一个和尚勾搭上。若不是你母亲求情,早就死过三百回了。”
说话的是玉帝,也是玉德的父亲。
话说玉帝早年带兵去西山治兽。早有天官上报说西山猛兽作怪,屡屡进犯南天门,试图冲破守护进入天德殿。南天门守卫森严没能得逞,失败而归的猛兽没闲着,四处闯祸闹事。
玉帝听说猛兽闹事,趁着空闲,带了天兵天将去了西山,一看这哪是什么怪异猛兽,就是一个在天河边修炼成仙的织女,这织女不但能绣得彩霞万千,朝云雨露更不在话下。
天河边的织女每天为万物、天庭变幻着五彩缤纷的朝霞,时间长了觉得无聊又沉闷,于是想了个好玩的计谋,把自变成怪异猛兽,天天这里闹闹,那里玩玩。
说听天德殿天天笙歌燕舞热闹非凡,也想去瞧瞧,于是变成怪兽,想吓唬吓唬他们。
谁知吓唬不成功,却成功把玉帝引来。玉帝来时她正在天河边洗澡,绢秀的玉体,如瀑的长发,如星似辰的眼眸,特别是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那张脸如同朝霞明艳动人。
玉帝天生风流倜傥、多情温柔,这美人帅哥一眼定情,从此天河边多了一对倩影,他们夜观星海朝看日出,双双宿宿。很快迎来了新的小生命玉德,一个可爱的小皇子。
玉德的到来更让玉帝对天河殿流连忘返,也引起了王母娘娘对织女的不满,随便设了个局,在她的寿诞之日让玉德小皇子参加并为自己捧冠提袍。
当时的玉德小皇子只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孩童,第一次参加盛大宴会,左手捧冠右手提袍,不小心,托盘上的凤冠滑落……
至此玉德失去了自由,在天国当了一名信使……
“我不管,我就是要下界,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不论荣华富贵不离不弃。”玉德的脾气执拗无比。
“以为下界就有好日子?你受了佛祖那边的一记,留在天国还好,每日以天河水洗去身上的寒气,若是执意下界,身上的寒气就是转世轮回也会把你折腾得生不如死。”
“他都不在了,我有再好的躯体又有何用,下界尽管生不如死,却还可以心相依情相托。”
“你又错了,人类可不像我们是阴阳态的中和态,他们的意识里,男人和女人必须分开而不能和合,你下界后谁也不会接受你的阴阳中合态,你将受无穷的苦。”
“父皇,他对我而言,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是一种不死的守望,是疲惫生活中的梦想,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会与他一起。”
“好,既然非要如此,就去吧,这把逐日剑你带着,它将是你托生后的标志,回归的指引。”玉帝对他的执拗无比失望。
“谢父皇。”
“不用谢,下世之后你能否找到他还未知。要知道天国的规矩是下界前先抹去记忆,再喝孟婆汤……”
……
某年某月某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赤乌国的皇宫内,安徒与司琴两大家族的新一代小生命司琴德胜降临人世,天空五彩祥云环绕、百鸟朝贺,小德胜身边多了把白如雪,重如玄的宝剑。
可是刚出生的司琴德胜寒体不已、喘咳不止。司琴悠然和安徒如兰寻遍天下名医、求遍天下名方,儿子的病始终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如此司琴德胜一天天长大,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他,小小年龄就孤傲冷僻,在他的意识里,他的到来就是接受惩罚的,他有钱有权有貌,偏偏没有好的身体,没有好的身体要钱要权又何用?
死,在他的意识里早就不是可怕的词。直到遇到莫汗那德,这个阳光明媚的男孩,就像曾经相识一样,不经意的一眼让他深刻在心,挥之不去。
……
猛地身一抖,灵魂归体,梦中的记忆如流水般唰唰退去,最后只剩下模糊断片的零星记忆。
莫汗那德胸前闪着金光的卍字符号刺得他睁不开眼,轻轻伸手放在他胸前,一阵暖流涌向指尖。
他还睡着,是否也在美梦中?不知不觉中伸向他的眉头、鼻梁、脸颊、嘴唇……
轻抚着他就像轻抚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他脖子下锁骨、胸膛光滑细腻,肌肉健硕丰满。睡得安稳、呼吸均匀,玉佛似的睡姿衬着他健美的身材。
随着一声浅笑,他睁开了眼,给了司琴德胜一抹阳光。
“醒了……”司琴德胜猛然抽回手,脸上一阵囧态。
“嗯,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第一次相见就觉得彼此熟悉了。”他挪动着身体,把头放在司琴德胜的大腿上枕着,眼睛一闪一闪看着他。
“嗯?为什么?”司琴德胜低头为他抚着长发。
“刚才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孩……”
“嗯。”
“还有一个更奇怪的,我在定中也看到那个男孩。”莫汗那德说。
“嗯。”他应着:“知道那个男孩是谁吗?”
“说不清楚,感觉很熟悉,他的名字好像也有一个德字,感觉他就在身边一样,我还真怀疑你就是呢。”他笑着。
“是吗?”司琴德胜微微一勾嘴角。
“还梦到一座很大的庙,里面有佛祖,可是醒来又忘得差不多了。”
“梦到庙?”司琴德胜好奇地问:“什么庙?”
“我也说不清,是不是我太久没有回圣宫,都远离庙堂了。”莫汗那德叹了口气。
“不要多想,出来了就走自己的路,你说的,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他劝着。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想念圣宫,想念那些一起长大的僧伽们。”
“你说人世间有阴阳和合的中性体这个说法吗?”莫汗那德问。
“中性体?”司琴德胜抬眼看他,眼前掠过一丝丝零碎的片断:“有这个印象,但说不了出处。何故此问?”
“我也不知为什么,在定中或是朦胧中,总感觉有人说我们是阴阳和合的中性体。我就不明白是什么?”
……
再说吉衡与比诺回到圣宫后,把在途中所遇之事都告知东殿的长老哈斯与那楼,四人共商对策。
玉朗和林风是两位内力非凡的人,素有三招之内战胜对方的美名,却被司琴德胜一剑一刀瞬间毕命。
自此后,圣宫的最高掌权人是哈斯与那楼,他们不但掌管着东殿和西殿,更掌管着清虚殿。
直到吉衡与比诺的上任,他们才稍为把权力腾出部份。当然不是谦虚让位,而是要练就更深厚的内力不得已让出部份权力。
要知道在圣宫哈斯、那楼、玉朗、林风素有雪域四大金刚之称,正因他们的存在,才保莫汗那德在位期间的安定局面。
他们谁也没想到,素有金刚之称的玉朗和林风竟让赤乌国的王爷两招毕命,二对一的战局都输得如此彻底。这惊天之闻把那楼和哈斯吓得不轻,不得不放下手头的许多事情去练就更深厚的内力来保护自己。
“通过你们这一战可以肯定,圣王决对不会再回来了,而且对我们是持反对到底的态度。”听完吉衡与比诺的讲述,哈斯分析着。
“想不到他居然会武功?幸好我们当初都没有教他防身之术,不然练到今天都不知是什么结果,恐怕世上再无人可以制服他。”那楼阴冷的僵尸脸面无表情。
“如果他绝不悔改,我们亦绝不容他,以前的阴招暗招都不用了,从今以后直下格杀令。”哈斯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那小子的内力确定不错,我和比诺在短时间内都不能把它怎么样。”
吉衡回来后就把满脸的胡子剃掉了,露出微胖的脸。
“不过重要的是他身边有个王爷,我们四人加起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那御剑功夫是一流的。”
比诺不再戴着斗笠,身材显得欣长清瘦。
“听圣宫派出去的暗手回应说,他们正启程回神都,我们何不借他们在路上……”吉衡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不,先不急,我们要等适合的机会,你们两人此番已暴露身份,我们的目的他已知晓,没有一招毕命的机会先不急于下手。”哈斯按住吉衡的动作。
“现在首当其冲的是选新圣王,这天下的信徒都等着圣王的加持开光。没了圣王,我们不好为持工作。”那楼说。
“对,先选新圣王,让千万信徒相信新圣王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何愁事不成?”比诺应和着。
“如此,选新圣王的事项就交于吉衡、比诺两人负责。从3岁的婴童开始选,这有点费劲,耗时较多。”哈斯有些顾虑。
“还有一点是,这旧圣王还活着,去哪找新圣王,圣宫历代祖训都是下一任的圣王是上一任圣王的转世。”比诺说。
“你就不会……”那楼刚一开口,只见哈斯瞥自己一眼,马上闭嘴。
“也是,佛门的卍字符号不是谁都有的,必须是上一任圣王的转世标志,这点不好糊弄。”
毕竟上任不久,与哈斯那楼的配合还不默契,吉衡有什么说什么。
“先去找吧,找根基好的,带回圣宫养着,那个符号慢慢再想办法。”哈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