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吃醋

“好吵……”

慕容繁微哑的声音自姒槿耳边传来,还没等姒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下一秒身子一轻,她竟被慕容繁抱着,落在了一旁宫殿的房顶上。

高处不胜寒,姒槿出来时并未披披风,此时楼顶风大,带着十足寒意的冷风吹着姒槿的脸颊,让姒槿忍不住瑟缩。

慕容繁同样只一身单薄衣袍,可他却似感受不到寒意一般,在楼顶坐下后还扯着姒槿的手让她坐下。

“慕容繁,你喝多了吧,这里风大,有些冷。”姒槿扯了扯慕容繁的手臂。

“无妨。”慕容繁转过头来对姒槿眯眼一笑,他手下使了几分力气,想要让姒槿坐在他的身侧。

姒槿被拽得一滑,径直跌倒下去,落入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中。

“我抱着你,不冷。”慕容繁声音清冽似一股甘泉,一双藏有万千星辰的凤眸望进姒槿的眼睛里,他轻轻抬起姒槿的下巴,开口“我们继续……”

“什么?”

还未等姒槿反应过来,慕容繁便又低头吻了下来。

风吹得两人的长发相互交缠,稀疏几片雪花纷飞落下。点点繁星伴着似钩的月,近处宫灯熠熠,远处万家灯火。

……

待姒槿与慕容繁回到大殿时,宫宴已接近尾声,众人道着贺一个一个离去。

赫连乐珍冷着脸红着眼自两人身前走过,未给慕容繁半分眼光,姒槿看着赫连乐珍的背影有些纳闷:“你这妹妹是怎么了?”

慕容繁舔了舔有点破皮的下唇,摇头道:“不知道,我们回家吧。”

过了年三十,又是新的一年。年前大雪小雪一连下了几日,到了初一总算等来了个大晴天,天空湛蓝澄澈,放眼望去万里无云。

梅萱央着姒槿去二皇子府的后院走走:“殿下,这几日后院的梅花开得可好,您真该出去走一走。”

姒槿拗不过梅萱恳求,便应了下:“那好吧。”

两人出了院子,没走几步,一阵风携着地上未化的雪花吹来,带来一阵寒意,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梅萱顿住脚步,缩了缩脖子对姒槿道:“殿下,这风凉得很,要不您在这等等,奴婢回去取件披风来。”

姒槿也觉得有些冷,于是便点了点头。

站在原地等了半响,也不见梅萱出来,姒槿有些奇怪,怎么取件披风也要这么长时间。又等了片刻,人还是没有出来,姒槿干脆自己往屋中走去。

刚走到院中,姒槿便听到房间中传来梅萱的声音。

“你拿着的是什么!我刚才分明看到了。”

“梅萱……没有什么……”夏兰的声音微微有些紧张。

姒槿提起裙摆进入房中出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殿下,夏兰她刚刚见我进来,慌忙藏着些什么东西,鬼鬼祟祟,不知做什么!”见姒槿进来,梅萱连忙来到姒槿身边指着不远处的夏兰控诉。

姒槿闻言向夏兰看去,只见她脸色煞白,右手背在身后,她的脚边还落了一张信纸,因离得有些远,姒槿看不清楚纸上写的是什么。

“公主,我没有……”对上姒槿打量的视线,夏兰摇着头,目光中满是恳求。

“如若没有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看!”梅萱面上满是怒意,“亏我一直将你当做朋友。”

姒槿站在原地,看着夏兰皱紧了眉头。夏兰不会害她的,她知道。毕竟上一世,所有人都离开了,是夏兰到最后还守在她的身边。可是如今夏兰这幅心虚的模样,实在让姒槿无法不怀疑。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姒槿出声,“拿过来。”

夏兰摇着头后退,眸中满是乞求。

梅萱看不下去,直接上前到夏兰的身边,一把将她手中的东西夺了过来,随后回到姒槿身边递到姒槿面前:“殿下,你看。”

梅萱取来的东西是一沓已经用过的信纸,随便翻阅了几张后,姒槿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这一沓的信纸,统共有两个人的字迹,一个是夏兰自己的,而另一个字迹姒槿再熟悉不过——那是慕容繁的字迹!

这些信最早的是从两年前开始,最晚的到姒槿和亲入北疆结束。

近百张来信,几乎将姒槿的一举一动都写了个清楚。

“公主……”看着姒槿愈发冷的表情,夏兰跪在了姒槿面前,“你听奴婢解释……”

姒槿僵立在原地,握着信纸的手因愤怒而轻颤。她倒没想到,原来夏兰竟是慕容繁的人,早在两年前,他慕容繁就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我说呢……”姒槿喉咙微动,眼中有水花闪过。

还记得上一世,她叫夏兰将苏诏送出宫却被苏承烨劫下时苏承烨说的话,他说“你辛辛苦苦要把苏诏送出宫去,你可知宫中早早便布满了我的人。你那小宫女倒是不一般,中了一支箭却还能飞身逃走。”

那时她只是狐疑了片刻,却不曾细想,常年伴在她身边的夏兰竟怎会轻功了得。

事到如今,姒槿回头想想,夏兰的确有许多奇怪之处,只是她因上一世过于信她,从未细细想过。

两年前七夕那晚,慕容繁受伤溺水,夏兰仅凭衣着便能识出那是慕容繁来。那时她只急着救人了,未曾想夏兰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会对慕容繁的衣着习惯如此了解。

还有在灵隐山时,也是在她要摘下简之的面具时,夏兰恰好出现打断……

这一桩桩一件件,原来都不是巧合!

看姒槿脸色越来越难看,梅萱担忧地上前:“殿下……”

“让我静静。”姒槿只觉头脑乱得很,只想寻个无人的地方安静一会儿,说罢,直接将手中一沓信纸塞入梅萱怀中,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二皇子府,姒槿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一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白莲的乐坊前。

这异国他乡,她还真是连个能驻足的地方也没有。

白莲乐坊因为太子的缘故,这些日子日日门庭若市,有的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为讨好太子而特意来为白莲捧场。

想起白莲与慕容彦的事,姒槿叹了口气,想要转身离开,刚转过身,身后却传来声音。

“公主殿下既然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姒槿闻言一顿,回头只见白莲一身白衣立在乐坊门前。

白莲仍旧是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仿佛昨日的不愉快不存在一般,他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对姒槿道:“今日怎不见侍奉在公主左右的梅萱姑娘?公主一人出来,是心情不好?”

姒槿不语,白莲又道:“今日正好得了些大魏的新茶,不若公主进来坐坐?”

……

舒缓如泉的琴声在耳畔荡开,新煮的普洱茶醇香浓厚,一杯热茶入胃,暖了身子,也让姒槿静了心。

扪心自问,她了解慕容繁吗?

姒槿觉得,还是了解的。自己看的,与旁人传说的总归是不同的。以前她总以为,他设计扳倒太子,不过是私心作祟,他心狠手辣,是个笑面阎王。

后来她慢慢发现,他与太子为敌,从不为什么皇权,而是太子不仁,他想为北疆百姓谋一个海晏河清。

他骗过她,却是为守她,从未伤害过她分毫;他心中有疾,触不得旁人,却独独能将她护在怀里。

姒槿无奈叹了口气,是她脾气一上来便听不进去其他,还是得回去让他好生解释解释。

想通了,姒槿本要起身与白莲告辞,却听见白莲手下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琴音——是弦端了。

姒槿疑惑抬头,却见前方不远处的白莲已然起身,目光看向姒槿身后。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有血珠滴下,血滴在素白色的衣摆上,像极了落在雪中的红梅。

“二皇子殿下。”白莲拱手道。

姒槿闻言一愣,转过头去,就见慕容繁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微抿,一双微挑的凤眸直直地望着对面的白莲,眸中有着藏不住的凉意。

姒槿有些诧异,慕容繁很少会如此直白地暴露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姒槿上前两步来到他的身边,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皱了皱眉,姒槿有些不悦问道,“这是喝了多少?你最近怎么……”

姒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慕容繁握住了手腕。

下一秒,她便被慕容繁扯着向外走去。

姒槿被慕容繁带上了马车,从乐坊到二皇子府,这一路上慕容繁一字未说。姒槿心中也有气,好声好气问他了,他却理都不理,姒槿干脆也一句话不说,靠在马车另一边,看外边的风景。

马车在二皇子府门前停下,姒槿下了马车,又被慕容繁扯住了手腕。

两人拉扯着一直回到祁苑,房间门被慕容繁一把推开。

“殿下,你回来……了……”焦急地候在屋子里的梅萱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满面惊喜,却在看见慕容繁那清冷的表情后噤了声,面上的笑意逐渐僵硬,“……”

“出去。”慕容繁面无表情道。

梅萱面色一变,担忧地看了一眼姒槿,却不敢多逗留,只能退出去,关上门。

“你到底想干什——啊——!”姒槿本来已经不耐,刚刚开口,却被慕容繁推倒在床上。

姒槿没料到慕容繁会突然动作,毫无防备地跌倒在床榻上。还未等她起身,慕容繁已欺身而来,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姒槿刚刚起了一点的身子重新跌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