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愕,“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想说啊,可我被堵着嘴我也没法说啊!”那刺客委屈道。
原来这刺客摇头不是想要英勇就义,是告诉我不要行刑……我尴尬的理了理衣裳,拍了拍那刺客的肩,安慰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放心,坦白从宽,本宫就不会再罚你了。”
话虽如此,我既然答应了来福让他好好玩玩这些刺客,我总得给来福一个吓唬刺客的机会,我放眼望去,看了看剩下的十几个刺客,我就不信那些刺客里就没一个嘴硬的。我用眼神示意桃桃,桃桃当即会意,拿出一根白羽毛来递给来福,来福阴阴一笑,嘿嘿道:“余下这几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要是不招,杂家就用这根羽毛挠你们脚底心,非把你们给笑死不可。”
未央宫里一片呜呜声,我随手□□一个刺客嘴巴里的碎布条,就听那刺客道:“我招我招,娘娘,我什么都招。”
另一边来福、桃桃已经把刺客们嘴里的碎布条都给拿了出来,那些刺客居然没一个不肯招供的。我扶额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房梁,我居然还以为这些刺客一个个都高风亮节,是什么不可多得的仁人志士,搞了半天是我自个儿会错意了。得亏我没提前说什么,不然可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我看着一屋子的刺客,问他们:“你们都要招供?”
话音刚落,那些此刻就纷纷点头,我想了想,试探着问他们:“要不你们试着反抗一下?”
岂料那些刺客纷纷摇头,哭喊道:“娘娘,我们招,我们现在就招,都是太皇太后派我们过来的!”
“太皇太后?”我错愕,这太皇太后胆子也忒大了,竟敢在宫里杀我,我好歹也是当朝皇后啊。
那些刺客似乎看出我心中想的什么,立刻道:“娘娘,太皇太后是要杀文妃,这事儿和您半分干系都没有。”
我愣了,“那你们和我打什么?”
“我们没想和您打啊,可您抄起家伙就冲上来了……”其中一个穿着大花裙子的刺客委屈道。
另一个身着青衣的刺客也一脸哭笑不得,“娘娘,我们好歹人多势众,就是不想和您打,这才手下留情,才被您给绑到这儿的,不然我们好歹也是正经地方出来的刺客,我们也是有执照的,怎么会连您都打不过?”
“执照?”
“是啊是啊,我们可是专业机构的。”
我一时间也是颇为尴尬,便问他们:“可太皇太后又是为何要杀文妃?”
那些刺客却也是一脸茫然,纷纷摇头,文妃却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娘娘,您也见着太皇太后的手段了,臣妾要是离了您可就活不下去了啊!”
文妃抱着我的大腿哭哭啼啼的把她的身世都像抖竹筒子似的给抖了个一干二净,我适才知晓,文妃哪里是太皇太后的族人,她竟只是个青楼女子……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文妃说什么我一有了身孕她就被下了毒,怪不得文妃那样害怕太皇太后会杀她,原来这文妃根本就不是太皇太后家里的人。清楚了文妃的身世,我自然也就明白太皇太后为什么要对文妃下毒了,想来这太皇太后八成和文妃一样是个墙头草,眼看我有了身孕,知道她那点小势力比不得外祖父的军权,便开始想着巴结我。至于怎么巴结?自然是帮我除去情敌,这样既方便又快捷,且因着文妃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杀了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太皇太后还能假装大义灭请来同我示好,真真是一箭双雕。
只是,这些刺客当时明明是冲着我过来的,如今却转了话头,他们到底是真的刺杀文妃未遂,还是只是为了刺杀我呢?
我看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文妃,拍了拍她的背,同她道:“放心,本宫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我虽平日里吊儿郎当,却也清楚,太皇太后今日敢在宫里公然杀文妃,明日便敢将刀口指向我,此人绝不可信、更不可亲近。可太皇太后身为后宫的老人,她有的是法子杀文妃,何必非要大张旗鼓的搞来一些刺客?这些刺客怎么看都怎么透着一股诡异。
“将这些刺客放了吧。”我淡淡道。
那些刺客闻言似乎松了口气,我随手抓起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刺客,同他道:“你既然说你是太皇太后的人,那便带本宫过去,本宫正想同太皇太后说一说话。“
那刺客脸上显出一丝惊慌,这刺客显然是受过训练的,若非心细如丝之人还真瞧不出他脸上的端倪,但他仍旧镇定道:”娘娘过去便好,我等是些见不得光的人,即便跟过去,太皇太后也不会承认小的们和她有什么关系的。“
我冷笑,伸出两根手指捏着那刺客的下巴,“你真以为本宫是傻子么?哪有刺客会这样轻易的把自己的雇主说出来的?”
那刺客虽眼神慌乱了些,却仍是硬气道:“娘娘爱信不信,我等对太皇太后的忠心日月可鉴!”
这刺客眼下还在演戏着实让我哭笑不得,我忍不住打趣:“既然你对太皇太后的忠心日月可鉴,那不如你立刻就此自尽,这样也就没人知道太皇太后雇凶杀人了。”
那刺客脸色骤然惨白,低下头不说话了。我厉声问他:“你到底是何人派来的?你既然怕死还不赶紧招供?!”
忽而,那刺客竟朝着我扑了过来,幸好我尚且算是反应机敏,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我眼看着他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刺客果真是故意被我擒过来的。
我冷眼打量他们,终究猜不透他们是何用意,却忽而见其中一个刺客扔出一枚烟/雾弹,眨眼的功夫,未央宫锦绣殿里就弥漫起大雾,雾气蒸腾熏得我眼睛刺痛怎么也看不清前方。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抄起短剑胡乱挥舞,却忽而听到一声惊叫,让我整个儿人从头凉到了脚,这声音是桃桃的。
“桃桃?”我大喊,却没人回答,半晌,烟雾散尽,未央宫里哪里还有那些刺客的影子?
只柱子上扎着一把匕首,匕首下方是一张纸,上头写了几个字:若想赎回婢女,三日后宫外无崖山断崖见。
我摩挲着那张纸,那是一张再平常不过的信笺,上头的墨迹早已干透了,这信显然是早就写好的,看来他们的目标就是活捉桃桃引我出宫。
“娘娘,怎么办啊?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可就该换岗了!”来福焦急道。
我知道来福的意思,宫里是不能轻易进出的,唯一能让宫里的人出去的机会就是每日换岗的时候,宫里一些后厨和杂役就在此刻出宫,宫门口的侍卫也在此事换岗。我知道决不能让桃桃出去,不然日后若是想再救回桃桃可就难了。
“娘娘,这件事皇上应该会有法子的。”文妃小心翼翼道。
半晌,我一咬牙,豁出去了,索性就去找萧凌吧,就算是下跪也得让他帮我把桃桃找回来。
“走,去找皇上!”我边说边提起裙子就要过去,却被文妃拦住了。
“娘娘,您就这么直接过去?”文妃诧异道。
“不然呢?”我莫名其妙,难不成找萧凌办事还得沐浴更衣焚香斋戒不成?
文妃叹了口气,无奈道:“娘娘,您是去求皇上办事,虽则您身份贵重,可好歹也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啊,皇上的脾性素来吃软不吃硬,臣妾看得出,皇上还是在意您的,只要您好好找准了路子,皇上保准会帮您找到桃桃的。”
我想了想,同来福道:“把我寝宫那柜子夹层里的夜明珠拿来。”
那颗夜明珠是外祖父官复原职后那些下属送来讨好他的,足足有拳头那么大,这么大的夜明珠外祖父都说他活了大半辈子是头一次看见,我想这么贵重的萧凌肯定会喜欢,求人办事嘛,破点财也是应该的。
岂料文妃对着那夜明珠研究了半天,迟疑道:“娘娘,您该不会是想靠着送礼来讨好陛下吧?”
“不行吗?”我茫然,这么值钱的东西要是萧凌都不喜欢,那我还真没法子了。
“当然不行!”文妃一改往日温驯做派,恨铁不成钢的叹道,“娘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要什么没有啊!您送他这个东西他说不准还以为您要羞辱他呢!”
“那怎么办?”求人办事还不能送值钱的东西,我还真没法子了。
文妃攥着拳头恨不能耳提面命的模样,对我道:“娘娘,一个女人要求男人办事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何况皇上本就是您的夫君,自家娘子有难,夫君帮一帮能有什么?您不要什么都扯到银钱上,钱多了伤感情啊!”
说着,文妃现场示范起来,她先是站到锦绣殿的柱子跟前假装那柱子就是萧凌,紧接着便掏出手帕子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哭到一半忽而又擦了擦眼泪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看着我道:“娘娘可懂了?”
我茫然摇头,文妃这鬼画符似的教程里除了让我见识了女人的演技外,别的真没弄懂。文妃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扯开了大白话,同我道:“娘娘,您进门之后就哭,不过也别往狠了哭,就是强忍着眼泪那样轻轻地瞥一眼皇上,然后,您就自个儿悄悄的在皇上跟前哭一阵儿,皇上一看您哭肯定就心疼了,他就问你了。娘娘您就赶紧告诉他桃桃没人给掠走了,您就说您有多无助、多害怕,皇上听了之后肯定心疼,到时候您要什么没有,哪儿还用得着送礼?”
我这才恍然大悟,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遍文妃,慨叹:“文妃啊,我没看出来,你竟是个人才。”
文妃讪笑着冲我抛了个媚眼,柔声道:“娘娘您这话说的,这可是臣妾的看家本事了,如今都说给您了,臣妾以后也不指望能在后宫里得到皇上的宠爱,当什么贵妃、生育皇子了,臣妾就想着能有个自己喜欢的死法就行了。”
“你想要什么死法?”我问她。
文妃扯着手帕子羞涩一笑,“臣妾就想和娘娘一起在这深宫里慢慢老死……”
文妃这含羞带涩的小眼神直把我吓得出了一个哆嗦,我沈琴虽然没爱过什么人,可我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喜欢的绝对是男人,我决定等一会有机会还是劝一劝萧凌,若是他同意留着文妃,不如就好人做到底,让我给文妃点银子送她出宫嫁人得了。我虽然笃定我这个人没什么人格魅力,可外一这深宫里文妃太过寂寞,真对我生出什么思慕之情,那我可就真的罪过了。既然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一个女人生出什么情意来,我觉着我还是不要欺骗人家感情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