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从荷叶田田里出来,赵四也没告诉姜扶生他花了?多少?钱。
不过，姜扶生从路人透着艳羡和渴慕的零散交谈声中，窥见?了?荷叶田田的消费水平。
十几?两是门槛，上百两不新鲜……
姜扶生捧着那只粉白色的莲花状吸杯,脑中有一种穷学生刚从奢侈品店出来的恍惚不真实感。
赵四预备去别处,着小厮送姜扶生回去。
姜扶生晃过神来时,赵四已经背着手走远，她连忙跑着追上。
“下回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我请你吃东西啊。”
姜扶生略不好意思地补充：“可能不会有今天这么贵，但是,我保证好吃！”
赵四身形一顿。
这种有来有往式的发展苗头，让他心中大喜,他早就?预想到了?,他这一招能成功。
但没想到,竟能这样顺利！
他心中得意非常，面上却不显露，装作对姜扶生会有回请的想法很惊讶的样子,略思考后，矜持又随意地答应了?她的邀约,说?：“那就?五天后的早晨吧。”
不需姜扶生开?口，他主?动给出自己的口味偏好，“只要?不油腻，我都可以。”
“那好，五天后见?。”姜扶生愉快地招手和赵四分?别，转身往西边的家中走。
赵四背着手,看她走远，脸上逐渐显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待到了?武琼家时，他摇头晃脑得意非常的模样,已经让武琼想忽视都难，遂问?：“发生什么好事了?么？”
赵四猛点头，大笑：“我马上就?能知道，姜小六还?有什么神秘之处了?！”
他跟姜扶生的相处，都发展到有来有往的互相请客上了?，眼看关系越来越密切，那离他知道姜扶生的神秘之处还?会远么？
武琼心中生出好奇。
“他们家人不是客气地恨不能把你供起来么？姜小娘子更是都不往你跟前凑近，你怎么做到的？”
赵四得意，“他们为?什么不敢跟我凑近乎？一是因为?我的出身高，二是因为?我自身品格高。”
“我的出身不可改变，那就?只好在我自己身上作假，弄出些瑕疵，让姜小六误以为?我也有缺点，并不是她原以为?那样完美。我打破了?她对我的仰视姿态，拉近关系自然是水到渠成！”赵四夸夸而谈。
“自身品格高？误以为?你也有缺点？”武琼上下一打量赵四，嗤笑一声，转身就?往屋里去。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恬不知耻的自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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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扶生穿过上阳街中心位置熙攘的人流，走进冷清的柳叶巷，站到了?门窗简朴的姜记门前，心中的恍惚感才彻底挥去，有了?踏实的感觉。
荷叶田田之行，让姜扶生开?足了?眼界——原来，即便是在这样生产力落后的古代，也有荷叶田田这样能把一杯饮品、几?块点心卖出上百两银子的高消费场所。
说?没有一点心思震动是假的，但这并不足以让姜扶生产生不切实际的妄想。
她快速回忆一遍在荷叶田田的所见?所闻，记下几?样可供姜记借鉴的东西，比如，统一的、具有记忆点的服饰，带有图画的、更生动的品牌标记……
记完，姜扶生便把那只荷叶吸杯收进了?柜子，洗把手，走进了?厨房。
他们家今天要?正式推出胡椒猪肚鸡和脆皮五花肉，且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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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养鸭户仍然没有找到，李三木家的鸭子最多只能再供姜记十来天，姜家人必须充分?利用好这十来天的时间?，做到新旧招牌菜的成功过渡，将停售烤鸭带来的客流失量降到最低。
时间?很紧，姜家没有为?新的招牌菜预热的时间?。
他们直接采用“新菜尝鲜，头三天价格五折”“第?四到六天，价格七折，之后恢复原价”的折扣活动，强势推出了?新菜。
来姜记消费的，多是县里的中等收入家庭，尤其以城西这一带的商贩居多，他们舍得花一二百文买一套烤鸭套餐，也不会放过新菜五折这样的“便宜”。
新菜尝鲜的口子一旦撕开?，招牌菜的过渡就?拉开?了?序幕。
第?一天，因为?折扣活动宣传力度大，除了?几?个专门奔着烤鸭来的客人，剩下的，几?乎全选择了?新菜。
第?二、三天，和第?一天相似。
且，大约是因为?新菜有折扣活动的消息扩散，涌进姜记的客流量比平时多了?两成。
第?四天，新菜的折扣下调，烤鸭的热度略回温。
第?五天，新增客流量达到了?最高，出现了?新招牌菜的回头客。
第?六天，新菜折扣的最后一天，新招牌菜销量翻倍。
第?七天，折扣活动结束，客流量减少?，买新招牌菜的客人几?乎是买烤鸭人数的两倍。
第?八天，客流量继续减少?，新招牌菜的回头客占比增加。
……
每晚，收拾好店铺后，姜家人就?坐在店里，看姜扶生在水牌上写每天的客流量和招牌菜销量数据，听她分?析每日?变化?。
听到客流量增加了?，新招牌菜有回头客了?，他们欢喜；
听到烤鸭的热度在回温，客流量减少?了?，他们担忧……
但不管是欢喜还?是担忧，他们的心都一直在嗓子眼提着，心里挂着一个计算烤鸭停售日?期的倒计时，每天都好像打仗一样身心紧张。
直到第?十二天，听到姜扶生说?：“目前，新招牌菜的回头客在持续增加，专门尝鲜的人也在增加。
“虽然冲烤鸭来的也仍有人在，但，新招牌菜的加入，减少?了?鸭子的消耗量，照目前的数据，我们的烤鸭供应时间?还?可以再拉长十几?天。”
“十几?天后，即便烤鸭不得不停售，造成了?一部分?客流失，新招牌菜带来的客流量也可以把这份缺失补上。”
姜扶生淡淡笑，最后宣布：“招牌菜的过渡，成功了?。”
这样的策划活动，姜扶生也是第?一次经历。
虽然前世的家里也是开?饭店的，但她毕竟没亲身参与过这种活动。只了?解大概，应注意的细节、出现问?题的应对方式、各种数据的意味……她全部一知半解。
在这种半摸索式的尝试里，姜扶生几?乎投注了?全部心力，这十二天，除了?赵四偶尔来找她的几?回，她几?乎没给自己放松的暇余。
如今，预定?目标达成，姜扶生并不如曾想象的那样喜悦和激动。分?析结果出来的瞬间?，她的身体里首先升起的是一股心神放松后释放出的疲惫。
当姜扶生声音平静地宣布招牌菜过渡成功后，坐着的姜家人并没有立时反应过来。
屋里安静片刻后，姜松第?一个笑出了?声。
他应该是这段时间?里，姜家压力最大的一个人。姜扶生只是负责出主?意和分?析数据，他则要?兼顾全局。
继续找新的养鸭户、安排每日?的采购和人员、应对突发状况、协助姜扶生整理数据……他几?乎像一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
新店开?张的时候，姜松也忙、也累。
但那时候，姜记的生意可看做是从“0”开?始，基础低，虽然走得磕磕绊绊，但一直都在往“1”上行进，每天都有进步，姜松虽然累，精神是欢愉的。
而现在，姜记的生意是从一个旧的“1”，向另一个新的“1”上过渡，稍有不慎，这个“1”就?可能变作零，一切便会回到起点。
姜松的神经持续紧绷，压力可想而知。
如今，旧“1”向新“1”过渡成功了?，姜松心情澎湃，竟难以自控地红了?眼眶。
他这十二天，值了?。
姜松的笑声发出后，屋里马上响起了?剩余人的欢呼声，姜宝康学着街上看到的放浪公子的做派，脱下了?外衣，手里抓着袖子，绕过头顶旋转。
他笑着，跳着，高呼：“成功咯！”
姜宝安几?个男孩子也马上加入了?他，拍桌子的拍桌子，高声欢呼的高声欢呼，还?有姜宝武，他不知从哪儿学来了?一首小调，荒腔走板地大声唱了?起来——
“你看那月儿高，高高挂天边，等我爬上了?山，高高的山连着天，月儿就?在我手边……”
姜扶生坐在椅子里，看家人笑闹，身体里涌出的疲惫被逐渐冲淡，她想起这十二天，家人亲密合作的点滴，也想起每晚他们坐下听自己分?析数据的紧张神色，还?有在征集建议和看法时的积极踊跃……
“小六，”堂姐悄悄靠了?过来，她唇角微弯，此时是非常高兴的，忍不住问?了?姜扶生一个一直困惑她的问?题。
“你每天都很有信心，不管当天的情况是好是坏，我都没看见?你沮丧过，你不怕新招牌菜可能替换不成功么？”
说?完问?题，姜宝月忙摆手补充：“我不是乌鸦嘴，我就?是好奇！”
姜扶生哈哈笑，“都已经成功了?，三姐你就?是乌鸦嘴也影响不到了?啊。”
她晃悠着小腿，姿势显出孩童的稚气，微扬着头，回答：“怕啊，我当然怕。”
“但是，我也不怕。”姜扶生扭头，看向被她的“怕也不怕”给搞糊涂的堂姐，问?：“若是咱们家这次没成功，需要?从头再来，你能接受么？”
姜宝月想说?什么又咽回去，认真想了?想，肯定?说?：“真到了?那一步，我能。”
姜扶生笑，“你看，你和我一样嘛，我也能接受。”
“既然我们能接受失败的结果，那我们剩下要?做的，就?是全力朝着成功的方向一心努力嘛！”
“成功了?就?是赚到，失败了?也不过从头再来，沮丧什么呢？”
不缺乏从头再来的勇气，但也不放弃努力更上一层楼的追求。
招牌菜过渡这件事上，她和她的家人都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我写崩了么？文收和作收都在掉，掉得我心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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