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去仰止殿的路不远,若取直道,不过几百步。
晚霞绚烂,童珠没走近道,想在霞光下多走几步,巧遇了一队行止殿的人,一行三人,为首的捧着信匣。
错肩而过时,童殊叫住了那行人。
为首信使客气道:“鬼门君有何吩咐?”
童殊状似熟识般靠近两步,对那位信使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那信使见他突然靠近,不由一怔,那缓缓放大的脸,英俊中有叫人难以抗拒风华,那信使哪见过这等手段,脸上一烧,顿觉失态,不由后退着踉跄几步。
童殊将人扶住,道:“小心。”
近距离地对上童殊刻意浸了笑意的眼眸,那人脸刷的一下红了,差点摔了信匣,七手八脚间被童殊好心一托,好险捞住了。
接着便是好一通对童殊道谢。
童殊目送着那一行人进了行止殿,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他不是无缘无故调戏人,因为,那方才路过之时,闻到了那信匣上六翅魂蝉母虫的气味。才故意引信使失措,借机往上木匣上拍了一张山阴纸做成的传音符。
他想听一听,信使会如何向景昭报那信中的内容。
虽然这方法不太厚道,但是那信匣太令人生疑了——为何景昭与傅谨之间,有直接通信?而且还是在这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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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揣着一肚子疑问,再走出一段,拐角处遇到了迎来的景决。
“你来的比我想的早。”景决自然地走过来,并肩执起他手,道,“今天不忙?”
童殊偏头瞧他,道:“忙啊,可你不是更重要么?”
景决被他兜头一句甜言蜜语哄得愣住了,霞光漫照,映着那说着情话的人眼角眉梢都是绯色,像极了情浓时泛起的潮红,可那人撩人不自知,只睁着亮晶晶地眼睛等他夸。
左右都是人,然而一向禁欲的臬司大人不想管那么多,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抱起来。
童殊眼前一晃,正对上火红的夕阳,他微眯了眼,眼中尽是狡黠的光彩,揶揄道:“景慎微,你这样是会被罚的。”
景决道:“现在才想起来我会被罚?上次在西院门口,难道不比这次严重?”
童殊道:“唉呀,还真是。”
景决道:“该罚你才是。”
童殊道:“凭何罚我?”
景决道:“你又平白招惹人。”
童殊道:“我看那小信使长得颇为周正,一时……”
景决放下脸来。
童殊立刻改口道:“再周正也不如你,你最俊了!”
景决对他无奈,惩罚性加重力度将人搂进怀里,脚步也快了起来。
进了仰止殿,景椿与忆霄和尔愁守在殿外,他们有经验了,知道两个主子进去这一夜是出不来的,于是各捡了舒服的地方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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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止殿中,童殊被放下来,很识趣地搂着景决不放。
他见景决面色不松,拿手指刮了下景决的鼻梁,滑到底端时,被景决的气息烫了下,蜷了下手指,正要往回收,就被景决捉住了手。
他的手被按在景决脸颊上,见景决仍是冷着脸,他手指使坏地去蹭景决的脸颊,微凉的指尖滑过,留下的是一路火烧的温度。不知是霞光照的,还是景决微有情动,童殊看到景决脸浮上绯光,侬艳异常。
景决身后是一把紫檀太师椅,童殊腰上用力,将人推进去。
景决顺势落进椅中,童殊跨坐在景决身上。感受到某处的不同寻常,童殊勾了笑意,其中有不必细说了然和揶揄,他道:“臬司大人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
景决眸光已暗,面色却是不改,伸手圈住了童殊后腰道:“你腰不酸了?”
童殊感受着景决巧妙的推拿,道:“臬司大人手上功夫好,不酸了。”
他泛起红潮的眼角,有着彼此心知肚明的诱惑,目光交缠着,面庞越离越近,耳鬓厮磨之间,唇彼此追寻着吻到了一起。
一个酣畅淋漓的吻。
分开的时候,童殊的腰已经软了,被抵着的地方有凌厉的热度,童殊眼中起了雾,在景决意犹未尽的追逐中,拿手抵住了景决压过来的胸膛。
童殊努力平缓着喘息:“景慎微,打一架如何?”
景决有些意外,但眼中已燃起光,他托抱着童殊,眼对着眼,呢喃道:“想打架?”
童殊弓指描画景决的眉,声音中有缓不去的潮意:“重生以来,你我还未交过手。”
景决被他描画得身上又燥了几分,去追童殊的手指道:“想认真打,还是随便打?”
童殊两边眼角都红了,神色却是认真的:“我从前没打赢过你,这回当然要认真打。”
景决扣住了童殊企图离开的胯,两侧按住:“你也没输过。”
童殊被他按得呼吸一紧,不敢扭身子了,道:“你从前与我交手时,用了几成力,放了多少水?”
景决见他绷住了,一只手绕到后腰轻轻去顺他的腰,道:“没敢留几成力,否则在你手下留不住命。”
童殊舒服得往后仰,腰部弯出柔韧的线条:“我也并不比你轻松,哪次不是提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对战。”
景决叨住了他亮出的喉结:“如今与你交手,要输。”
呵在颈窝的气息热且痒,童殊微微战栗着,腿有些软,手上攀紧了景决肩头:“是修为退步了,还是身手不如前,竟要输我?”
“下不去手。”景决腾出一只手,去托童殊后仰的脑袋。
连在缠绵忘情的温存中,景决也注意照顾童殊每一处的舒适,童殊俯首,沉了气息,端坐回景决怀中,凑近耳语道:“那就认真来一场吧,打得尽兴才好。”
景决嗓音沙哑:“认真打,你要输。”
童殊蹭景决的侧脸:“那可不一定,你已丢了从前上人前境。”
景决仰面由他蹭:“你也丢了魔王境。”
童殊失笑地趴在景决肩头:“我仍然差你一个境界。”
景决习惯性地轻拍着他的背:“可你有阵法,而且你出手不惜命,若是不留余地一战,便是高你一个境界,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童殊很享受景决这样的轻拍,仿佛把他当孩童一样哄,叫他全身都软绵放松,音色也跟着柔了:“我今日不用阵法,咱们只比手脚功夫。”
“好。”景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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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在景决话落音之时,已撑着景决的胸膛,借力往后挫,他腰力惊人,游鱼一般滑出景决手掌。
景决掌心走过细腰到腿踝的曲线,先是弧弯再是笔直,掌心溜过的柔韧滑得捕捉不住。
意识到童殊已经出招,景决五指一合拿住童殊脚踝。
童殊早有准备,脚踝一扭,腰上一旋,腾空后翻,借力抢回了脚踝,翻身落地。
他信信站着,笑了笑,单腿滑地半圈,摆出了起手势。
景决从太师椅中站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童殊当仁不让,一个手刀划来,击了个空,景决侧身让过,从童殊身后溜过身形,要去握那截方才跑了的后腰。
童殊旋身后退,抬手在空中划出半圆,力道蓄满,手刀直对景决颈部。
直取要害,便是当真要认真打了。
景决眼中腾起战意,胸中却烧得热炽,他贴地转身,一个侧手翻去拿童殊露在袖口外一小截润白的腕子。
童殊收势往后,腕子从景决的五指中逃了出来,指尖溜走时刮了一下景决掌心。
他身形和力量皆不如景决,扬长避短该用巧劲和腿力。他往后蹬了几步,踩着柱子借力回扑,一个横扫腿挟风而来。
景决屈臂而挡,腿与臂相撞时,童殊腿上吃痛,另一只腿借着点地动作,同时强悍的腰力再一次发挥作用,近身旋出一个扫堂腿去攻景决下盘。
景决却是不避,一招乌龙绞柱去缠童殊小腿。
童殊收劲已来不及,踢到景决手臂上时,腿上发麻如撞铁板,心中暗骂了一声通灵玉!
他脚下加力,压得景决往后挫了半步,这半招的得胜尚来不及退,便被景决抓住了脚踝,掀向空中。
童殊扭腰回身,在空中被抡出旋飞。
发簪滑落,长发扬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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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止殿下的几位听得楼上突然传来打斗声。
景椿年纪小些,且没亲经历过昨夜之事,顿时紧张起来,道:“他们……打起来了?”
忆霄仰头瞧见一扇空窗处划过一缕发尾和追逐而去的指尖,淡定地拿出帕子擦剑。
尔愁也只作没看见,问景椿今年几岁。
景椿愣愣地答了十九岁,听着上头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担忧打出意外,坐立不安。
尔愁叹了口气道,小弟兄你该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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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止殿中,景决与童殊交手中掀翻了书架和茶几,中间的屏风也倒了地,哐哐当当砸了不少东西。
楼下面的景椿听得脸都青了,殿里头的两人却打得正在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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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跃过屏风,借着地势一个扫臂。
景决无处着力,只得避开,侧身从空隙处擦过去,童殊飞腿来拦,景决抬臂格住,再想故技重施去捉童殊脚踝已是落空。
童殊收腿如电,改出手刀时,景决避头闪过,来握童殊的腰。
只可惜后面是床,前面是屏风挡路,童殊无处可退,只得下腰贴地。
然而腰上的手紧追不舍,五指展开的手掌竟然大得能控住他大半后腰,也不知那指间如何练出的箍力,握着他紧紧拽过去,下一刻童殊便贴进了景决紧绷的胸膛里。
“还打么?”景决暗哑的声音响在他耳侧。
“当然打。”童殊扭身,把人过肩摔在地毯上。
岂料景决长腿勾来,打乱了童殊下盘,童殊失了平衡向下倒去,又在转眼间绷回了角度,犹如弹簧一般反弹而去。
童殊堪堪稳住身形,只觉眼前一暗,景决一个鲤鱼打挺追了过来,后脑勺被扣住了往下倒。
景决紧紧地抱住了童殊,叫童殊手脚都施展不开,身上又承了景决的体重,只无奈地向下倒。
地毯是软的,后脑勺有景决的掌心护着也没撞着,连身上也没被压到,景决两腿和手肘支出了空间。
只是这些许空间,不够隔开热意与汗意。
童殊看着景决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滑下来,滴入了他的领口,滑进了他浑是汗意的衣下,那滚烫的热意与他的汗意混在一起,烫得他胸口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周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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