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蹊跷

祁语然自然没好脸色,沉下眸子,“你是怕我在家父和四夫人面前危言耸听吗?公子真是多虑了,小女自然不会如您一样,不知轻重。”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景逸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沉默片刻,得体作揖,“在下当然相信祁姑娘的人品,庆生是件大事,希望姑娘能容忍我一时的口不择言,而且,我非常欣赏姑娘,我们日后......”

祁语然猛地转身打断他的话,“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日后,因为我对你的初印象不咋地,也希望公子看见我就麻溜儿的绕道起开,当然最好圆润的从我世界消失,再也别有交集。”她怒意横生,一股脑将现代社会的词汇语法全部砸到这个人身上,真是X了。

景逸愣住了,消化着这句话的信息量,随后竟然轻蔑一笑,“祁姑娘真是有趣啊,以为我听不懂吗?”

几个丫头明显的一脸惶恐,虽然这里平常说话都是咬文嚼字,但不代表他们听不懂白话啊。这情形就像一个正常人进了土匪窝,虽然对土匪黑话一知半解,但是能揣摩出来大致意思。

“哦?听懂了更好。希望我没有词不达意,你也明白该怎么做。”祁语然胸膛剧烈起伏,心中生出一丝紧张,想快速逃离这个人视线的冲动。

“然而我并未答应过什么,祁姑娘日后躲不过了,因为我对姑娘的个性中意的很,最要命的是。”他眸中深藏笑意,俯身缓缓贴近她的耳旁,幽幽开口“你的眼睛美的不可思议,莫非,与常人不同?”

他磁性低沉的声线就萦绕在耳际,距离极近,引得她耳旁顷刻似火烧般殷红。

听闻他一语中的的猜测,祁语然不可抑的睁大眼睛,聚焦眼前放大的俊容,邪魅的薄唇,再往上是英挺的鼻梁,然后,是正在分裂的瞳孔!

不会的!正在分裂的瞳孔?瞳术!这个人?她恍惚觉得被控制一般,失去了意识。

兰静庭闺房内,祁语然猛地睁开眼睛,脑子略微昏沉,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在梳妆台上睡着了。宛儿在她身旁也昏睡着,她轻轻摇晃醒了她,“宛儿?”

“哎呀小姐,宛儿怎么会睡着了,快收拾一下,老爷还在等着。”宛儿被摇醒,回过神来,愧疚的起身。

“我们.....”她深呼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准备去正厅吧,是时候了。”

她忽觉有些不对劲,这句话隐约觉得似曾相识?之前发生了什么?宛儿持着红木簪梳为她细心装扮,她穿上了缎织掐花外裳,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最蹊跷的一点是,她和宛儿怎么会无缘无故昏睡了呢?她仿佛记忆空白了。

碧云和绿萝也在昏睡,祁语然心中疑惑更甚,今天是中什么邪了?在自己生辰筵席前半个时辰,集体昏睡?

她现在也顾不得思考这些了,毕竟生辰筵席重要,还是不能误了时辰,要尽快过去。

蓝樱,翡翠,红叶留在庭院中看守,祁语然带着宛儿,绿萝和碧云一行向正厅走去。

兰静庭地势较偏远,走至正厅途经不少大大小小的偏门及蜿蜒回转的小路,她们在晕头转向的穿过了无数交错的羊肠小道后,终于抵达了正厅外。

正厅外门口赵官家不住的张望,捕捉到祁语然一行人时终于松了一口气,焦急的迎上来,“唉哟小姐您可算来了,时辰真是分秒不差,宾客都已到齐,请随我来。”

赵官家派一个丫头去正厅内告知祁将军,片刻后祁远信步走了出来,看到祁语然的装扮,眼前一亮,欣慰的点头称赞,“语然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

祁语然羞涩一笑,祁远道,“此次你的生辰筵席,也须表现的得体大方,不必惶恐,他们不过是家中的夫人兄长姐妹,和爹私下要好的密友而已。爹这次有意想将你引荐给所有认识交好的家人朋友熟知,任何人都不会看轻了你,你也无须畏惧任何人。”

祁语然心中了然点头。

祁远引领她进入正厅那一刻,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身上,众人都在暗叹她的惊艳,于世间少见眸如空灵,纯稚无邪,美的清绝脱俗。片刻鸦雀无声的寂静后,那数十道目光变了质,映射着好奇,嫉恨和不甘。

“此乃祁某之幺女,名语然,字璠瑶。因其母走的早,自幼独居于兰静庭,虽鲜少与人来往,却是少有的灵动乖巧。祁某扪心自问,甚是愧对于语然,今日为她举办二八生辰筵席,也在此立誓,从今以后,语然与家中儿女一视同仁,一并相待,如有失偏颇之处,还望各位好友督察,语然的人生大事,如有不错的人选也望各位多留心。”祁远举起酒杯,庄重的说完便一饮而尽。

在场的五位夫人心中都是难以言表的愤懑,几位兄长姐妹也是一脸惊诧,对这个后来居上出尽风头的妹妹冷眼相看。

其余宾客们都是人情场里混迹的老油条,自然见势说话,“祁将军之女容貌真可谓仙姿下凡,必有好姻缘的福气,这事包在本王身上。”七王爷率先开口,他是最年轻的王侯,一直想来拉拢祁远的势力。

祁语然最是震惊,她本就以为这是一场简单的生辰加见面会,没想到亲爹闹这么大排场,原来是要给她张罗亲事。可是.....可是她根本没有此准备啊!而且,这个朝代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古代女子相亲不是不露面的吗?

一道道恭维的声音传来,不绝于耳的讨论着谁家的世子外形俊朗,尚未婚娶,嫁于他必是正室。谁家王爷风流倜傥........混乱的声响仿佛在敲打祁语然的耳膜,她一阵头疼,不禁环视一圈眼前倍感模糊的人像,突然,脑中似有一道白光闪过。

她察觉有个人略微熟悉感,坐在四夫人身旁,正与四夫人的十岁幼子低声玩闹。她审视他时,他恰好也抬起了头,浩瀚如星辰的眼眸,棱角分明的冷毅轮廓,浓密的眉,英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祁语然暗想,这个人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可是,那种熟悉感,又不知从何而来,明明她与此人才初次相见......竟然有莫名其妙的心悸。

那人的眼眸分毫不移的注视着她,目光渐渐炽热了起来,这让祁语然心生不舒服的感觉,瞬间,那目光中又带着探究和些许玩味,用熟捻又轻佻的挑眉结束了这一出眼神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