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步飞仙(一)

目送老人远去,周堰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怀顾四周,一片阴森,不知两位师兄在何处,腿脚有些发软。

“往东北走,便可出阵。”

熟悉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周堰一惊,随即听出是牧其,转过身,果然看到牧其推着轮椅,靠了过来。

“牧其师兄。”见到牧其,周堰心中冷静了不少,走上去扶住他的轮椅,“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一同往生门走去,牧其解释道:

“留声符上说你当晚便回来,可已经过了三天,我还不见你的踪迹······”

周堰心虚之余,有些疑问,“师兄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常乐镇的?”

牧其一愣,随即‘咳咳’了一声,略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和牧由儿时顽劣,掌门师尊为得知我二人下落,在叶片上画了隐形的追踪符,藏在我们身上······”

“啊?我身上也有这种符咒?”

周堰像猴子一样到处搔抓,总算从鞋底下抽出一片细小的叶子,“那么小,也能用来画符?”

牧其再次‘咳咳’一声,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道:“宋函小师叔既将你托付给通玄峰,我自然要把你照顾妥当,何况你看······”

“师兄,那你是不是从三天前就知道我跟着容善师兄他们来这里了?”

周堰盯着他的侧脸,小心翼翼问道。

提及此事,牧其不禁皱起眉头,“周堰,我不想阻止你体悟世间情理,但怀香阁······并不是什么学习的好地方,若你不嫌弃,我也暂代宋师叔教你这些······”

“啊?”

“原来你不愿意吗?”

“不不不······”周堰满脸通红,他怎么会不愿意和牧其多相处,但现在就开始谈论情爱之事,会不会太早了······

“祖师弟学识渊博,也可为你解惑······”

周堰见他越扯越远,硬着头皮说:“我特别愿意你来教,就这样,定下了!”

牧其满意地勾起嘴角,这才提起一件正事:

“我刚才路过界河,仿佛看到了容善和容隐······”

“他们说要捉鬼,怎么跑到界河去了?”

“是吗?我第一次听闻,他俩还有捉鬼的本事呢!”

两人不知不觉走出迷阵,来到镇外。那界河边一棵大柳树上,吊着两个白衣道士,其中一个,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垂头丧气地看着地面,下不去。

“容善师兄?容知师兄?”

被吊着的两人,看到轮椅腿和小师弟沾满泥巴的鞋子,很有钻地缝的冲动。

“两位,你们追的鬼呢?”

看着周堰爬上爬下想解开捆住两人的柳条,牧其勾起一抹笑,问道。

容善自知理亏,不吭声。倒是容知傻乎乎地骂道:“被那女鬼戏弄了!谁知道一个亡魂还有几分魔力!”

“师兄,解不开啊!”

周堰满头大汗,死活解不开柳结。

“捆住他们的是魔丝,而不是柳条,你当然解不开。”

想必是涟漪从那长念香筒上扯下来的,这般材料,倒是真的适合铸剑······

牧其于胸前划了一套法阵,唤出本命剑【细雨】,成千上万的月光汇聚而成的光剑组成一把巨大的剑,随主人的命令,砍向柳树。

容善与容知二人身上的束缚纹丝不动,界河旁柳树林横断一片,一片狼藉。

“师兄,你的灵力恢复了!”

周堰很是兴奋。

“只有三成。”

牧其偷偷擦了一把自己玄铁面具下的额头,补充道。

果然,灵力对魔丝没有作用······

他自怀中取出刚才收下的长念香筒,命令道:“收。”

无形的束缚松开,竹丝顺着一道众人看不见的轨迹,回到竹筒之身。

容善和容知‘啪’地从树上掉了下来。

“哦,我的尾巴!”

容知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委屈极了,还来不及为自己掉下的尾巴毛悼哀,就听见更让人绝望的一句话:

“你们三个,每人一千遍《清心咒》。”

牧其冷着脸道。

“这,这也太多了吧······”

周堰眨着眼睛,祈求他宽限一些。

“还有,不许用法术。”

牧其直接忽略他,自己推着轮椅瞬步消失,不过,在消失时,给周堰脑海中传了一道讯息,“明早来找我。”

这么快就要开始学习了?

周堰摸摸后脑勺,有些不知所措。

“走啦!”

容善拽着他的胳膊登上飞剑。

“得!以后咱们别想出来了!”

“你还说!都怪你,来什么常乐镇,这下好了,让师父知道,可不是抄《清心咒》能解决的!”

容善把周堰送到通玄峰,自己和容知踏上了通盈峰的石阶,两个人不禁互相埋怨起来。

“额······”

眼前出现了一堵“肉墙”。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容隐正面无表情得看着他们。

“容隐······”

容知讨好得笑了笑,场面十分尴尬、

“厨房有鸡汤。”

听到“鸡”这个字,容知立刻满血复活,“谢谢啦!”,抬腿跑了个无影无踪,留下容善一个人面对容隐。

“嗨,师弟,今晚月色挺好的······”

容善搓手笑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不自量力!”

容隐哼了一声,提剑离开。

同样都是师兄弟,容隐对他和容知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容善躲在卧室里,一边抄写《清心咒》,一边啃着辟谷丹。

抄了一会儿,手脚酸疼,他发誓,改天定要搞出一个《清心咒》入门改良版。

通玄峰,参牧洞。

半夜里,牧其正在练功墙前打坐,听见一阵儿桌椅碰撞的声音,面露无奈之色,用灵力将周堰碰倒的石桌扶正,再开门将他托到自己身前。

“师兄,你还没睡啊!”

周堰尬笑三声,向一旁躲去。

“我且问你。”

夜色深重,烛光飘忽,牧其的声音也幽远了许多,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诱惑,从玄铁面具下蔓延开来。

“你起床做什么?”

周堰坐地,抱住双腿,从侧脸到耳边都红了,他面对牧其,从不爱说谎。

“我一直在想明早上的事······想得睡不着,就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

“你要不要回去睡觉?”

“对,我要回去睡觉······”周堰站了起来,瞬间又舍不得走,哀求道:“师兄,明天你到底要和我讲什么,提前透露点呗!”

牧其拿他没办法,说:“你上次去【缘剑齐神】洞取的剑柄,拿给我看看。”

“你要这个做什么?在我房间桌子底下垫着呢!”

周堰疑惑不解,他已经把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偶得一件至宝,或许可用来,为你的剑柄铸造剑身。”

牧其掏出长念香筒,目光充满珍爱,“以此物的品质,或许,你的这把剑,并不会输给同门其他人的了,何况······”以人魂为骨的铸剑,其灵性,又可是旁物所能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