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槿不吃他变脸的这一套,哼哼一声,道:“要说水准高,哪有人水准比你姜公子要高?说要去青楼快活一番,结果却落得这般下场。”微微转头瞥见姜陵逐渐染上绯色的脸,姒槿勾起唇角好笑地看向他,“莫非你真不知晓青楼是做什么的?”
姜陵干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听到姒槿这样问,低低开口:“这……先前我也没去过,我怎知道……都怪子桑慕年,若不是他早先一直来骗我,我怎会这般好奇。”
姒槿对姜陵口中的人并不认识,也没有兴趣去多问,姜陵解释完,姒槿并不接话,一时间两人之间有些许尴尬弥漫开来。
姒槿不说话,姜陵总觉得是她还在怀疑他的说辞,可他不想再将话头重新引回如此尴尬之事上来。瞥了一眼街边吆喝着卖糖葫芦的,姜陵目光一亮,扯了扯姒槿衣袖问道:“你可要吃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商贩注意到两人,于是连忙招呼:“客官买糖葫芦吗?我们家的山楂又肥又大,吃起来还不酸。两位客官要两根?”
姒槿将视线落在糖葫芦上,糖葫芦果然如商贩所言颗颗饱满。红彤彤的山楂外淋了一层透明的冰糖,使得糖葫芦看起来愈发晶莹。小贩的生意看起来十分红火,一根稻草杆能插几十根糖葫芦,现在只剩下三根插在上面。
想了想,姒槿从怀中掏出银子递给小贩:“糖葫芦我都要了。”
小贩一听乐了,连忙收下姒槿递来的银子,将糖葫芦连带稻草杆都交到姒槿手中:“小姐您眼光真好,我家的糖葫芦又大又甜,吃了满意,下次再来啊。”
姒槿摘下一根糖葫芦递给姜陵:“请你吃。”
“还不是花的我的钱?”姜陵嘟囔一句接过糖葫芦,看了一眼姒槿手中的稻草杆,问道:“你买这么多做什么?这么喜欢吃?”
姒槿正一口咬下一颗山楂,晶莹的冰糖衣酥脆香甜,内里的山楂饱满微酸,融合在一起酸甜恰到好处。吐出几颗山楂核,将口中的糖葫芦咽下,姒槿摇了摇头道:“我哪能吃这么多,我们隔壁阿姐家里有三个小孩儿,送给他们的。”
听姒槿这么说,姜陵有些吃味,恶狠狠地咬了一颗山楂,低头小声嘟囔:“干嘛要对别人家的小孩儿那么上心?”
因为口中还含着山楂,声音又低,姒槿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歪头看向他:“你念叨什么呢?”
“我说糖葫芦好吃啊。”
姒槿与姜陵回到玉安巷时,天色还早,一入巷子,远远地便听见小孩儿玩闹的声音。
两个小小男孩见了姒槿,开心得向姒槿的方向跑了过来:“姒槿阿姐,你去哪里了?”看见姒槿手中的糖葫芦,目光便移不动了。
姒槿见两个小男孩渴望的眼神,有些好笑,取下两只糖葫芦一人递了一支:“要吃吗?”
见姒槿递来糖葫芦,两个孩子眼睛一亮,快速接过:“谢谢姒槿阿姐。”
姜陵站在姒槿身后打着哈欠看姒槿与两个小孩说话,觉得甚是无趣无聊:“我先回去休息了。”说罢便先进了家门。
姒槿没搭理姜陵,看着眼前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将糖葫芦吃下去,担忧道:“小心些,有核的,别卡着。”意识到自己手中还剩一根糖葫芦,姒槿看了看两个孩子,疑惑问道,“小丫蛋去哪里了?”
“妹妹在家里跟我娘做女红呢。”解释的是稍小一些的男孩铁蛋。
“这样啊。”姒槿点了点头,将手里剩下的一根糖葫芦递到铁蛋手中道,“那这根糖葫芦你带回去给妹妹吧。”
“好的。”铁蛋大大方方接过糖葫芦。
“狗蛋!丫蛋!两个小兔崽子又跑哪里去了?”就在姒槿打算回家时,突然听到女人呼唤的声音。姒槿低头一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正露出同样惊恐的神色,动作灵敏的躲到姒槿身后。
姒槿有些疑惑;“怎么了?”
“姒槿阿姐救命啊,我娘又来捉我们了。”
“你娘为什么要捉你们?”姒槿不解。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听着母亲越来越近的声音终于还是对姒槿摊牌:“因为我们两个逃了夫子的学!但是你不知道,那个死板的老夫子整日里只会说些‘之乎者也’甚是无趣枯燥!”
另一个孩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若是被娘寻到,不仅要被打一顿,还要被送去夫子哪里打手。”孩子说着伸出手心给姒槿看,“你看,这是他昨日打的,还疼呢。”
姒槿看着孩子的手心皱了皱眉,只见他小小的手心中有数道红痕,其中还有几道红痕流过血,已经结了痂。
不说这课业教的好不好,只将孩子的手心打成这样便已过分至极!姒槿有些心疼,指了指自己家的家门,道:“要不你们先去我家里躲一躲?”
“谢谢姒槿阿姐!”两个孩子一听乐了,连忙与姒槿道了声谢,一溜烟地溜进姒槿院中。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便有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出现在姒槿视野中。
妇人望见站在外面的姒槿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上前来与姒槿道:“你就是新搬来的姒槿姑娘吧?”
姒槿点了点头,道:“是的。昨日的点心是阿姐送的吧?谢谢阿姐。”
被姒槿这样一谢,妇人面上染上一抹绯红,连连摆了摆手道:“糕点你们喜欢就好,我这里也没有别的能拿出手的了。还有被你这样年轻的小姑娘唤‘阿姐’真让我这老脸不知道往哪搁了。若是姒槿姑娘不嫌弃,我姓马,以后唤我马大姐就好。”
姒槿含笑应道:“好,马大姐。”
马大姐笑着搓了搓手,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出门来是做什么,左右瞧了瞧,没看见两个男孩的身影,于是对身前的姒槿问道:“对了姒槿姑娘,你有没有见到两个小男孩,就是昨天去你家的那两个小兔崽子。今日这两个兔崽子在学堂又没完成课业,耍骗了老夫子溜了出来不知藏去哪里了。”
姒槿唇边笑意一僵,面色有些不自然:“没见到啊……”
“真是兔崽子,有本事今日就别回家,若是敢进家门,看我怎么收拾他们!”马大姐说着,撸起袖子,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
姒槿想要旁敲侧击劝一下:“孩子与他们讲道理更好,打不得的……”
马大姐丝毫没将姒槿的话听入耳中,愤愤道:“小孩子不听话就是欠收拾,我去寻他们了,就不打扰姒槿姑娘了。”
目送马大姐离开,姒槿有些无奈,心中为两个孩子默哀。转身推开大门,一进院子里她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两个孩子的吵闹声。
“铁蛋!你把姒槿阿姐给丫蛋的糖葫芦吃掉了!”
“我看这都要化掉了……”
“我不管,我也要吃!”
“不给。”
“拿过来!”
“不给!”
“……”
姒槿一进门就见两兄弟扭打在地上。两个孩子没想到姒槿在这个时候进门,手下一松,手中已经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掉落在地上。
年纪稍小些的铁蛋见糖葫芦掉在地上“哇”的一声便哭出来,狗蛋连忙从弟弟的身上爬起来,站到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怎么了?”看着闹别扭的两兄弟,姒槿上前将倒在地上的弟弟铁蛋扶了起来,出声问道,“刚才还好好地,怎的这么快就打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哥哥狗蛋指着姒槿身边的铁蛋对姒槿告状:“还不是弟弟先偷吃姒槿阿姐给妹妹的糖葫芦。”
铁蛋还在抹着眼泪,一听哥哥告状也不认怂,指着狗蛋道:“明明你也想吃,是你给我弄掉了。”
“明明是你自己没有抓住掉在了地上怎么能怪我?”
“我不管就是你,就是你!”
听着两个男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姒槿有些头大,最后只能道:“好了,若是你们喜欢吃,阿姐也会做,等找时间阿姐做给你们吃好不好?现在天色快暗了,阿姐要去做晚饭,你们可以留在这里吃。”
“真的吗?”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哭的也不哭了,闹的也不闹了。
姒槿点点头:“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们要先回去跟娘亲认个错。下了山你们娘亲还寻不到你们该担心了。”
为了能留在姒槿这里吃饭,两个孩子只能妥协,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毅然决然地向出了姒槿的院子向家里走去。
姒槿去了东厨准备晚膳,下厨次数多了也便熟练了。
姒槿低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自己手下的萝卜与刀上,没有注意到姜陵伸着懒腰进入东厨。
姜陵是被孩子打闹的声音吵醒的,好不容易从床榻上爬起来,一入东厨见到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少女穿着白日里那套男装,只是已经散下三千青丝,有几缕头发垂在她耳侧。她抬手将头发别在耳后,随后继续手下的动作,神情认真而专注。
姜陵自认为自己见过的美人无数,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他也承认姒槿生的极美,只是他自小见的美人多了,初见姒槿时除了惊艳也并无其他感觉。
可如今她站在不远处,专注地将案板上的胡萝卜切成丝儿,他觉得这极其普通的动作由她做来偏生生出一股优雅从容。
安静地站在姒槿身后,姜陵不忍出声打扰,他默默地看着她动作,忽生出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内心某处,隐隐有什么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科普一个冷知识,中国古代老百姓大多一天吃两顿,但是宋朝老百姓一天吃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