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有没有受伤?总感觉你瘦了许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姒槿泪眼婆娑,双手捧起慕容繁的脸颊好一番打量。
“我没事。”慕容繁将姒槿的手包在掌心里,与她十指相扣,“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
这边二人相拥,另一边山夏退到宇文元嘉身旁向宇文元嘉小声打听:“那便是姒槿的夫君?看那仪表堂堂的样子,身份定然不凡,他是什么人?”
“问那么多做什么?回到那么多没好处。”宇文元嘉没好气地道。
“你这臭小子!”宇文元嘉话音一落,便被山夏拧住耳朵,山夏手下使力,教训道,“翅膀硬了,敢跟姐姐这么说话,我看你是当了官了忘了是谁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哭了?”
宇文元嘉吃痛,连忙认怂:“我错了,但我不能说那么多。”
“算了,不说便不说。”山夏见宇文元嘉这般坚定不开口,松了手,不再逼问。她大约摸也能猜出来,毕竟宇文元嘉在京中担任要职,能让宇文元嘉这般护着的,没有几个人。
“行了,我们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二人了,走吧。”看了一眼远处两人相依偎的身影,山夏收回视线对宇文元嘉道,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宇文元嘉的肩膀,示意宇文元嘉随她一同离开。
“哦……”宇文元嘉应下,随山夏一同向山下走去,只是三步一回头,走得极为缓慢。
走出没多远,山夏有些忍不住,对宇文元嘉道:“别看了,又跑不了,你该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能看得上那女人,况且那是……”听到山夏这么说,宇文元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险些跳脚。
“得,我也没说你喜欢姒槿,我以为你看上的是那白衣公子。”
宇文元嘉一噎,定了定心神后黑着脸道:“山夏姐慎言,那不是你可以取乐的人。”
山夏见宇文元嘉这百变的表情,抿嘴笑弯了腰:“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过前些日子你阿婆也的确跟我提过,让我为你介绍个良家的姑娘。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村子里跟你一般年纪的男子孩子都有了,你说你阿婆能不急?”
“……”宇文元嘉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大步向前走去。
后面,姒槿与慕容繁仍在交谈。
“姒槿,梅萱与夏兰在太子手中,不过并无大碍,你无需忧心,只是……”慕容繁说着,面露难色。
姒槿抬头看慕容繁的表情变化,心里一紧,出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姒槿。”慕容繁说着,握紧了姒槿的手,目光紧紧锁着姒槿的双眸,“从邺京传来消息,太后在一个月前……仙逝了。”
“……”姒槿愣愣地看着慕容繁的双眼,一时间不知是未反应过来,还是不愿相信慕容繁的话,她不敢相信地颤着声询问,“你说什么……”
“姒槿……”姒槿那茫然的表情令慕容繁万分心痛,慕容繁上前一步将姒槿拥入怀中,“姒槿,如果难过,就哭吧。”
“……”姒槿抓紧慕容繁后背的衣裳,极力想要忍住汹涌而出的眼泪,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能为力。
姒槿失声哭泣。
那可真是个自私的母亲。
她是一国皇后,在姒槿小时候,便言辞令色地教姒槿记住她是大魏唯一的嫡公主,要举止端庄,哪怕是再不高兴时也要保持着魏嫡公主的该有的尊贵。
她将姒槿控制在自己手中,姒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必须要经过她的安排。
可是她却以最纯粹的方式爱着姒槿,她以过来人的目光看透一切,她也是不愿姒槿以后过得不幸福。在得知姒槿即将远嫁和亲时,她也舍弃了自己的骄傲,去恳求、责怪自己的儿子。
她是自私,她的眼中只有她的小家,可她也用了全力去保护她的女儿。
姒槿已泣不成声,前后两世,母后生命最后的这段时光里,她没有一次陪伴在她的身边。
桃花雨下,落满姒槿与慕容繁的肩头,两人相拥久久不动。
……
那日慕容繁当天傍晚便离了开,姒槿知道他忙,也未做挽留。
只是后面姒槿一直食欲不振,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路阿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日午膳姒槿又未用膳,路阿婆无奈来姒槿房中说道:“姒槿,你这几天只喝了些粥,再这样下去,身子可受不了。今日阿婆去镇里的集上买了只小公鸡,炖了一锅鸡汤,你多少喝点吧好不好?”
路阿婆总劝她多吃些,也是为她好,姒槿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勉强勾了勾唇道:“那实在劳烦阿婆了。”
“不麻烦不麻烦。”听到姒槿肯吃饭,路阿婆欣慰地笑了,一边说着,一边出去盛汤。
姒槿在屋子中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院子中突然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路阿婆的一声痛呼。
姒槿闻声连忙起身向院中跑去,推开门就见路阿婆跌倒在地上,抱着膝盖表情痛苦,旁边是碎裂的碗和洒了一地的鸡汤。
“阿婆,你怎么样?”姒槿小跑到路阿婆身边,看阿婆痛苦地坐在地上,也不敢伸手搀扶,恐怕再伤着阿婆。
“哎呦,老婆子的腿……”
姒槿急的直冒汗:“阿婆能动吗?我扶你去一旁坐下,再去给你叫大夫。”
姒槿去请了村子里的老大夫,老大夫来为路阿婆看了看道:“年纪大了不禁折腾,这骨头折了,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床。”
路阿婆委屈地直哭:“老婆子我这么大年岁了,还要遭这罪。老婆子的腿瘸了,怎么能照顾苏姑娘啊?”
“阿婆,你好生养伤。”姒槿轻声安抚,“我哪有那么金贵,这些日子承蒙阿婆照顾,日后换我来照顾阿婆。”
“使不得使不得,姒槿姑娘是贵人,老婆子贱命一条,怎么能让你照顾我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婆子呢?”
“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哪有什么贵人不贵人,若不是阿婆收留,姒槿还不一定在何处呢。”姒槿劝道,“阿婆你就放心吧。”
眨眼便又过半月,这半个月里,慕容繁未再来过,宇文元嘉也未回来,姒槿与路阿婆两人也差不多将家中的米吃完。
眼看着米缸渐渐空了,姒槿无奈,只能亲自去附近的镇上买些米回来。
路阿婆下不来床,看着要出门的姒槿忧心道:“你一个人没事吧?要不要找山夏陪着?”
姒槿笑笑道:“没事,夏姐有身子,不方便。”
“那你当心些,早去早回。”
姒槿应下,便拿着布袋子出了门。
小镇子并不繁华,许是因为战事的缘由,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姒槿按照路阿婆交代的米店的位置在集市上转着圈,买完米回来走得累了,姒槿本想寻个墙壁靠一靠,一抬头却看见了墙上贴着的悬赏令。
悬赏令上画着的,俨然是慕容繁一行人,而在慕容繁画像旁边的,是她自己的画像。
身后有人交谈着靠近,姒槿心中一惊,连忙垂下头向另一边快步走去。
姒槿在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只低着头,却未见不远处射来的怨毒与得意的目光。
待姒槿走远后,白思怡从一旁的树后走出,看着姒槿的背影冷笑。
她被君宜修赶出君府,路上又被人贩子糟蹋绑架卖到北疆,她是拼了命才从那些畜生手底下跑出来。
归根到底,她落到这般下场,还不是因为她苏姒槿。
如今她总算寻得机会,扳回一城!这一次,她定然要让她苏姒槿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