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本来是宁忆萱一个人逛街,现在变成了两个人。
戚承禛看得出来宁忆萱对街边的小摊更感兴趣,她倒也不买什么,只是喜欢凑过去瞧瞧。
宁忆萱摆弄着摊位上的面具,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清冷不再,反而多了一丝灵动俏人。
戚承禛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如果喜欢,就带上试试。”
宁忆萱真的对马情有独钟,方才买了马糖人,现在又对半遮面的马面具感兴趣。
宁忆萱点点头,在不破坏发髻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带上面具,然后看向戚承禛。
戚承禛从摊上选了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带上,同样半遮面,等带好面具他后退一步,舒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作揖道:“相逢便是有缘,不知小姐芳名?”
宁忆萱听得心里一颤,不知是不是看不到彼此相貌的缘故,让她多了一丝大胆,“公子从何处学得礼仪,不知随便问女子名字乃是登徒子行为吗?”
“是我唐突了,”戚承禛有些遗憾,“只是我对小姐一见倾心,若今日无法得知小姐芳名,今晚怕是会辗转无眠,思之念之。”
宁忆萱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戚承禛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戚承禛的话还在继续,“若小姐不愿告诉我名字,不如将身份告诉我,来日我便求长辈去府上提亲。”
宁忆萱听得荒唐,“莫非公子每碰到一个姑娘,都会这般说?”
话语未免太过轻佻。
莫名让宁忆萱想起成亲那晚戚承禛夸她好看,或许这才是戚承禛的本色。
戚承禛目光直视宁忆萱,“我只对小姐一人说过这话,也只会对小姐说。”
宁忆萱的目光在他多情的桃花眼中迷失一瞬才回神,她慌张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戚承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轻笑一声,便跟了上去。
白山僵着一张脸,被撒狗粮也就罢了,还要负责给他们付账善后,白山觉得王爷不给自己涨月例实在说不过去。
宁忆萱的步伐很快,但戚承禛毕竟是大长腿,快走几步便追上她。
两人依旧带着方才的面具,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却没有一个人摘下。
宁忆萱是忘了,戚承禛则是不在意,今日难得能和宁忆萱拉进些关系,他心情很好。
跟上宁忆萱,戚承禛不再提刚才的事,柔声道:“走了这么长时间,夫人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
如今日头又起来了,再加上街上人不少,天气变得炎热起来,在外面待得时间长了便会觉得口渴。
宁忆萱自然也不例外,便和戚承禛走进一间茶楼,两人就在一楼找个位置坐下,要了壶龙井茶。
直到这时,两人才把面具摘下。
戚承禛呷了口茶,道:“当日陪夫人去拜访舅舅,喝的便是龙井,当日喝不出什么,今日一对比才发现还是舅舅的茶好喝。”
宁忆萱即便是口喝,也不会做出牛饮的行为,小小地品尝一口,“舅舅对茶甚至喜爱,他府上的茶皆是最佳,非这小小的茶楼可比。”
刘安岩从小就告诉宁忆萱,品茶要细细品,耐心去品味茶的每一分味道。
宁忆萱的性情看似清冷,其实她的情绪很容易波动,刘安岩教给她平稳情绪的办法,除了练字便是品茶。
这么多年下来,她已习惯在飘散的茶香中调整情绪。
比如现在,仅一会儿功夫,方才被戚承禛弄乱的心绪已然恢复平静。
戚承禛没有察觉到宁忆萱的情绪变化,点头道:“等哪天去拜访舅舅,我可要厚颜向他讨些茶。”
烟雨楼的营销做得很到位,戚承禛不过陪宁忆萱在茶楼坐了一会儿,便听到不少人在讨论烟雨楼。
戚承禛暗暗点头,对徐文的评价又提升一些,这人是个天生的商人,他不过是提示了几句,徐文就能将事情办着这么漂亮,很合他的心意。
烟雨楼是京城五大青楼之一,宁忆萱有所耳闻,只是女子天然对那等烟花之地排斥,她对烟雨楼的事情没有兴趣。
只是在听到时,下意识看向戚承禛,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便收回视线。
说实话,宁忆萱对戚承禛有些信心,对方成亲前都不曾去过青楼,成亲后更不可能去。
等歇得差不多,两人便起身离开茶楼,还没走几步,便看到陈青鞅带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人走过来。
戚承禛挑眉,陈青鞅能这么快回来,看来建南侯府的事情是真的很紧急。
陈青鞅走到戚承禛面前,道:“承禛,我把中翱带来了,你可以直接和他谈。”
郑中翱拱手,“卑职见过王爷,王妃。”
郑中翱现在是兴庆宫的禁卫副统领,兴庆宫是梁熙帝起居和处理政务的宫殿,郑中翱的职责就是保护梁熙帝。
梁熙帝能放心把安全交给郑中翱,哪怕郑中翱不是他的心腹,也是梁熙帝可以信任的人。
可以信任便有成为心腹的可能。
戚承禛颔首,“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宁忆萱见戚承禛有事,道:“妾身先行回府。”
戚承禛没有拒绝,只是道:“我让人送夫人回去。”
宁忆萱摇头,“王府的马车就在街口。”
“那行,夫人小心些。”
等宁忆萱离开,陈青鞅道:“我名下有家书局,就在离此不远处,我们去哪儿说话。”
戚承禛点头。
等到了书局二楼雅间,平槐和陈青鞅的下人守在外面,白山陪着戚承禛进房间。
郑中翱是武人,没有太多花花肠肠,刚坐下便问道:“不知王爷想要卑职做什么?”
陈夫人是郑家唯一的女儿,郑家自然不希望女儿夫家出事,再加上确定建南侯确实没有参与贩卖私盐,郑家才答应帮忙。
戚承禛也不拐弯抹角,坦然道:“我如今的身份很尴尬,虽得太上皇庇护,可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先父打拼出来的基业不能毁在我手中,郑统领可有办法让我见皇上一面?”
戚承禛身上有太上皇御赐的腰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但梁熙帝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郑中翱苦笑地摇摇头,“王爷未免太高看卑职,卑职虽然是兴庆宫的禁卫,可从到兴庆宫任职到现在,卑职只被皇上召见过一次,平日里卑职根本见不到皇上。”
郑中翱毕竟还不是梁熙帝的心腹。
戚承禛听言也不失望,“此事并不着急,我并非要郑统领马上将此事办成,只要等日后郑统领可以做到了或者留意到有别的机会,派人告知我一声便可。”
郑中翱点头,“好,卑职会尽力做到。”
戚承禛看向陈青鞅,笑道:“青鞅,我明日便去拜访宇文叔父,我会尽力帮侯爷说些好话。”
陈青鞅心中大喜,“多谢王爷。”
聊完正事,陈青鞅心情放松很多,三个人随意说着闲话,陈青鞅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承禛,你真不去烟雨楼看看?”
郑中翱眉头一拧,“姐夫,什么烟雨楼?”
陈青鞅脸色一僵,他忘了自己小舅子还在,忙解释道:“有人托我约承禛去烟雨楼,我就帮忙问问。”
郑中翱狐疑地看他一眼,“姐夫,你若是敢乱来,我姐可饶不了你。”
陈夫人的武力值可不是说笑的。
陈青鞅一本正经,“你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说实话,烟雨楼的大门朝哪儿开我都不知道。”
戚承禛听到这话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这厮真会装。
就戚承禛所知,京城的五大青楼陈青鞅都去过,还曾经和人竞争过花魁,只是因为财力不足失败了。
不过这人成亲后被管得严,倒是不曾再听说他逛青楼,但有没有偷偷去过,没人知道,反正陈青鞅就不是个老实人。
郑中翱也不好管太多,他是真为陈青鞅着想,得罪他姐姐谁也救不了他。
之后,郑中翱要去宫中当值,便提前离开。
戚承禛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他也起身告辞,在离开前说道:“青鞅,我知道你好玩,但你已经成家,有些事情总要有个度。”
这次建南侯能度过危机,郑家明显是出了力的,做人要知道好歹。
陈青鞅愣了下才明白戚承禛的意思,冤枉道:“靠,承禛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乱来吧?我也就过过嘴瘾而已。”
陈青鞅心想他敢乱来也得有胆子啊,自从成亲后,他夫人就给他规定了门禁,但凡敢晚到家,哼哼,他夫人就能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戚承禛点头,“你知道就好。”
同为男人,他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只是人要懂得感恩,郑家因为姻亲关系愿意帮建南侯府,陈青鞅于情于理都应该善待陈夫人。
戚承禛自认不是好人,但他从来都是有恩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