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乐珍

“呵……”慕容彦嗤笑一声,面上是明晃晃的不屑,目光绕过慕容繁瞥向后面的姒槿,那与慕容繁有相似的细长凤眸中掠过一瞬的惊艳,在原地停顿片刻,继而慕容彦勾了勾唇角,走到姒槿面前开口,“原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长宁长公主,如此美人,跟了本宫这二弟,着实可惜了。”

姒槿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慕容彦与慕容繁有三分相似,特别是那一双微挑的凤眸,兄弟二人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只是慕容繁的眸中多是淡漠与温柔,而慕容彦的眼里却满是邪魅与侵略。

姒槿被他看得有些不适,他的话里又是对慕容繁的极尽讽刺与轻蔑,轻蹙了蹙眉头,姒槿刚要开口回话,便被身前的慕容繁打断。

“皇兄与皇嫂也是新婚燕尔,这样将呼延公主晾在后面怕是不好吧。”慕容繁的话中隐隐带着几分冷意与警告,“皇兄宁可得罪父皇与大魏也要将呼延公主娶回东宫,现在这般冷落了太子妃,怕是会让太子妃心中不适。”

听到慕容繁这样说,慕容彦才记起来身后马车里还候了个呼延静婉,暗道一声麻烦,转身要走时,脚步一顿,又转回身来冲着慕容繁勾了勾唇冷笑道:“慕容繁,你也只配捡些本宫挑剩下的东西。”

这次说罢,才留下一抹张扬的微笑转身走向身后不远处的马车边。

姒槿看着慕容彦回到马车边便立刻换上了一副贴心夫君的模样,暗道慕容繁这对手果真不简单,至少这演戏的功夫绝对上乘。

刚刚被慕容彦好一顿讽刺挖苦,慕容繁未表现出一点恼羞或者愤怒的情绪,只柔声与姒槿道:“走吧。”

姒槿走在慕容繁的身侧,实在对他这不恼不怒从容随和的模样有些疑惑,不禁开口问:“慕容繁,他如此说你,你不气吗?”

“叫我简之……”

“好吧,简之。”姒槿撇撇嘴,有些无奈。

听到熟悉的称呼,慕容繁眯了眯眼,眸中流露出温和的笑意,转头对上姒槿看来的目光道:“他说的不对,我何须与他一般见识?姒槿,你是我的稀世珍宝。”

姒槿闻言,步伐一顿,脸颊一红,鼓起双颊闷哼一声,转过头去再不去看他。

看着姒槿那别扭害羞的模样,慕容繁忍不住轻笑出声。

为北疆皇帝与皇后敬茶的过程比姒槿想的要简单许多,原本姒槿以为皇后徐氏不喜慕容繁,可能会刁难他们一番,没想到徐皇后根本就没将慕容繁放在眼中,从他们一踏入大殿开始,就恨不得赶紧将他们二人打发。

而北疆皇帝则一脸倦色,哪怕他再怎么伪装,姒槿也看得出来,老皇帝已病的不浅。

从大殿中走出,姒槿总算松了口气,刚要下台阶,却见前方跑来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

“二哥哥,二哥哥,我总算找到你了!”少女提着裙摆向这边跑来,站在道路两侧的侍卫见了来人也不加阻拦,足以证明这位少女身份的尊贵。

那少女直冲慕容繁奔来,甚至连多余的视线也未留给姒槿,来到慕容繁身前眼里便只有慕容繁一人。

看着蹦跳着来到慕容繁面前的少女,姒槿心中不爽地冷哼一声,扭过头看向别处,只是耳朵却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二哥哥,乐珍好久没见你了,真是太想你了!”

“这些日子念书可还用功?”慕容繁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那老夫子总是之乎者也教些晦涩难懂的古词,没有二哥哥教的一半好!”名为乐珍的女孩扁着嘴抱怨,抱怨结束,又是一副兴高采烈地模样,“二哥哥,前几日我听说北关山的早梅开了大片,我们今日骑马去看吧!”

“不了。”慕容繁柔声拒绝。

“为什么不啊,二哥哥是不是不喜欢乐珍了?”小女孩的声音满是委屈,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委屈,“我还不容易才能出门一趟。”

“二哥哥已经成亲了,这样出去的话,你嫂嫂会生气的。”慕容繁说着,牵起姒槿的手与乐珍道,“你去找元嘉哥哥他们吧。”

温热的温度自慕容繁的手心处传来,姒槿心头一痒,被慕容繁牵引着向下走去。

“我才不生气。”姒槿闷闷道,似是要给自己找回些面子。

“她是明城长公主的小女儿,封号云岚,名为赫连乐珍。明城长公主对这小女儿宠溺得紧,便也就养成了她风风火火有些刁蛮的性子。”哪怕姒槿口是心非地说自己不生气,慕容繁也依旧温声为姒槿解释。

那边两人渐渐走远,赫连乐珍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傻了眼。

二哥哥不是最讨厌同人碰触了吗?

回了二皇子府,姒槿回到房间,一转头却见慕容繁也跟了进来,脚步一顿,姒槿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跟着我?”

慕容繁解开颈上披风的系带,顺手将披风搭在了一旁的衣架子上,听到姒槿的话,愣了愣问道:“怎么了?”

“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这是我的房间。”慕容繁顿了顿,纠正,“我们的房间。”

“既然这是你的房间,那就叫人给我安排另一处院子。”

慕容繁闻言,长眉微拧:“哪有夫妻二人分房住……”慕容繁说着,说到最后却噤了声,看着姒槿的侧脸,轻声问:“姒槿,你还在怪我吗?”

姒槿扭头不言。

慕容繁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别的院子。”说完,慕容繁取下刚刚挂在衣架子上的披风向外走去。

站在房间里不敢吱声的梅萱见慕容繁出了门才敢凑到姒槿身边来低声道:“殿下,二皇子其实也有难处,奴婢虽不知你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但是至少现在看起来二皇子是真心关心殿下……”

姒槿揉了揉眉心,无力道:“你退下吧,让我静一静。”

听姒槿这样说,梅萱不再多问,安静地候在一旁。

……

姒槿初到北疆总感觉身体乏力,虽已用了些医治水土不服的汤药,但还有点气虚。

这一日只去北疆皇宫走了一来回,一日下来本没走多少路,却是困乏的不行,因此姒槿用了晚膳,便早早地躺了下去。

北疆的夜晚已是极冷,外边风声有些大,梅萱检查了一遍窗户是否都栓紧,又在火炉中添了些炭火。

“殿下,奴婢今日就在房中候着,若是殿下还不舒服,就叫奴婢一声。”梅萱为姒槿熄了灯便守在了塌边。

窗外有淡淡的月光照入屋内,姒槿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慕容繁那张带笑的脸。

本是困的,可是睡不着,烦躁的很。

就在屋内屋外一片寂静,屋中只能听到姒槿与梅萱轻微的呼吸声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沉沉的脚步声自窗外传来。

姒槿一机灵,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困意一瞬间全无。

“什么声音?”姒槿压下心中一瞬升起的恐惧,低声道。她曾被人暗算过两次,一次失踪失忆,一次险些丧命,如今遇到这种情况已分外警惕。

“殿下,好,好像是有人的脚步声……”候在床边的梅萱声音中也满是紧张。

这个时候三更半夜何人会翻墙入院?答案不得而知……

“别慌……”姒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掀开层层床幔踮着脚尖下床。

因害怕穿鞋会制造出声响,姒槿也不管地上是否冰凉,干脆赤着脚,压低声音同一边不知所措的梅萱道:“我们藏在暗处,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梅萱深吸一口气,按照姒槿的吩咐,与姒槿一同躲在了暗处的屏风之后。

房间门被人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屋外的风灌入室内,吹起姒槿披散下来的长发。

有人自门外走入,那人似乎嚣张的很,大刺刺地也不加掩饰,径直走向姒槿寝卧这边。

月光打在他半边的脸上,姒槿隐约看出那是一个男子。男子在卧房中转了一圈后,背对着姒槿的方向挠了挠头,有些困惑的样子。

趁着男子还未发现她们,姒槿一咬牙,抓起手边放着的一个花瓶,直直冲出去,砸在那人的后脑勺上。

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随着花瓶破碎的声音应声倒地,失去意识。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姒槿后退两步,胸口剧烈起伏,急促喘息。

“殿下,他该不会是死了吧,我们现在怎么办?”梅萱跟在姒槿身后出来,上前扶住有些虚浮的姒槿,看向地上躺着的人。

就着月光可以看到他脑袋之后淌出不少鲜血。

“先将他绑起来,再去叫人。”姒槿开口的声音虽依旧冷静,可她袖下的双手已抖个不停。

……

另一边清苑的书房中灯火通明,慕容繁坐在窗边的桌前翻看着案上的文书,宇文元嘉则在慕容繁的身后不停地徘徊。

徘徊了许久宇文元嘉终于停下脚步,上前来到慕容繁的身后出声问道:“殿下,世子可有言今日不来?这已经接近亥时,怎还没有动静?”

“不曾言……”慕容繁低声回道,说完,好似记起什么,他那翻看文书的纤长葱白的手指一顿,蓦地抬头看向已走至身侧的宇文元嘉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