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夕阳沉下,天地失了光彩,晚风卷着窗边锦绣红幔作舞,房间中燃着檀香的香炉上升起袅袅青烟,桌边点着的烛灯灯火明灭。
姒槿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在一室静默中,她纤纤玉指轻挑身前古琴的琴弦,泠泠琴音缓缓自她手底倾泻而出,划破满室的寂寞。
低沉幽缓的琴音如泣如诉,似在诉说弹琴之人的孤独。
猛然,姒槿指尖一颤,“铮——”琴弦崩断,锋利的琴弦划破她的指尖,一滴一滴暗红色的血珠自她葱白的指尖滴下。
“彭!”
紧闭的房门被人自外粗鲁地推开,那人的到来携了一阵风,将房中悬挂的锦幔吹得凌乱,门边烛台上的火烛剧烈颤动,映亮来人的面容。
姒槿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他。
“苏姒槿……”那人喝的酩酊大醉,踉跄着来到姒槿身边,不由分说一把扯住姒槿的手臂,强迫她站起身来。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手腕被他握得疼痛,姒槿轻皱了皱眉,努力想抽回手臂:“你喝醉了,放开我。”
“放开你?呵呵……”那人轻笑一声,声音低沉磁性,听姒槿这样说,非但没有将她放开,反而扯着她的手臂将人拉的更靠近了一些,“你费尽心思嫁给我,怎么让我放开你了呢……姒槿……”
他凑到她的颈间,湿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侧。姒槿有些不适,她伸手想要将男人推开,却惹怒了已经醉了的男人。
男人粗暴地一把扯住姒槿后脑上的头发,泛红的双目狠狠地盯着姒槿已染上湿意的双眸,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绝望的笑意:“苏姒槿,你总算把她逼走了,你总算该满意了。”
“放开我。”姒槿还在挣扎,她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可是一开口说话,还是忍不住哽咽,“白思怡的事,与我无关!”
姒槿说完,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他。
“与你无关,若不是你非要嫁给我,我与思怡早早便在一起;若不是你非要嫁我,我爹怎会将她赶走!”男人如发怒的野兽一般在姒槿耳边咆哮。见姒槿别过头,男人用另一只手钳制住姒槿的下巴,强硬的与她对视。
姒槿再也忍不住,一滴清泪从眼角处滑下,她的头发被男人扯在手中,头皮被拉扯得似针扎一般。她的下颚被他钳制在手中,动弹不得。
可这一切都比不过心里的痛,闭了闭双眼,姒槿再睁眼时,眼中是绝望的死寂,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既是如此,君宜修,我们和离吧。我会与皇兄解释,此事不怪你……不会牵连军府任何一个人。”
男人听到姒槿的声音愣了愣,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与不可置信。沉默片刻,他却笑了,他的眼角处染上湿意。
“苏姒槿,你将我当做什么了?是你闲时的玩物吗……”他的语气异常平静。
“不,唔……”姒槿想出口否定,但是她一开口,男人却猛地俯下身,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男人扯着姒槿头发的右手向下一滑按住了姒槿的后颈,钳制着姒槿下颚的左手也松了开,将姒槿拥入怀中。
男人的亲吻没有技巧地在姒槿口中掠夺,姒槿只是愣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男人推开,紧接着一巴掌甩在男人的脸上。
看着男人白皙的面上的红掌印,姒槿右手手心麻麻的疼,她踉跄着退后两步,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君宜修,你既不喜欢我,何苦如此羞辱我。你还想怎样!你还想怎么样啊!”
“还想怎么样?”男人抬起手来触了触自己微微肿起来的左脸,眸中闪过一丝凌然,冷笑一声,向姒槿走来,“姒槿,既然你叫人赶她出府,今夜你便来替她,你总算满意了吧。”
姒槿脸色倏地变得煞白,她看着男人一边向她走进,一边解着腰间的锦带。
“不要……不要……”姒槿摇着头,随着男人的逼近不断地后退,“君宜修,你敢!”
姒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她猛地推开已然靠近的男人,向外跑去。可是腰间传来的力量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她被男人一把抱起,甩在床榻之上。还未等她起身,男人便已压下身来。
“不要,放开我!”
领口被人大力扯开,裂帛声传来。姒槿已然绝望,没有人能救她……
“不要,不要……”
“放开我……”
“姒槿!姒槿,你醒醒!”
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男人的声音温润好听却夹杂着满满的担忧。姒槿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因害怕而剧烈起伏,她的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看清眼前的人,姒槿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简之……”
“没事,没事。”简之坐在姒槿床榻边,护着怀中的姒槿,一边轻声安慰,一边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只是做了噩梦……”
感受到胸前传来的湿意,简之身子一僵,心中微微作痛,双手环住姒槿纤细的腰身再不做声,只等姒槿镇静下来。
两人在这昏暗的房中相拥。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女子轻声啜泣的声音,室外秋风阵阵,卷着落叶沙沙作响。
过了许久,姒槿才安静下来,从简之怀中抬起头,她才看清简之只着了一身单薄的中衣,平日里束得端庄的长发也正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好些了吗?”简之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姒槿无力的点了点头。她揉了揉额角,想要回忆那个可怕的梦境,可是再细想,却不记得分毫。她只记得那感觉,仿佛是真实发生过一样。
自被学堂窜出来的狗吓到后,这几日,姒槿已做了许多个这样的梦。梦里人的一言一行,仿佛都是曾经发生过一般,可梦醒之后,她却记不得任何一个细节。
见姒槿露出苦恼的神情,简之抬起手轻揉了揉姒槿的脑袋:“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天亮了,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准备早膳。”
姒槿点了点头,目送简之离开。
从姒槿房间出门,简之在门外站定,仰头看向远方的天际。
天色还未完全放明,天边明月躲在乌云之后时隐时现。一股清风袭来,已携了几分寒意,卷起简之垂在胸前的发丝轻轻飘摇。
这几日姒槿常常梦魇他是知晓的,听姒槿的描述,梦见的极有可能是她曾经记忆之中的事。
倚着房门,简之摘下腰间悬挂的香囊,在手中轻轻摩挲。即便是姒槿不说,他也知道,她是想回邺京看看的。他也知道,姒槿受伤失去的记忆也是会恢复的,那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重新仰起头,简之紧了紧双拳。他实在不愿再看姒槿被那些混乱的记忆折磨得憔悴。或许是时候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了,毕竟皇宫中太医的悉心照料对她来说更有益。
做下决定,简之幽幽叹了口气,起身向东厨的方向走去。
姒槿被简之叫去用膳时天色已经大亮,看着桌上丰富的早膳,姒槿食欲大开,坐下便大快朵颐起来。
吃到一半姒槿才反应过来,简之坐在她的对面,一直没动过筷。他目光微沉,静静地注视着她。
“怎么了?”姒槿有些疑惑,“你怎么不吃?”
“没事。”简之笑笑,温柔道,“心中有件事想与你说,等你吃完再讲也不迟。”
姒槿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只是既然简之说了吃完饭再讲,那她也不急着追问。
一顿饭结束,姒槿放下碗筷,看向简之:“我吃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姒槿,你想回邺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