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她舒展了一下身体,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披上了一件外套,她迷迷糊糊地打量了一下,这好像是容柠的衣服。
她扭了扭头,看到容柠还在睡着,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很明显,容柠把自己的外套给了乔青禾。
乔青禾略微一回忆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脸颊不禁有些发烫,还有几分尴尬,她竟然和一个陌生人说了这么多。
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些凉意,即使乔青禾盖着衣服,穿着长袖,也还是能感到双手冰凉。
她估摸着昨天晚上自己入睡应该是十二点以后了,容柠不会比自己晚,现在才五点多,她不想吵醒对方,便小心地把衣服盖在容柠的身上,然后尽量不发出声音,轻手轻脚地下车去了。
乔青禾揉揉眼睛,在外面活动了一下,总算驱散了睡意,身体也协调起来。
她一边活动着,一边往不远处的森林那边看去,或许是太阳还未出来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清凉凉的湿意。
乔青禾蹲下拨弄了一下路边的野草,晶莹的露珠纷纷滚落下来,沾湿了土地。公路一边是森林,另一边则是蜿蜒着的一条长河,因为距离不远,所以乔青禾也不担心什么安全,便过去洗了把脸,漱了漱口。
往回走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只因为地势的原因,方才往下走的时候没有发觉,为什么在那片草丛中还有一块布料?
乔青禾蹙着眉头,摸上了腰间的枪,她谨慎地走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忽然那团东西动了一下,乔青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要开枪,深卡其色的布料里却露出一只圆圆的脑袋来。
一个皮肤十分白净的小男孩儿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便看到眼前站着的人,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他,顿时吓得脸更白了,一双浅蓝色的瞳仁里更是充满了恐惧。
“呜呜……”小男孩儿带着小奶音的哭腔更是让乔青禾手足无措,她不久前才吃过楼茵茵的亏,玩得也是这么一出装天真无辜的戏码,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害怕。
“麻麻……我害怕……”小男孩的声音不大,只是低低地呜咽着。
乔青禾总感觉自己拿枪指着小孩儿,像是个恶霸在欺负人家一样,慌张地收起枪,想上前问问怎么回事,可她又不会安慰小孩子,只能干巴巴地站着,试探着问他:“小朋友,你别哭了,我不是坏人,乖,别哭了,你告诉我你的妈妈在哪里呀?”
“呜……疼……”小男孩儿不理她,只一个劲儿哭泣,看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可怜。
乔青禾的心里充满了疑惑,谁会把一个小孩子扔在这荒郊野外的?
小男孩儿哭得脸上布满了泪痕,被他胡乱擦得成了一个大花脸,乔青禾也没了法子,只好慢慢凑近小男孩儿,在他的一侧蹲下来,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后背,“乖,别哭了,姐姐帮你找妈妈好不好?”
小男孩儿抽噎着看了乔青禾一眼,那双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像是从插画本里的小天使一样,他小声道,“麻麻去买药了……”
“买药啊?那你知不知道妈妈去哪儿买药了呢?”乔青禾见他的小脸哭得通红,还脏兮兮的,便拿出帕子来给他轻轻地擦着,“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呀?是妈妈让你呆这里不动的吗?”
小男孩儿撅了撅嘴,好像委屈得又要哭出来一样,乔青禾赶紧顺着安抚了他两下,“乖乖,别哭了!没事没事,你叫什么呀?可以告诉姐姐吗?”
“我叫小树,”小树虽然没有大哭,但眼泪还是簌簌地又滚落下来,“姐姐,你可以帮我找麻麻吗?”
“小树,别哭了别哭了!姐姐一定帮你找到妈妈,地上凉,你先起来好不好?”乔青禾扶起小树来,才发现她以为的那块布,其实是小树披着一块像斗篷一样的小衣服。
“小树,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树垂着脑袋摇摇头,“不……我想找麻麻……”
“妈妈告诉你她去哪儿了吗?”
小树没有回答她,只是有些纠结地拽着自己的小衣服。
乔青禾揪掉他身上粘的几根杂草,十分耐心地问小男孩儿,“姐姐不是坏人,是要帮你找妈妈的,你知道什么就跟姐姐说,这样姐姐才能帮助小树找到妈妈,对吗?”
小树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前方道,“麻麻去了城里面。”
乔青禾皱了皱眉头,估计孩子妈妈是去了基地买药,但是小树指得是前面,这里距七号基地的距离明明要比四号基地远,会不会是小树记错了方向。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嗯,我跟妈妈……去过……”小树道。
“那我们先到路上去好不好?这里太凉了,小树冷不冷啊?姐姐先给你拿点吃的好不好?”乔青禾扶着小树的后背,想让他往上走,谁知道小树却倔强的站在原地,两只小手在身前纠结地转着圈圈。
乔青禾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温柔地问着小树,“是不是妈妈和你说过不能和陌生人走呀?”
小树抬头看了乔青禾一眼,一副被戳破的样子,然后又很快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姐姐不带你走,但是如果小树躲在草丛里面的话,妈妈从这里经过,就看不到小树了,是不是?”
“嗯。”小树点点头,牵上了乔青禾的手,乔青禾刚一握住,便发觉小树的手和正常孩子的不同,指甲虽然修剪得很整齐,但颜色发白,又厚又硬,看起来十分怪异。
乔青禾心里又存了一个疑惑,但还是把小树带到了公路上,打开驾驶室的门,把他放了上去,然后领着他到了座位那里。
容柠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儿坐在她的旁边,正十分乖巧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一块面包。
容柠有点发懵,赶紧转过身子去寻找乔青禾的身影,发现她正拿着水壶从后面走过来,“小树,喝点水吧!欸……容柠,你醒了?”
“他……是谁?”
乔青禾便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容柠盯着她看了良久,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但是把他这么一个小孩子放在这里的话感觉很危险,如果能帮他找到家人最好。”乔青禾抬头看了一眼小树,小树这个孩子似乎很腼腆,因为两人正在谈论他,他就低着头不吃东西,也不说话。
乔青禾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吃吧!吃饱一点才能找到妈妈。”
“小朋友,你说你妈妈去前面了,是去七号基地了吗?”
小树摇摇头。
容柠又问:“那你记得路吗?”
小树又摇摇头,但是却用发颤的小奶音小声道,“往前……”
乔青禾对着她摇了摇头,“他看起来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怎么会记得这么远的路?”
“你可别小瞧他们,这么大早就懂事了。”
容柠的话让乔青禾忽然想起了小树指甲的不同寻常,便也告诉了她,容柠皱起眉头,想拉过他的手来看一眼,谁知小树却忽然把手背到了后边,一副防备的样子。
容柠和乔青禾对视了一眼,便感觉有些不太正常。
“小树,别怕,姐姐们不是坏人,你不想给我们看我们就不看了,好不好?”乔青禾轻声安慰着孩子,小树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泪眼朦胧地看着两个人,“我要麻麻……”
乔青禾一面安抚着小孩,一面仔细的打量着,小树的皮肤十分白,白得都能看清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奇怪的是,他明明是一副亚洲人的长相,眸子却是蒙蒙的浅蓝色。
“小树,既然你的妈妈去买药了,那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呀?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这儿呀?”
小树的眼泪忽然哗哗地淌下来,“巴巴……巴巴和黍黍生病了……”
小树的爸爸生病了,他一个小孩儿能走出去多远?想来他爸爸应该就在这附近。
“哦……那你爸爸在哪里呀?”
小树指了指那片森林,“山洞。”
乔青禾有些震惊,“你一个人从山洞里跑到这儿来的吗?”
“嗯。”
这是谁家的孩子?
为什么这么不同寻常?
容柠猜测道,“似乎他们一家是定居在森林里的,不过这也说的通,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居住在基地里,最开始有一部分人根本没有进入基地,但是他们也活了下来。”
“可是——”乔青禾皱眉,“他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森林里那么危险,咱们离那里又那么远,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容柠沉默。
“小树,你再跟姐姐说说,妈妈是什么时候走的?”
小树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妈妈以前带着你一起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吗?”
还没等小树回答,车厢和驾驶室的门便被推开,顾晏如从里面走了出来,打着哈欠问候乔青禾,“你起得太早了吧!这儿不冷吗?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顾晏如挤到乔青禾的身边,一脸震惊地看着小树,“从哪儿蹦出来的孩子?”
“你别吓着他。”乔青禾推了推她,顾晏如刚刚扑上来,死死地压住了她的肩膀,要不是她扶着座位,早就被顾晏如给撞倒了。
“你这是不长记性啊!看着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不一定都是小天使啊!”顾晏如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乔青禾。
小树看着又突然窜出来的一个姐姐,吓得身子一抖,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欸欸……别哭啊!”顾晏如原本不屑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慌张,“我又没有凶你,你哭什么!”
“呜……呜……”小树又开始委屈巴巴地哭得厉害,小手伸到前面来,揉着自己的眼睛。
容柠懵:“他的胳膊上好像有鳞片……”
顾晏如震惊:“他有尾巴?!”
乔青禾: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