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怎么说你,你怎么不去公园睡一觉?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潇洒的我直接给你备后事了,还省的你这身体跟着你招罪受。”
韩之酌见韩似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瞬间把昨天韩似和他争吵的事丢在了脑后,抓着韩似好一通数落。
“吃药吧?算了,吃什么感冒药啊,你看我给你配点鹤顶红怎么样?”
韩似眼泪汪汪的看着韩之酌,从进门一直咆哮到现在,一点儿都不关心他这个病人,他狠狠的擤了把鼻涕,“我就是,晚上睡觉没盖被。感了个冒,你至于吗?”
韩之酌把药塞到他手里,水杯砰的一声重重放下,“要不是你现在扮相太惨烈,我都以为你是昨天和我吵架心里过不去,给我施苦肉计呢。”
韩似苦闷的看了他一眼,“哥,你当律师太屈才,去当个编剧吧。奥斯卡都证明不了你的脑洞。”
韩之酌摸了摸他额头,没有感觉到高温,他稍微放心了点,“你这病患今天吃不了大鱼大肉吧?”口气里难得有一丝幸灾乐祸。
韩似无奈,以为韩之酌多成熟呢,瞧这幼稚的报复嘴脸,三岁都嫌多!
“哥,一会儿高以来了,你别…”他停住了,别什么?别带有色眼光看他?他哥之前见高以都是很正常的态度;别露出我知道你对我弟弟不怀好意的眼神?高以对他有没有想法还两说;别对高以持有不好的态度?韩之酌做律师这么多年,演起戏来,影帝都靠边儿。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改为拍了拍他哥的肩膀。
韩之酌瞅了他一眼,心里挺不是滋味,昨天他关心则乱,想到韩似和一个gay来往频繁,下意识的担心韩似走了岔路。韩似走后他想了很多,同性恋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他们喜欢的人恰巧和自己同性而已。高以摒除性取向这点,无论品质外貌还是工作能力都让人无话可说,他没理由阻止韩似和这类人做朋友。
高以和韩似作为合作伙伴,本身就比其他人的接触多上几层,哪怕韩似和他吃饭聊天,谈工作,都合情合理,谁规定同性恋不能有同性好友?
他想到了自己看似圆满实则漏洞百出的婚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和他妻子有三百四十天不在一起,剩余的一个月是时光罅隙里挤出来的,两人一起陪着韩一晏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婚姻是个空壳,做父亲更不称职。
他连做爸爸最基本的责任都没有,韩一晏出生到讶讶学语,磕磕绊绊学会走路…他都没有陪在身边,一时间韩之酌的心里五味混杂。
“放心,顾好你自己吧,你才别让他看出点什么。”韩之酌有心管韩似和高以之间的来往,却无力说服韩似,韩似是个成年人,他有权利选择自己走什么样的路;交什么样的朋友;过怎样的生活…哪怕摔得头破血流,也是他自己该有的经历。
他作为韩似的亲人,只有给他建议的权利,没有干涉他人生的权利。他叹了口气,就算韩似真的和高以在一起,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能做的是告诉他利害关系以及得失。
韩似略意外的看了韩之酌一眼,昨天和今天的韩之酌判若两人,他琢磨了会儿没想出韩之酌变化的原因,便不再想,感冒带来的后遗症很明显,吃过药的他很快哈欠连天,明明刚起床不久。
“再睡会?”韩之酌轻声问。
韩似抹了把眼泪,摇了摇头,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滚了一夜的衣服像梅干菜似的,韩之酌见状嫌弃的后退了两步。
韩似翻了个白眼,“烦请爱干净的韩律师挪步客厅。鄙人沐浴更衣后再相见。”
韩之酌头也不回的走了。韩似皱了皱鼻子,塞住了闻不到什么气味,他从衣柜捞出内裤衣服,拖着昏沉的身体进了浴室。
韩之酌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没看见喜欢的频道,他放下遥控器,抬步走向阳台。
阳台里的绿植郁郁葱葱,韩之酌拿着小喷壶,给小绿植们洒水,洒到一片花卉盆栽的时候,他顿住了手,放下喷壶,仔细的看着几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韩之酌还办不到靠花骨朵来分辨出花卉,他拍下了花卉的图,发给他专攻植物科目的大学室友,大学室友很快给他回了消息。
-怎么?律师不当准备转行花匠了?
-别问了。这是什么花?
-你玻璃罩里长大的?这是菊花。秋天自然绽放的花只有菊花。
韩之酌正研究手底下的花,室友的消息又发来了。
-要不要我给你做个花卉大全?哪种季节开哪种花?
韩之酌:槽点太多,一旦吐起来没完没了。
-要我夸你体贴懂事吗?
-是你的真心话,就夸吧。我先谢谢你的夸奖。
韩之酌无意和这种不要脸的人再交谈,他盯着菊花的中心透着蛋黄色边缘绿绿葱葱的花苞,眼底神色莫名。
这时候门铃忽然响了,韩之酌松开揪着的菊花叶,抬步走向门口,不出意外站在门口的正是韩之酌十几分钟前被韩似口头劝告要友好对待的高以。
高以左手提着一篮水果,右手抱着一捧花,他接过高以手里的果篮,带着人进了屋。
高以没看见韩似,“韩似呢?”
韩之酌招呼他坐下,边倒水边回答,“洗澡呢,他一夜时间把自己折腾感冒了。”
“谢谢。”高以握住水杯,“发烧了吗?吃药了吗?”
韩之酌见他眼里满是关心,恰到好处的问话没有任何过界的地方,即使这样,韩之酌还是不能放松对高以的警惕。
“没发烧,吃了药。”
高以点头不再多问。
韩似走进客厅,见高以到了,他选择了个离两人较远的沙发坐下,他怕把感冒传染给他们。
“高以,你来就来了,还带东西。”韩似目光一转落在了高以带来的花束上,“怎么…还带了花?”
高以看他,“花好看,就买了。”
韩似:……忽然被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韩似:“菜还没买,你陪我一起去?”
按理没有让客人陪着主人一起买菜的,韩似不放心韩之酌和高以待一起,他也不好留高以一人在这里,他一病患也不好出门奔波,这要有个不便也没人帮把手。
韩之酌刚要张口说话,韩似看他,“闭嘴吧哥,还是你想和我们一起?”
韩之酌当然是想跟着他们一起去,放任弟弟和高以单独在一起,他不会放心的。但韩似看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准去!不准去!!不准去!!!
韩之酌顿住起身的动作,又坐回了沙发,安分的做个合格的看家人。
对于韩似的决定,高以没有任何反应,垂眸间看见韩似和韩之酌的小动作,当下心神一凝,不发一言跟着韩似出了门。
韩之酌有点儿闹心,他给研究植物的大学室友再次发去叨扰消息。
-我弟总和男人走得近,还养菊花。菊花就是给你看的那盆花。
-……弟控是病,要治。
-不能说明问题?
-什么问题?!你弟要整天和女人厮混,养豹子,你又该问我,我弟总和女人走得近,还养豹子了。再说,养菊花怎么了?!菊花不好看吗?【白眼.jpg】
-你真的…没领悟到我想说什么吗?
-韩律师,你歧视gay啊?
-不是,就是担心我弟他…
-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和我住了三年,你怎么没弯?钢筋直的人丢gay窝都弯不了。
韩之酌被他的歪理邪说带跑了思绪,他皱了皱眉,韩似的事情比他打一场经济纠纷的案子还费脑子,偏偏韩似自我感觉很好,压根不想这些事。
韩似和高以走到超市,他一路上打了无数个哈欠,困的双眼泪水满溢,高以看见他这样子,忍俊不禁,韩似在他面前总是精神奕奕,永远用不完精力,现在这样,反而平添几分柔弱,他忍不住开口问。
“都困成这样了,还要带我出来买菜,你就不怕半路上睡着了?”
韩似眨了眨眼,嬉皮笑脸的看着他,“就是怕半路上睡着了,才带你一起出来啊。”
高以看他,“那怎么不让我和韩律师来买菜?”
韩似心想,昨天晚上因为你,我和他做了激烈斗争,他今天能让你进门,还没和你吵起来,已经算是他多年修炼的脾性起作用了,万一再把你两凑一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以防万一,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两再单独在一起。
“你两不熟,不熟的人一起买菜多尴尬。”韩似通情达理的说。
高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当初不知道谁和我没多熟,邀请我一起吃饭,我回邀他买菜做饭,他也同意了,现在居然知道尴尬了?”
韩似闻言,悔恨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一时没想到那么多,和高以第一次在家做饭,是意外,他瞅了眼走在身边的人,“是你邀请我一起做饭的。”
高以:“我那是客气一下,再说你怎么知道我邀请韩律师,韩律师不会答应?”
韩似语塞,他恼羞成怒的瞪着高以,“你那么想和我哥一起来买菜?”
高以笑了笑,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关于买菜还有个办法,留他和韩似在家里,韩之酌出来买菜,不过考虑到被韩似黑化后的韩之酌对菜的理解,他还是选择自己出来购买食材更为妥当。
眼看韩似把他往超市带,他拉住了韩似,韩似回头疑惑的看着他。上次是时间来不及没得选,这次不同,他把韩似问的满脸茫然。
不能怪韩似,他一个人住久了,开火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开火都是为了煮泡面!没错,煮泡面,他不喜欢泡泡面,喜欢煮。有时候想自己做菜,来的最多的就是超市,问他菜市场在哪里,还真是白瞎了,他连菜市场大门朝哪都不知道。
高以见韩似努力回想,还是一无所获的无力表情,他从口袋掏出手机在地图上查起菜市场,韩似的方向感极差,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东南西北,只有上下左右。他跟着高以直走左拐右拐……已经记不清回去路的时候,终于到了菜市场。
韩似目瞪口呆的看着人声鼎沸,挤挤攘攘的菜市场,他从来不知道菜市场还能热闹成这样,高以伸手拉住他。
“跟紧我,人太多了。”高以也没想到人这么多,他惊讶了会,想到今天是中秋节,便释然了,中秋节是团圆节,很多年轻人不看重这个节日,但老一辈却格外的注重,年纪越大越喜欢儿女团圆、一家团聚的感觉。
高以带着韩似一路过关斩将,才买到瘦肉和排骨,高以看了看一望无际的黑压压的人头,破感压力,他扭头看着身边被人挤得东倒西歪的韩似,韩似正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白鞋,前两天刚洗干净,在菜市场没十分钟,已经看不出来是白色了,灰蒙蒙的彰显了它独特的上色方式。
“来一趟菜市场,要报废一双鞋。”韩似叹了口气,下次再来菜市场,他要在鞋子外面套上塑料袋,不然这造价太高了。
高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子,也跟着叹了口气,到底是人口大国,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