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减小,月亮从乌云之后露出。
月光洒在湖面上,映着朦胧的湖光,照在地上人苍白的脸上。
蹲在地上,姒槿看着地上狼狈的人,抬手摘下粘在慕容繁发上的水草,忍不住幽幽叹气:“真是可惜了这幅好皮囊。”
感叹结束,才站起身来拧裙摆上的水。
“公主。”夏兰已从桥上下来,来到姒槿身侧,将披风重新披到姒槿肩上。
段辛很快便随梅萱匆匆赶来。
甫一见着狼狈躺在地上的慕容繁时,段辛险些晕倒过去。
待反应过来后扑倒在慕容繁身侧,想要抬手摇他又不敢触碰,最后只能颤声唤他:“殿下,殿下你醒醒。”
唤不醒昏迷中的慕容繁,段辛眼中含着水光,连忙紧张地抬头询问姒槿。
因心下过于着急,开口声音不觉提高几度:“我家殿下怎会这样。”
“我家殿下怎会知道你家殿下怎会这样。”梅萱上前一步挡在姒槿身前,面露凶色,说绕口令一般回怼段辛,“若不是我家殿下,你家殿下明日便是泡在水中的浮尸!”
段辛红着眼睛,闻言一噎,连忙对姒槿道:“段辛并非有意冒犯公主,只是……”
顿了许久也未能说出下句,最后只能道:“多谢长宁公主……”
“赶紧将他送到太医院,再耽误久了,怕是小命都要丢。”姒槿自然不会与他计较,见段辛手足无措地跪在慕容繁身侧,连忙出声催促。
她只担心,这要是再耽误一会儿,人救不回来,怕是又要惹起两国纷争。
“是,小的这就送殿下去太医局。”段辛说罢,连忙起身将慕容繁扶起。
在将人背起的过程中,段辛手下一不小心触到慕容繁的膝盖,入手是满手的黏腻。
借着夏兰手中的灯笼光芒一看,发现那竟是慕容繁腿上渗出的鲜血。
段辛见着这在夜中看起来黑漆漆的血,脚步一踉跄险些栽倒,再看一眼便忍不住恸哭起来:“我家殿下怎流了这么多血,这万一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小的怎么跟已故的娘娘交代啊……”
看到段辛满手的鲜血,姒槿也是一愣。刚刚在水中她并未发现慕容繁身上有伤,现在这一看,才发现他的衣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见到慕容繁的伤势,姒槿也紧张起来。说着便先一步往太医局的方向走去。
毕竟上一世太医局当值太医不给慕容繁诊治,可是耽误了许多时间。为了节省时间、防止意外,还不如她干脆跟着走一趟。
见到姒槿先走,段辛点点头,连忙背起慕容繁,跟上姒槿的脚步。
“殿下,您身上的衣裳还湿着,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宫换一身衣裳吧。”
得知姒槿不打算先回宫,梅萱追上姒槿,担心劝道。
“无妨,先去太医局。”姒槿道。
“可是……”梅萱皱着眉头,一转眼看到跟上来的夏兰,连忙对夏兰道:“夏兰,你快去劝劝殿下。”
夏兰看了一眼梅萱,却并未多做搭理,只是跟在姒槿身后。
见状,梅萱无奈,也只能不情愿地跟上。
大魏宫中的太医局每夜都会安排几位太医值夜,以应宫中不时之需。
段辛背着慕容繁小跑来到太医局门前,见屋中还燃着灯,便在门外扬声喊道:“开门,救救我家殿下。”
姒槿就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望。
房间内并无动静,段辛心中着急,只能将慕容繁放下,将他的胳膊揽在自己的肩上,搀扶着他。
然后用腾出的一只手,拍打着房门,一边喊道:“求求你们开门啊……”
很快便有人打开门,出现在姒槿的视野中。
那人睡眼惺松,头发散乱,用一只手揉着眼睛。他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开了门后极不耐烦,瞥了一眼段辛,随后恼怒问道:“你谁啊,大半夜的扰人休息。”
“小的是林兰宫的段辛,我家殿下受了重伤,还请大人医治。”
“林兰宫?”那人拧着眉瞥了一眼段辛与旁边的慕容繁,随后嗤笑一声道,“北疆质子?”
“是。”段辛注意到眼前之人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神色,但现下有求于人,也只能忍了,“求您……”
话还未说完,身前的门便被“嘭”一声关上。
随后隔着房门传来里面人的声音:“有什么病明日再诊。”
段辛显然没料到太医局中的人竟是这般态度,愣了片刻后,重新开始拍门:“我家殿下伤势严重,求您救救他……求您了!”
“……”屋内没有声响。
段辛继续拍门的动作,口中也不断说着恳求的话:“求您了,救人之事耽误不得,您开门啊!”
姒槿站在不远处,看着此情此景,面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没想到太医局竟是这幅吃相。
想着,姒槿上前,来到段辛身旁。
段辛转头,目光触及姒槿,连忙出声乞求:“公主,求您救救我家殿下。”
姒槿来到门前,先是抬手拍了拍门。
门内之人在装死,一声不吭。
姒槿也不多等,后退一步,然后猛地一脚踹在门上。木门应声而开,发出好大一声声响。
段辛没料到姒槿的动作,被吓得猛地一颤。随后望着姒槿的背影,默默地扶着慕容繁后退几步。
这还是他前几日见的那个温柔娴雅的长宁公主吗……
发现门被人暴力踹开,屋内的人也恼了起来。不再装死,张嘴不管不顾便吼:“老子说了,明日再来!”
姒槿抬脚跨过门槛,进入房中,冷声开口:“本宫要你现在就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