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球炸裂开来,无数记忆碎片与情感涌入本体。半波庭,正在疗伤静坐的梦河上师,胸前突然受到猛烈的痛觉冲击,他一挥袖,四周数千支红烛尽灭,昏暗的石室内,只剩下他呕出的一滩血迹。
璇玑门,正一殿。
所有人站在殿中,表情凝重,如临大敌。
“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半波庭掌门范升在大殿上走来走去,不断强调着。站在柱子旁的几位长老已经对他相当不耐烦。
还是暂代掌门的裴原走出来:
“掌门师兄惨死,璇玑门绝不会就此放过。只是范掌门,未免太上心了。”
“裴掌门莫怪,实在是南荒最近正逢多事之秋,各门派不知藏了多少魔道的奸细,何况我派梦河上师因此受重伤。”
那也轮不到你来管!姜珑翻了个白眼,暗示裴原赶紧将他送走。
“我派所有弟子俱在,范掌门看谁,像奸细?大可走过去揪出来。”
范升听他语气强硬,心中虽骂了无数遭,面上只好露出歉意,“是范某欠考虑了。那就由裴掌门自行处置,范某告退。走!”
跟他前来的半波庭弟子随其离去。
“你们先下去吧。”裴原扶额,命弟子们各回各峰。
周堰跟在祖师言后面,默不作声,两人不约而同来到通玄峰峰顶的璇玑门祠堂处。
走进去,牧其还跪在里面,对着掌门许暹新放入的牌位,面无血色,眼眶通红,几天不发一言。
“起来吧。师父一定可以找到凶手的。”祖师言低声劝道。
周堰直接想把他拽起来,“我知道你现在难过,但你必须振作一点,璇玑门真的经不起再少一人这样折腾了。”
牧其推开他,“让我静一静。”
从阿由,到师父······牧其垂下头。他后悔了,可惜不能重来一次,人总是在事后才懊恼当时的选择。
“你们······先出去······”
两人无法,退出祠堂。
“现在,怎么办?”
“师父刚才留下了几个长老,想必在商量对策,我去问问。”
“那我先回通虚峰。”
“嗯。”
辞别祖师言,周堰御剑落到自家庭院前,却见一个意料不到的人走出来。
“步真人?”
“跟我来。”步幽吟没有多说废话,运功拎着周堰的领子,御剑又到了通玄峰。
“步真人,我好歹也是个元婴修士······”周堰一路捂着脸。
祖师言诧异道:“周堰?步真人?”
裴原带着众长老从他身后走出来,“是我请步真人前来相助的。”
步幽吟颔首示意,的确如此。
“还是师兄记性好,我都忘了,步真人的神通。”姜铭用折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周堰和祖师言更加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处。”
裴原带步幽吟来到许暹葬身的石室外。
步幽吟环顾四周许久,手上红光一闪,出现一罗盘模样的法宝,再将这法宝丢至石室上空,洒下红光,将方圆几十里都笼罩其中。
空气凝滞,四处变得灰暗无比,时光流溯,眼前出现了几天前的景象。
石室中央,前掌门正在闭关修炼。突然,石室大门开启,有人从背后走上前。许暹意识到来人,睁眼,“原来是你,怎么不······”他的一句话没有说完,对方已经把一针状魔器打入他紫府!
许暹顿时倒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随即,不可忍受的痛苦席卷全身,灵力被冻结,无法驱使本命剑与其他法宝。
那行凶的人,就地坐下,看着随时间流逝,许暹作为梦河上师的分/身,一点一点消失。
空气重新流动起来,四处鲜活,众人回到现实的场景,皆是面色沉重,没人开口。
又是裴原,他率先问道:“牧其在何处?”
周堰仍未从震惊中醒来,等到祖师言回答完毕,才反应过来,抓住裴原的胳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师兄怎么会······”
“扑通!”
他整个人倒了下去。
“周师弟?”
“先让他睡上一觉吧!”姜铭叹道,收回刚才弹出催眠针的那只手,也是周堰对身后众人毫无防备。
“其余人,跟我去祠堂。”
裴原做了决定,不管如何,先把牧其带过来。
待他们赶到,祠堂内只剩下一个受伤的沈桓,步幽吟将他抱起来,皱眉问道:“牧其呢?”
“把他交给我!”姜珑长老接过沈桓,喂给他几枚迅速疗伤的丹药,沈桓这才有说话的力气:“我本来想来看看······刚一打开门,就被他从里面攻击,然后他就不见了······”
“他中了一掌魔功。”姜铭检查完沈桓的伤势,出言提醒道。
众人一片死寂。
“我对魔道的那些污秽之物,一向比较敏感。”步幽吟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还有两根魔针,“想必这就是牧其杀害掌门所使用的魔器了。我在他房间中发现的。”
“这是什么?”
“【鬼府针】。百鬼堂的产物,这个门派被天府台铲除后,怕是全落在吕婴朝手里。”
“你是说,牧其一直在为吕婴朝做事?一个杀了他弟弟,杀了他师伯的叛徒?”姜珑向来心直口快,嗤笑道:“谁信?”
“师妹。”裴原取出【遂成】,弹了一下剑身,“我本不相信,可若不是他,他为何要逃走?”
“总之我不信。”
“想必他是通过早就建好的小型阵法,直接前去地城了。”裴原冷笑道:“南荒内,我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如此仓促,怕是知道步幽吟前来,自己要暴露。”
“不会的······”姜珑一向喜欢这个温和懂事的璇玑门大弟子,还在硬着头皮为他想理由。
“璇玑门,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
裴原意决,让众人退下,留自己一人跪拜璇玑门众人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