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
胡晓光又被石昊占了便宜,她气得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正要说话却见马冀中进来了,她想起曾经答应石昊,人前要给他留面子,虽然很恼火,还是气鼓鼓地瘪了嘴。
马冀中查验了户部送来的物资,十分满意,拿了清单想找王爷夸夸陆尚书办事靠谱,刚进屋就见王爷和小胡侍卫面对面用饭,还听见王爷夸奖小胡侍卫会疼人,一时间踌躇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石昊见马冀中来了,收起了笑容道:“我同马冀中去巡营,你慢慢吃,不要急。”
“你要把我关在屋里?”
“巡营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大老爷们,你可以先去议事厅等我。”
马冀中陪着石昊在营地转了一圈儿,到了一个僻静处,石昊屏退了身边的随从,淡淡道:“有话便说吧,不要憋着了。”
“嗨!”马冀中挠挠头:“我这人就是藏不住事儿,有点什么全搁在脸上。”
他脸红脖子粗,磕磕巴巴半天才吭哧着道:“那个什么,末将就是觉得,男女有别,阴阳有道。虽然小胡侍卫是真俊,王爷您和他,和他……”
他琢磨了半天该怎么优雅地描述这件事,一拍大腿想到了:“王爷同他处得甚好,情同手足,但是您想想看,俩男的没法生出孩子哪。这当然了,我并不是让王爷不要小胡侍卫的意思,虽然他也是个男的,但是上过炕了王爷就该对人家负责。我,我是说王爷还是应该先找个女子生个儿子。”
石昊瞟了他一眼,“你说完了?”
“嗯,说完了。”马冀中怕石昊生气,又赶紧补了一句:“末将是真心实意为王爷打算。”
石昊点点头平淡地说:“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啊?就这样,怎么能就这样呢?王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大约是这句话整日挂在嘴上,马冀中这会儿嘴皮子忽然溜了起来。
石昊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马,本王今年二十有三,正是壮年,生儿子的事有得是时间。你今年三十有四了吧,若是再打几年光棍,刀枪也朽了,本王恐怕你到时候空有良田,却无好种可播,也别关心本王的儿子了,给自己寻个老婆方是正事。”
说完他转身往议事厅走去。
这几句戳中了马冀中的痛处,他立刻臊红了脸,一边追着石昊一边嚷嚷着:“末将的枪好使着呢!王爷你休要看不起人。”
石昊大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脚步带风,他心里像燃着一团火,烧得他胸膛发热血气沸腾,他告诉自己,不管胡晓光肯不肯做平妻,我先是不肯的
本王真刀真血九死一生从战场上拼来的爵位,难道竟没有资格把王妃金印送给心爱的女子!
本王的枪也好使着呢,再等两年又何妨!
议事厅里气氛庄重,将官们铠甲规整,黑压压分列两侧,肃立以待,见石昊进屋整齐划一向他行礼,室内想起一阵鳞甲碰撞的轻响,那声音细碎清冷,陡然间仿佛屋里的温度都变低了,瞬间就让胡晓光感受到冷兵器时代的凝重氛围。
石昊沉稳地走到主帅之位坐下,胡晓光和王柏分立在他身后,他不发一言,只是伸出手掌向下压了一下,示意将官们坐下。
又是一声脆响,将官们年龄跨度不小,坐下的动作却整齐有力,胡晓光心里暗暗叫了声“好”,如此看来这只部队军纪严明,既然这些上了年纪的将官都没有因为久无战事而疏于训练,那士兵们想来更是辛勤操练。
她回忆了一下这几日在大营里的所见所闻,操练巡逻各项军务井井有条,上至将军下至士兵个个气势轩昂,不管是哨兵还是伙夫,都一样的军容整齐,丝毫没有颓废混日子的迹象。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虽然是美帝家的巴顿将军提出来的,但是用在短兵相接靠肉搏取胜的冷兵器时代其实更合适。
要知道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手段其实很简单,作战方式也简单,作战双方往往是以密集型的方阵形式进行点对点的对冲,战士们同敌人真刀真枪的拼杀。这样的对阵当中,体力好的显然占优势。
胡晓光心里想,愣头青石昊带兵果然很有一套嘛,他并没有被赢了天下的胜利冲昏头脑,六年来依然保证了这只军队的战斗力,看来这战神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于是看向石昊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欣赏。
殊不知石昊这种男子,作为在刀兵与鲜血中成长起来,身经百战磨砺出来的将领,一贯性情生冷,也只有在她面前才像个毛头小伙子。只因英雄难过美人关,任你平日里多么威风凛凛,在动心的女子面前,也只有将百炼钢生生化为绕指柔的份。
议事厅的中间是一只巨大的军事沙盘,做得虽然不如胡晓光在现代见过的那些逼真,却也十分精致了,上面除了地理名城的标志标牌,还星罗棋布插着许多黑色的小旗子,足足有几十个。
胡晓光看着这些小黑旗暗想:“这什么玩意?不会都是土匪窝吧。”
她心里一个哆嗦,赶紧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大武国穷得叮当响,这么多土匪一起竞争,不说别的,营业额就上不去啊。”
“这是末将命人新作的沙盘,上面的黑旗便是已经查明有土匪出没的山头。”马冀中一句话打碎了胡晓光侥幸的幻想。
她悲伤地想,这起码证明了两件事。第一,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第二,穷山恶水出刁民,越是穷的地方,越不太平,看来石昊的强国之路还很遥远啊。
这时有兵士进来分发一本本册子,石昊面前也放了一本,胡晓光伸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匪徒概略》几个字。
马冀中摇摇手中的书册道:“王爷常常教导末将们,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末将已经派人详细查探过这些土匪寨子来龙去脉,物资储备,手下土匪数量,并详细记录造册,供王爷决断。”
石昊抬手翻了几页,胡晓光忍不住伸头去看:“金宝寨,匪首王大成,匪徒八百人许……;狂风寨,匪首李二棍,匪徒五百人许……;独眼寨,匪首真名不详,花名:“一只耳”,匪徒三百人许……”下面还写了对于这些土匪头子和山寨情况的一些评价。
胡晓光只觉得一阵懵逼,独眼寨的老大叫一只耳,这什么起名思路?土匪头子叫一只耳的话,她下意识地看了石昊一眼,这家伙倒是配得上黑猫警长四个字的,有时帅气威猛,有时冷淡阴翳,确实像只黑猫。
她盯着石昊的侧脸正胡思乱想着,石昊啪地合上书册,转头看向她,脸上带了些愠色,似乎耳廓还有些微微发红,他小声说:“我知道我生得俊,但你也该注意一下场合。”
石昊的声音极小,小到胡晓光自己都没太听分明,议事厅里正在聚精会神看着手里作战资料的将官们自然也没有听到。
我艹,胡晓光反应过来之后怒了,她磨了磨后槽牙,心里暗骂:自恋狂啊这是,你给我等着。
石昊怕她发作,随手将手里的书塞到她手里转移注意力,然后他对马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不错,十分详尽,能否确认属实?”
马冀中道:“这些情况乃是通过实地查验,走访询问,查阅卷宗总结而来,大约有九成属实。也有些传言十分扯淡,比如这个王大成能论起三百斤大锤,末将就十分不信,不过作为旁证,末将也命人给附上了。”
“你做得很好。”石昊这人虽然清冷,却从不吝啬给属下夸奖,一贯赏罚分明,这也是下属们敬爱他的原因之一。
“这传言也不全是无用,比如这个王大成,臂力应当是十分惊人的。”他再次翻开看了几页,发现了一个问题,“山寨所在秃鹫岭、十公山……,为何没有详细所在?”
“这个……”马冀中为难道:“土匪们安排了人巡山,放哨,派出去的弟兄虽然假扮成农户也不能离得太近,即使如此也还是死伤了不少弟兄,详细所在确实不曾摸清。末将无能,请王爷责罚!”
石昊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这么短的时间摸清头绪,已经为难你了。那些殉国的兵士厚葬,好好抚恤吧。”
因为紧张马冀中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他也没有手绢这样的东西,抬起手掌随意擦擦道:“请王爷移步至沙盘,末将来为诸位讲解一番形势。这场仗如何打,还要请王爷定夺。”
石昊起身向前走向沙盘,胡晓光虽然跟上了,脚下却慢了半步,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仍然被石昊察觉到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看到她微微嘟起的嘴角,忍不住蹙眉想:这个丫头是不高兴吗?
见秦王站定了主位,厅堂内的众位将官便按照官职高低,整齐地围着沙盘站了一圈。
胡晓光收起了那一点点小情绪,伸着头看向那沙盘,石昊便也集中精神看向马冀中,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马冀中得了令,从旁取出一根指挥棒指点沙盘,清了清嗓子道:“眼前沙盘上便是京城南北方圆五百里的山区,大大小小的土匪窝四十有七,越往南越密集,人数多的有七八百匪徒,少的也有五六十匪徒。王爷、诸位同袍请看,这处山头便是最大的土匪窝金宝寨所在……大致情形就是这般。”
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讲完了还不忘给大家打气:“这些土匪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可与当年咱们在战场上打败的那些对手同日而语,只是数量多了些、地方大了些,需得花些功夫收拾他们,只要诸位同本将一心辅佐王爷,剿匪之战大功告成指日可待。”
胡晓光抬眸冲着马冀中笑了一下,这家伙不错啊,不仅干着将军的活儿,还操着政委的心,是个好指挥官。
石昊的心思正在那沙盘上,此刻注意到她又笑了,不禁怔了一下,女人的心思实在太难以琢磨,若是别人石昊压根儿懒得理会,但是胡晓光的喜怒哀乐,每一丝情绪变化,他都想知道原因,因为她是他放在心尖子上的人。
“王爷可是有何疑问?”马冀中见石昊脸上有些变化,连忙问道。
“你预备如何打?”石昊没有回答。
“这都是些瞎猫烂鱼,最大的寨子也才七八百人。末将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陪他们玩儿,直接平推过去,一根一根拔钉子,大家说是不是啊?”马冀中显然没把这些土匪们放在眼里,大喇喇地回答。
众将士也是神色轻松,他们认为马都统说得不错,想想当年经历过的那些恶战,这些乌合之众屁也不算!
石昊听了这些话抬起头来,他见众人正士气高扬,便微微一笑,“诸位各自去操练士兵吧。”
等到屋内只剩下石昊和王柏了,胡晓光终于忍不住对马冀中撇了撇嘴,马冀中立刻不客气地瞪她:“你干嘛!”
“马都统,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轻敌可是大忌。”胡晓光认真地说。
“你个毛蛋孩子你懂个屁!”
“老子懒得跟你计较,不过我收回刚才在心里夸你的话。”
胡晓光生气了,这家伙真是驴脾气,亏我还觉得他是个好指挥官。
马冀中眼睛一亮,“你夸我什么了?说来给哥听听,我最爱听人夸我了。”
“夸你尾巴好看,翘得比公鸡还高。”胡晓光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王柏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马冀中身后。
“你看什么看!你往哪儿看!”马冀中立刻警觉地侧身,钢铁直男自从知道王爷与胡侍卫的事以后,他忽然觉得很不踏实,生怕自己哪天也被王爷或者其他什么男人瞧上,就说到时候他是从呢,还是不从呢,实在令人不安。
“嗤——”王柏与他相识多年,一眼看破他那点小心思,不屑地笑了笑,“下个月你生辰,到时候我送你一面上好的铜镜,记得要好好照照。”
马冀中:“……你小子敢讥讽我!”
这两人一唱一和弄得马冀中大为光火,说吧两张嘴他又说不过,动手揍吧,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单论武功他和王柏真不一定谁把谁捶一顿。
这要是当着自己一群下属的面儿,被王爷的侍卫揍趴下,多少有些伤面子是不是。
于是马冀中吭哧吭哧气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他把眉毛耷拉着,努力在一张铁黑的硬汉脸上挤出委委屈屈的小表情,期期艾艾地靠近石昊,嗓子捏得就像被醋齁住了的公鸡:“王爷,你倒是管管这俩人呐,他俩合起伙来欺负人家。”
胡晓光:“……”
王柏:“……”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恶寒”两个字。
议事厅里的一众将官都抖了三抖,默默地想:都统啊,如果王爷不反感的话,撒娇这件事儿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咱撒娇之前,能不能先想一想自己黑熊一样的体型呢?你老人家在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优势啊!后天再努力,也弥补不了啊!
石昊没有理会这几个人的胡扯,只是专心地看着沙盘,对着编号翻阅手中的匪徒概略,仔细看了许久之后,他放下手中的书册,拍了拍沙盘的木质围栏道:“你们过来看看。”
几个人连忙肃静下来,顺着石昊的目光看过去。
“我仔细看过了,这些土匪窝选址的山头大多数都不高,也没什么悬崖峭壁,并不是如我们预想那边崎岖难行,而是恰恰相反,这些山周边的道路四通八达,甚至离官道都不太远。若是一个土匪窝这样,还可以说是巧了,但是几乎都是这个情况,这就很有意思,你可曾想过为什么?”
石昊轻轻拍着沙盘,问马冀中。
马冀中立刻道:“这些土匪干得就是打劫官道来往客商的营生,他们当然不能离官道太远。”
“不对,”胡晓光听完石昊的话,盯着那沙盘看了半晌,绕着圈子反复观察了几遍,此时她打断了马冀中:“还有别的原因,你来看看这些山头,即使你们堵死所有上下山的路,但是山势本身平缓,他们也能从任何地方迅速撕开口子,另辟蹊径下山逃走。他们常年生活在山上,先天就有熟悉地形的优势,只有傻子才会留下来跟官兵死磕,官兵一到他们就会像池塘里泥鳅一样滑溜,你带再多兵去也是拳头打蚊子,使不上力气。”
马冀中听完颇有些惊讶得挠挠头,“真看不出来,你小子有几分能耐啊!怪不得王爷中意你。”
“胡侍卫说得同本王心里想的分毫不差。”胡晓光说话的时候,石昊一直含笑看着她,眼里的爱意像春天消融的雪水从山顶汇成小溪一路叮叮咚咚流淌出来,挡也挡不住。
“你那个平推的打法不行,过于轻敌了。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这句话本王听着十分有道理,你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胡晓光听石昊这么一说,立刻得意地把小脸一扬,算你有眼光,你也不看看那两句是谁说的,能没有道理么。
石昊就爱看她嘚瑟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盛了。
“翻不了船。”马冀中有些脸红,他讪讪地说:“王爷你放心,这是必胜之战。”
胡晓光看不下去了:“你是木头脑子吗,谁不知道这是必胜之战。你根本就没懂他的意思,他不是怕你输,是怕你赢得费劲丢了面子。这一仗不仅要赢,还要赢得轻松,赢得漂亮,赢得精彩,赢出高逼格。”
就因为皇帝老子同土匪的一点小过节,他才拿出帝国精锐去剿匪,几万王牌军对战土匪,能不必胜么。
“那你说怎么办?纸上谈兵谁不会!”马冀中很不服气。
“没错,我是纸上谈兵,论打仗的经验,一百个我也不如你,这个我承认。”
见胡晓光这么实诚,马冀中“哼”了一声,脸色明显好转起来。
胡晓光话锋一转:“可是作为一个指挥官,千军万马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做一步要想三步,冲动轻敌都是大忌,特别是如果因为轻敌吃了败仗,那可是会写在书上被后人嗤笑一辈子的。”
马冀中的脸顿时气得又绿了。
“对不起啊,我老爸是个军事史老师,这话一说就多了。”
胡晓光把马冀中拽到沙盘旁边,指着里面道:“你自己看看这些密密麻麻的小旗子,没错,一个窝里的土匪蛋子只有几百个,跟你的四万精兵没法比。但是照你刚才说的打法,我这没经验的都看出来有问题,比如说,你一路从北往南推着打,土匪一路向南倒退逃窜,最后这些散兵游勇走投无路被你逼到一处,几十个寨子啊,加起来上万人呐,全是亡命之徒,你想过那种情况吗,到时候你打算如何处置这种规模的军事对抗?”
马冀中是一员悍将,作战经验丰富,因为觉得这一次对阵的不过是些肖小匪类,他真的有些轻敌,才会如此草率。现在听胡晓光说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王爷,”马冀中有些讪讪地说:“是末将少虑了,行事欠妥,还请王爷责罚。”
他又看了胡晓光一眼,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胡侍卫说得有理,老哥我受教了。”
石昊一直看着胡晓光,脸上带着笑,眉眼舒展,听了马冀中这番自责后,他道:“不仅要胜,更要巧胜快胜。聪明人要懂得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不是把小事弄大。胡侍卫说得极对,你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想清楚了再来找本王说。”
石昊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立刻将胡晓光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里,眯眼看她:“笑一笑给我看。”
“说话就说话,你是王爷我是侍卫,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胡晓光抗拒地甩开了手。
“两个大男人?”石昊觉得她似有所指,猛然想起今天马冀中那一出好戏,忍俊不禁道:“看来得找机会告诉马冀中你是个女子才行,这小子误会地太深了,都有些不正常了。”
胡晓光其实想得是,石昊曾说过:“军营里都是男人,不睡兄弟睡什么。”
不知道这两人睡没睡过,这种事又不能说不能问的,让她心里觉得别扭得很。
“怎么不高兴了呢?”
“我哪有不高兴,你干的这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保家卫国是军人的本分,我肯定不能拦着你。”胡晓光嘴里嘟囔着,虽然口气不太好,话却是发自肺腑的。
石昊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转了一圈,最后按了一下她的粉粉的嘴唇:“那你还撅着嘴,还跟我生气。”
胡晓光向后一闪避开了他的手,“我没生你的气,气我自己没本事而已。这么多土匪,这么大的工作量,等你收拾完他们,不知道几年就过去了,老子就凉凉了。”
“你八十岁我也不嫌你老。”石昊把手按在沙盘边上,俯身专注地观察起来,这个姿势让他肩膀的肌肉线条非常明显,看着劲瘦而有力,那种骨子里的清冷贵气扑面而来。
“我八十岁?我三十岁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胡晓光心情明显有些烦躁,她顺手拿起石昊放在一边的书册,直直地举起来放在眼前,一边翻着看,一边绕着沙盘转圈圈。
“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到三十岁的,二十不嫁就犯法了。”石昊转头看她:“你坐着喝茶去,别转悠了,跟个小陀螺似的,让我眼晕。”
“我犯法了?!”胡晓光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女年二十未嫁者,其父母治罪,并使官媒配之。”石昊捡起来拍拍灰塞回她手里,推着肩膀把她按到桌旁坐下,顺水倒了一杯她最爱的龙井放好,“你都二十三了还没嫁,只好让官媒把你配给我了,凑合嫁吧。”
胡晓光一脸震惊;“竟然还能这样,你们这有点过分吧!”
“有我在你怕什么,谁敢治你父母的罪不成?说起来,我真是要谢谢他们二老。”
石昊回到了沙盘前,“历代都是女子十五未嫁便要治罪,我朝宽限至二十,已经是仁德之政。”
“你打算谢我父母什么?”胡晓光兴致勃勃地看向他,“我有机会可以替你转答一下,我爸那人特嘚瑟,就爱听别人夸他。”
“我感谢他们养育了这样好的你,更感谢他们忘了把你嫁出去。”石昊认真地说。
胡晓光正色纠正道:“他们并不是忘了把我嫁出去,只是他们觉得时机未到而已。”
毕竟在我生活的时代,三十岁之前结婚才是常态,没有你们这么变态。
“对。”石昊勾起嘴角笑起来,“肯定是因为没遇到我这样好的女婿,所以看那些青瓜蛋子都不顺眼。”
“……”胡晓光看了他半晌,终于由衷地赞叹道:“你真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愿意看我写的故事,再次表示感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