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似，工厂的老板要和你面谈违约金的事情。”韩似还没睡醒，凭着感觉捞起来手机，划开接听键，韩之酌的话让他瞬间清醒了。距离他与韩之酌见面过去一天，昨天备好的东西才送给韩之酌，他挣开迷糊的眼睛，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下午一点半。
“韩似？”韩之酌的声音难得有了温度，“你是不是在睡觉？”
“嗯，不见面他就不解约？”韩似的语气带上了点不耐烦。当初他好好和人家谈，人家不愿意，现在他不愿意谈，人家倒要好好和他说话了。他从床上坐起来，裸着上身，伸了伸腿，又曲起腿，将手肘搭在膝盖上。“违约金给多少你看着办，只要能解约，一切好说。”说完也不等韩之酌答复就把电话挂了。
将手机扔到床尾，他双手架在膝盖上，头略低了点，伸手揉了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惊觉自己的头发有一段时间没理，长的都能遮住眼睛了，他烦不胜烦的闭了闭眼，又深呼吸了几下，才放松整个身体靠在床头柜上。
“操……”接着睡的可能性为零，他翻身起床。
从浴室里出来，他套上衣服，想起今天是和客服十天之约的最后一天，可以去领取特别接待了，捡起手机，拿上钱包，施施然出了门，浑然不似半小时前邋邋遢遢的男人。
蔡己看见他，就跟赶苍蝇的对他摆了摆手，韩似耸耸肩，往老位置走。网吧生意异常火爆，往常他空旷的左右都坐了人。他坐下扫了眼左边的人，是个脸上画的和调色盘不分上下的浓妆少女，看样子年纪不大，只不过浓妆一上，硬生生拉高年龄段，见韩似看她，漫不经心的扫了韩似一眼，两秒之后，一双眼睛楔在韩似的脸上。
韩似对这种眼神已经免疫，对方只要不对他上下其手，怎么看他，他都无动于衷。扫完左边，他挪了挪鼠标和键盘，又扫了眼右边，右边坐了个只剩半张脸的少年，长刘海至左发根一条线的拉到了右耳根处，韩似想，这得用上多少发胶？
一头黄色夹杂着红色的头发，根根站立，为他的身高贡献了好几厘米。韩似来不及看这少年的长相，就被这一番打扮迎面煞回了视线，他一屁股坐下，想起自己略长的头发，从远处看，三人一定能奏出和谐的乐章。
旁边少年的发色太辣眼睛，一会儿回去坚决不能给昨晚刚勾出来的线稿上色，万一给上了番茄炒蛋，样衣做出来，不说张供弄死自己，他先用切割轮刀给自己两下醒醒脑子。
农夫上山：咳咳。
高以忙的十指翻飞，试一店铺的单逐渐多起来，一部分冲着他不走寻常路的回复，一部分因为店铺刚打标的清仓出售，他看销售额增长欣喜的同时，还有点小失落，生意真正好起来的时候，店主大概就收回客服自己做了，一直外包客服也不是事儿。这边还没失落完，十天之约的老客户就来了。
帅帅哒1号：您来了，今天是您领取VIP特别接待的日子，您稍等，这边给您发特别接待的选项。小猫咪左右翻滚，扭头捉尾巴玩的表情，配字让我好好整理下。
韩似摸了摸下巴，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儿雀跃，又有点紧张。
内心嘀咕，他会给我什么样的特别接待？真人版导购？由服务的客服送货上门？
他捏了捏手指，不会，真人导购需先有实体店，再有同城见面的可能性。服务的客服送货上门，造价太高，他不会赞同这项计划……越猜他心里越好奇。
脑海里的想法瞬间千万种，事实上，只过了两分钟，对方的回复就来了。
帅帅哒1号：您可以指定您喜欢的客服为您服务，且用您喜欢的说话方式与表情包回复，不仅如此，您还可以要求对方为您语音导购。我们的表情包现有一百六十六种，您需要的话，这边截图打包发送您的个人邮箱哦。
打完这段话，高以含笑的抿一口水，因工作带来的疲惫感消散不少。这是他想了两小时的对策，店铺VIP特别接待，只有农夫上山享有。也许是对方在如今表情包遍地走的世界，依旧使用文字来述说要求的原因，高以对这个人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农夫上山：可以选你？
韩似挑眉看着对方打过来的一段话，真是不奇葩就算了，一奇葩就登峰造极，这种服务方式倒是新颖。他在客服方面没下过功夫，只统一要求客服尊重顾客，没曾想，客服聊天还能这么玩，他像摸到了一道新大门的扶手。
“哎，帅哥，你居然来网吧上X牛？”他左边的浓妆少女不知什么时候把脑袋伸了过来，韩似默不作声的往右边挪了挪，才看了她一眼。
“家里网坏了，急着买东西。”韩似冷淡的回道。
浓妆少女没想到隔壁坐的这帅哥居然是个好说话的，一时有些雀跃，她做好被挂冷脸的准备，没想人帅哥居然回她话了，虽然冷淡了点。
“哎？这家客服回答方式很独特嘛，这是哪家店？”画着紫色眼影的双眼皮猛然在韩似眼前放大，韩似身上的毛都炸开了。
“试一。”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看浓妆少女丝毫没有坐回去的迹象，甚至往他这边又歪了点，整个人都想压在他身上似的，韩似皱起了眉，“坐回你位置去，我这边没地方了。”他口气彻底冷下来，像淬了冰渣子落在浓妆少女的耳朵里。
浓妆少女冰了一激灵，扭头瞅韩似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哗一下缩回位置上。韩似这才看见屏幕上对方的回话。
帅帅哒1号：当然可以，不过，一个客服只能有十个VIP客户，VIP客户有数量限制。在特别接待名单上的人，享有专属解答客服，享有率先被服务的特权。您现在就享有这个权利，您是我名单上的第一个人。
高以回复完农夫上山，又回复别的客人，他看着三四个小黄图标，活动了下手指，头也不抬的喊了句：“李芩，挂上帅帅哒2号，仝临，你给李芩做的那家客服做个分流，帮他分担一部分客人。”
韩似盯着那句您是我名单上的第一个人看了半晌，才伸手回了几个字，回完之后，手速比拟闪电般退了X牛，把电脑关机，他打算去韩之酌公司。
“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呗。”见他要走，浓妆少女娇嗲嗲的开口，韩似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立马扮作讨好状，一脸的谄媚。韩似正要迈出去的长腿顿了顿，仔细的看了浓妆少女几眼。
“我对咯牙的骨头没兴趣。”丢下这句，他转身要走。浓妆少女一时怔然，回过神来，怒拍桌子，眼疾手快的拉住韩似的衣摆。
韩似头也不回，“撒手。”
“只要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就撒手。”拉他衣服的人明显不会顺从，少女丢弃娇嗲嗲的语气，咬文嚼字的强调联系方式。
“嘶，我说了我对你没兴趣，太小。”韩似瘫着一张俊脸，不想因为小事毁了衣服。可浓妆少女分明是不达目的誓不松手。
“我不小了，我十八岁，成年了。”她天真的以为韩似说的是年纪。
“我说的不是你的年纪，是你的胸。”韩似转头，挑高了眉，眼里露出轻佻，唇角扬起，笑容带着几缕痞气，女孩感到危险，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噗，哈哈哈哈哈。”韩似看了一眼笑的张扬的男孩，没吭声。
“笑什么笑！再笑给我滚！”女孩恼羞成怒，对着男孩吼了一句。男孩立马闭了嘴，眼神戏谑的扫了韩似一眼，韩似装作没看见，抬脚快速的走了出去。他的老位置常年裹在包厢里，这会儿从里面走出来，热闹的氛围提醒他还是人世间安全。
“蔡己，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给我左右安排了神奇种子，我再通个电，就能召唤神龙？”刚到前台，韩似丢下这句话，也没等蔡己回答，就跑了，深怕再待一会儿，那女孩又来扰他。
高以看了眼农夫上山下线前发来的话，笑了笑，也没回。这个月和试一店主见面，谈一谈长期合作的事情吧，他想。这个客人很有意思，让他有接下这家店常年外包客服活儿的动力。
韩似到韩之酌的工作大厦，时间刚过四点，他站在外围，看着需要刷卡才能进入的检查口，又看了看没有预约进不了的电梯，律师行业属于高危行业，出入查的这么严格？他怀揣着对韩之酌人身安全十分有保障的感慨，拨通韩之酌的电话。
手机震动的时候，韩之酌正在开会，看见他的来电，没吭声。将手机扣在桌子上，对会议室的人说：“休息十分钟。”
这才站起来转身出了会议室，“怎么了？”
韩似正打算挂断电话再来一次，韩之酌接通了，“我在你们公司前台这儿，前台说没有预约不让进。”韩之酌没想到他会来这，无奈的笑了下，“你等下，我这边给前台拨个电话，让她带你进来。”
韩似发呆等着召见，电梯那边走出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衫，领口自然敞开，映入眼帘是张有点熟悉的脸，韩似呆了呆，H市再小，也没小到一个月碰见一个人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