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似匆忙站了起来,抓了件外套带着钱包钥匙出了门,“高以,你听我说,我和蔡己认识这么多年,没听说过他有精神病史。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隐瞒了,你不要刺激他,我很快就到。”说完挂断了电话。
高以边听韩似说话边躲过向他扑来的蔡己,他得庆幸多年来亲爹对他体能不懈的训练,让他和人玩躲猫猫压根不费力。蔡己怒吼的向他再次进攻,展开双臂,整个人像水里被炸开了花的水母,高以不以为然的后退两步,左脚用力,整个身体往右边窜了过去。
蔡己想刹车调转方向,因为惯性踉跄了两步,站稳身形,依旧锲而不舍的盯着高以手里的手机,
“给我!把手机给我!!!”
高以心里忍不住骂了个艹,这次事情结束了,他要轰炸贺森凉,都溜了蔡己半小时了,保安还没到,消极怠工的态度让人发指。
“给你?你要做什么?”高以把手机放进外套的内兜里,他不自在的松了松领带,西装穿起来好看,实在是活动不开,多动了几下,他感觉背上都出汗了。
蔡己一时没了声音,依旧用坚持的目光看着他的兜。装着手机的兜,目光灼灼的要把他装着手机的兜点燃,高以睨了蔡己一眼,低头看着脚上的鞋,皮鞋不适合极速运动。
“你是不是给韩似通风报信了?”蔡己激动着向高以蹦了过去,高以迅速的跑了起来,蔡己跟在他身后一边追他,一边念念有词,“手机给我!别想让他来帮你!”
高以闷头狂奔,一路奔到停车场入口收费亭。他喘了几口气,对着收费亭的窗户一阵猛敲,收费亭里的音乐震耳欲聋,高以扭头看着追上来的蔡己,咬了咬牙,一脚踢开了收费亭的门。
收费亭里的人立马慌忙的看向他,看见一个陌生人,他皱着眉不耐的问,“怎么了?”
眼见蔡己要到眼前了,高以只来得及咆哮出一句,“让保安过来,这边有个犯病的人。再打个精神病院的电话。”说完这两句蔡己已经到了眼前,对他伸出了手,高以扭着身子避开蔡己,这时候他没心思去顾及自己身体的柔韧性够不够用了。
收费亭的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陷入疯狂追堵游戏里的两个人,追人的是个略胖的男人,凶相毕露眼神里冒着不明的狠光,被追的人是刚刚踢开门的青年,青年一脸的我屮艸芔茻,看他还在呆楞,青年吼了一句,“喊保安啊!打电话啊!”
收费亭的人如梦初醒的哦哦抖着手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
韩似到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他在保安室里见到了气喘吁吁的高以,也见到了五花大绑的蔡己,蔡己面目潮红,眼睛定在高以身上。连他进来蔡己都没反应。
韩似走到高以身边,“你没事吧?”
高以抹了一把脸,太久没跑了,今天运动过度,浑身都发软,他摇了摇头,“顶多有点儿脱力。”
韩似看了一眼蔡己,发现蔡己正看他,“怎么回事?”
高以笑的无力,“戳中他要害,恼羞暴走了。”
韩似没追问高以说了什么,他走到蔡己面前,“你现在冷静了吗?”
蔡己迷恋的看着他,使劲点头,按照这点头速度捣蒜都没他快。韩似叹了口气,这样子哪里像冷静下来的人啊,大概是被人按倒在地上,蔡己又奋力挣扎,身上的衣服又脏又乱,连面团似的脸上都是灰,带着几条血痕,韩似伸手想给他擦一擦脸,蔡己一看他伸手又挣扎了起来,努力把自己的脸往韩似手上凑。
韩似猛的收回了手,僵硬的后退了几步,直接退到了高以身旁。高以咳了几声,缓了缓呼吸,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高以取出左胸口袋装饰用的手绢,在蔡己目眦欲裂的目光里,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高以弯腰伸手在他脸上擦着,蔡己躲开高以伸出来的手,“别碰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别假仁假义了,猫哭耗子。”
高以擦了几下压根没法帮他擦干净脸上的灰尘,看他一脸屈辱,十分不配合,高以把手绢塞到他怀里。
“我不会可怜你。”高以说,“你并不值得我可怜。因为你这样的人,不仅可怜还更可恨。可怜你的人不会是我,可恨你的人也不会是我。”
韩似瞪着高以的背,“你报警了?”
高以拓着步子走到韩似手边的藤椅边,“没有。”他说着拍了拍藤椅,没有任何灰尘,才坐下,“我报了精神病院的电话。”
韩似吃惊的看着他,“精神病院?”
高以抵着下颚看韩似,“你觉得他没病吗?”
韩似扭头看蔡己,蔡己这时候倒是十分安静,看着怀里的手绢出神,对他和高以的谈话内容压根听不见的样子。
“精神病院也不会无缘无故抓人的。”韩似说。
高以的脾气上来了,他说不清为什么忽然就烦躁了,韩似对他怀疑的口气让他很不爽,韩似是在怀疑他故意把蔡己送进精神病院?高以整张脸冷了下来。
“是啊,都是等精神病人制造事端后再抓回去的。不然哪来那么多以精神病为由开脱杀人罪的人?”
韩似敏锐的感觉到高以的怒气,他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对照高以的脸色,怕是自己说话让高以误会了,“F区的监控,拷贝一分交给医生,先让医生看看。”
高以不出声,韩似往他面前走了两步,高以伸手点他,“别动,就站在那,别过来。”
韩似一脸无奈,他什么都没做,光凭一张嘴就让高以避他如蛇蝎,他摸了摸鼻尖,日子还有的耗。
高以看韩似一脸郁闷,心头的火气下去了一半,韩似的话没有说错,是他想偏了。
“按你说的办。”高以躺在藤椅上,这会儿保安室就他们三个人,保安本来要留下来,被高以一个电话全赶出去了,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琢磨着自己以后出门是不是真的需要配个保镖了,不指望保镖能帮多大忙,起码有个帮忙报警的人。
叮咚咚…
高以掏出怀里的手机,就是这么个东西让蔡己追着他绕了大半个停车场,“喂…”
“你没事吧?堵你的人抓到后直接丢精神病院。”电话那端季盛瑜森然的声音响了起来,高以呵呵笑了两下。
“消息很灵通嘛,我以为他不会和你说的。”毕竟这件事发现在贺家投资的广场里,贺森凉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会主动把这件事告诉季盛瑜,让他很意外。
季盛瑜嘿嘿直笑,“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开了免提。”
高以嘶了一声,“我给他提的那些建议,他当泡沫了吧?听过了继续放任戳破消失不见?”
“没有,他听说后,打算明天开会整治这一块儿。”
高以更意外了,“他居然会听我给的建议。你给他换了个芯子?”
季盛瑜:“这年头想找到会走舍的高人需要缘分,我估计我没那个缘分了。”
高以:“你要是打电话是为了秀恩爱的,我劝你早点滚。”
季盛瑜:“没有,那个人你怎么处置?”
高以看了一眼皱着眉看着他的韩似,比韩似更有存在感的目光从旁边直射过来,他转眼看见蔡己又开始盯着他的手机了。
高以不紧不慢的说:“送去看病,真的确诊送进去关一辈子,不是有病就起诉。”
韩似心里一颤,高以这意思…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蔡己,很想问:你堵高以做什么?为了整垮我,你和胡山书合作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你真的喜欢男人?………想问的问题太多太多,却没有一个他能问出口。
蔡己神色恍惚,他的视野里韩似渐渐走到他面前,蹲下和他对视,韩似轻轻的问了一句,“兄弟几年,你选择用报复来回报我,是我识人不清吗?”
蔡己迟钝的把目光挪到了他的脸上,傻笑地说,“怎么会呢,我一直没把你当过兄弟呀。”蔡己摇头晃脑,“从那天被你救了,我就计划怎么把你占为己有。你主意太多,人也聪明,我等的太久了,快要失去耐心了。”
韩似没动,蔡己癫狂的哈哈大笑,“如果不是你和他太亲近,我也不会被激的不择手段。我花了三年时间在李佳身上得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他的眼神迷恋又沉醉,“就差另一个三年把这个办法用在你身上了。”
高以没开口打断两人对话,做个安静的聆听人有时候比做一个支持者更重要,韩似想知道的事情只能是他亲自从蔡己身上问出来,他不会去做这个通信者。高以闭上了眼睛,韩似想知道什么,他大致都能猜得到。
“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吗?”韩似沉声说。蔡己似乎清醒了,眼神里不复迷恋沉醉,反而透着清明,他的目光落在窝藤椅里,正在假寐的高以身上。
“对,就因为太清楚你的性格,才会在知道你和他关系亲密的时候,被激的失去了理智。”蔡己惨淡一笑,“走投无路的找了胡山书合作。”
“你那么…那么外热内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认识他短短两个月就好到那种程度?”蔡己眨了眨眼,“我和你认识一年多,你才请我去你家。你说,我是不是,该怀疑怀疑?”
韩似压根不反驳,他对高以亲近的心理也的确浓烈。他偏头看了眼依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寐的高以。
“我没病,你别让我看医生。我…顶多你们今天放开我,我离开H市。永远不出现在你们面前。”蔡己恳求,他不后悔没答应高以之前的提议,这个提议,他向韩似承诺出来,会更有意义。
韩似没说话,这件事他有心无力,被堵的人不是他,是高以,高以刚才打电话说的很明白,确诊精神病送进去,没确诊,他上诉。
蔡己没对高以造成人身伤害,报警大概只会被拘留,如果高以执意请律师,这事儿恐怕就没法善了了,关键在高以到底怎么想的。
韩似不想高以因为这点事和蔡己打官司,他犹豫了下,走到高以身边,刚要说话,高以已经开口打断了他。
“我不会和他打官司,那是说给季盛瑜听的。”高以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高以按了按胃,中午饭和晚饭合并也没能拯救他再次的饥饿感。
他叹了口气,“打官司太浪费时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韩似,不是我心狠手辣,他那个样子,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一次他没有对我造成伤害,是我运气好,那如果第二次我没有这样的运气了呢?”
韩似根本没法对高以说出放蔡己离开H市的话,高以句句在理,字字在心,他也没法保证现在让蔡己离开H市后,蔡己是不是真的能和说的那样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