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承禛回到王府,正巧赶上用晚膳,他们夫妻二人许久不曾陪老王妃用膳,今日的晚膳便摆在寿禧堂。
自从宁忆萱主持中馈后,老王妃无事一身轻,整日里不是摆弄花草便是礼佛诵经,见宁忆萱将王府内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对这个孙媳更满意了些。
饭桌上,宁忆萱和戚承禛分别坐在老王妃两侧,老王妃年纪大了,饭量变小许多,没一会儿便吃不下去,看向戚承禛道:“承禛,戚家三代单传,延续香火的重担可全在你身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催生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在成亲一个月后,老王妃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想要抱玄孙的心思。
至于宁忆萱身体受损的事,戚承禛当初封锁了消息,老王妃并不知道。
戚承禛喝了口粥,道:“祖母放心,我们会努力的。”
努力是会努力,至于什么时候能有孕,这个就不好说了。
老王妃就喜欢听这话,笑容满面道:“宁氏多吃些,注意身体。”
宁忆萱看着老王妃给她夹的菜,道:“多谢祖母。”
对于老王妃的催生她一点不担心,反正有戚承禛在前面挡着。
老王妃是个开明的人,她就算再想要玄孙也不会逼宁忆萱,她只会找戚承禛。
从嫁进来之前,王氏便告诉过宁忆萱,让她不用太过害怕老王妃。
或许是因为婆母慈爱,老王妃的性格很好,当初老王妃不曾磋磨戚承禛的母妃,现在也不会寻宁忆萱的事。
两人用完膳从寿禧堂出来,戚承禛道:“祖母的话夫人别在意,你现在还小,不是有孕的时候。”
宁忆萱瞥他一眼没说话,两人现在连房都没圆,哪有资格说其他的?
回到正房,两人分别去沐浴更衣,戚承禛的速度比较快,等宁忆萱出来时他已经坐在床上。
红色的幔帐已经换成淡紫色,大红被也换成了常用的锦被,此时新房内已经没了刚成亲时的喜庆,但多了一些生活气息。
虽然两人一直没有圆房,但戚承禛一直住在正房,他的衣物全都放在这里,宁忆萱的东西更是占了大半的位置。
看着床边屏风上两人的衣物,戚承禛不得不承认,这间房间充斥着两人的气息,他们已经习惯,若是有一日少了一人,怕是另一人都会不自在。
按理说,成亲一个月后,戚承禛可以搬去前院住,正院其实是王府女主人的住处,戚承禛没必要一直住在这里。
不过一个月过去,戚承禛只字不提搬出去住的事。
虽然没谈过恋爱,可也知道他若是搬出去,只会让他和宁忆萱越发疏离,这并非他想要的。
戚承禛现在宁可和宁忆萱盖着被子纯聊天,也绝对不会搬出去住。
戚承禛从杂乱的思绪中回神,宁忆萱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幻梅用手帕帮她绞干头发,这事很不轻松,如果没有下人们帮忙,光宁忆萱自己短时间绝对弄不好。
戚承禛起身走到宁忆萱身后,看着她身后的三千青丝,柔声道:“我来帮夫人。”
宁忆萱一愣,透过铜镜和戚承禛对视,还没说什么,幻梅便将手帕递给戚承禛,同时后退一步给戚承禛让地方。
宁忆萱:“......”
戚承禛温柔地笑笑,抓起一缕长发,用手帕一点点绞干,动作轻柔生怕扯疼宁忆萱。
宁忆萱脊背挺直地坐着,透过铜镜看着戚承禛的动作,她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可实际上她现在很平静。
她好像明白了些戚承禛的心思,他今日白天的话,以及今晚的行为,都表明他想要和她好好相处。
这无关感情,只是因为他们是夫妻。
宁忆萱开口问道:“王爷,当初祖母去宫里求圣旨,你可有不情愿?”
戚承禛摇头,“没有。”
这圣旨就是他让去求的,虽然原主目的不纯,但确实没有不情愿。
没有吗?
宁忆萱若有所思,或许她应该试着相信戚承禛。
戚承禛知道现在是和宁忆萱敞开聊聊的好机会,便一边帮她绞干头发,一边道:“夫人,虽然在成亲前我们素不相识,但我们能结为夫妻便是缘分,都说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也算是积累了百年的缘分。”
宁忆萱眼角弯了弯。
“我知夫人不了解我,我同样不了解夫人,但我们还年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彼此,我保证在夫人接受我之前不强迫夫人做不喜欢的事,但我希望夫人可以试着接受我。”
听到这话,宁忆萱便知道戚承禛察觉到她对他的抵触。
良久,宁忆萱才道:“妾身想问王爷一件事,请王爷如实告知。”
戚承禛点头,“定不会欺瞒夫人。”
“王爷现在可有心仪之人?”
“现在没有,但我想这个人将来会是夫人。”
严格来说,戚承禛并没有说慌,心仪明乐郡主的人是原主,不是他。
戚承禛详细探查过原主的记忆,可以肯定原主从不曾向明乐郡主表明过心意,虽然他的行为暴露了他的心思,但只要他死不承认,这件事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反正在宁忆萱面前,这件事打死也不能认。
听到他的话,宁忆萱颔首,淡声道:“妾身愿意相信王爷。”
戚承禛笑笑,“夫人今后定不会失望。”
话虽是这么说,戚承禛知道宁忆萱其实并没有信他,至于她在等什么,戚承禛心知肚明。
戚承禛帮宁忆萱绞干头发,两人便上床就寝。
次日
戚承禛让白山去宇文府递拜帖,没一会儿便有了回信,宇文昌今日休沐,恰好有时间见戚承禛。
得了消息,戚承禛便带着礼物去宇文府拜访宇文昌。
宇文府早就有管家在门口候着,见王府的马车停下,忙上前行礼,“小的给王爷请安。”
戚承禛借住长凳下了马车,道:“免礼。”
随后,管家便带戚承禛去见宇文昌。
大堂中
宇文昌穿着一身墨色长袍,正坐着品茶,看到戚承禛走进来,便起身笑道:“你小子终于知道来看看叔父了。”
语气尽显亲昵。
陈青鞅找戚承禛当说客,并非病急乱投医,宇文昌和昭平王府确实有些渊源。
两家其实算是世交,宇文昌的父亲和戚承禛的祖父相交甚密,在长辈的影响下,宇文昌和先昭平王的关系也不错,若不是先昭平王早逝,两家的关系必定会更加亲近。
在先昭平王去世后,两家虽不似以往那般亲近,但过年过节的礼节往来却是不曾断过,甚至当初太上皇要恩封戚承禛正三品的闲职,宇文昌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总体来说,只要戚承禛不作死得罪宇文昌,他必然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看戚承禛一二。
戚承禛先是给宇文昌赔不是,随后道:“多日不见,叔父风采依旧。”
宇文昌大笑两声,爽朗道:“你小子现在也变得会说话了,几年前见到我除了喊声叔父,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戚承禛笑道:“人总是要长大嘛,侄儿如今已经成家,自是要担起王府的重担。”
听到这话,宇文昌很是欣慰,“你能这么想,你父亲在天之灵定会高兴,说吧,今日有何事需要叔父帮忙?”
宇文昌人老成精,岂会看不出戚承禛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什么都瞒不过叔父,”戚承禛先是恭维一句,然后道:“侄儿今日是为建南侯府而来。”
宇文昌挑眉,略显玩味道:“怎么,他们求到你头上了?”
戚承禛点头,“侄儿和建南侯世子有些交情......不过看叔父的神色,那贩卖私盐的小贩已经招了?”
“不错,他昨日已经招供是受了建南侯府二爷的指使,我正打算明日去侯府拿人。”
可以说,戚承禛来的时机刚刚好。
戚承禛道:“贩卖私盐乃是重罪,侄儿不敢让叔父为难,只是建南侯世子再三保证侯府不曾参与其中,侄儿恳请叔父明日调查时可以听听建南侯的辩白。”
“建南侯府只求你这个?”
“建南侯本打算和叔父见一面,主动供出侯府二爷,只是现在叔父已然知晓主谋,见不了见面已经不重要了。”
“那倒未必,见一面也无妨。”
戚承禛有些惊讶,“叔父......”
宇文昌拍拍他的肩膀道:“你难得求到叔父面前,我岂会让你失信于人,更何况若建南侯府真的没有参与其中,还他们一个清白不过是举手之劳。”
戚承禛听言,起身感激道:“侄儿多谢叔父。”
看来他爹留下的人脉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