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禾的思绪完全乱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盯着顾晏如手里的枪，枪里没有子弹？
顾知晏的枪里没有子弹？
而顾晏如脸上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她，很快她就怒火中烧，反应了上来，“顾知晏！你设计我！”
乔青禾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顾知晏，男人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微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狠狠把她推开来。
她磕在了阳台的那个桌子上，感到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香炉受到震动，轱辘地就掉在了地上，所幸没烫着乔青禾。
待她抬眼的时候，顾知晏已经从腰间摸出了另外一把枪，目光阴狠地想要把顾晏如置于死地。
“嘭。”又是一声枪响，顾晏如被射中了小腿，跪倒在地。
而乔青禾早就手足无措，抓起香炉击中了顾知晏的背部，这才让他的子弹偏离了原定的轨道，顾知晏森森的目光盯着已经在血泊中的乔青禾，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枪托，乔青禾只觉得头晕得厉害，眼前的人影虚虚晃晃，根本使不上劲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顾知晏冷笑，“凭你也想杀我？顾晏如，你终究是太年轻了。”
顾晏如咧开嘴角，声音如同鬼魅，“哥哥，我杀不了你，那你是什么来到这儿的呢？你上辈子不就是死在我手里吗？”
“是你……”顾知晏的语气冰冷，这两个字一字一顿地从他的口中吐出，乔青禾虽然没和他相处几天，但他现在的状态依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顾知晏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格外明显。
“哥，你怎么能怨我呢？”顾晏如的脸上浮现出一副很乖巧的表情，就像一个懵懂的孩童在向她的长辈亲昵地宣泄着情绪。
“爸妈被炸得可是连尸体都找不到了，我一个人在海上好冷，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乔青禾对上顾晏如那双幽深的瞳仁，感到浑身都在颤栗，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能把情绪转变得如此自如的人，她莫名的害怕。
“你知不知道我在小岛上被那些人囚禁了多久？他们又是怎么折磨我的？我每天面对的全部都是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有多绝望多害怕？”
“还有，你能体会我死前的感受吗？”
“你一直都知道，你知道这些事，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因为这是你计划好的，对吗？哥？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所以，你才要借别人的手杀了我……”
顾晏如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淌，她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双眼中盛着莫大的痛苦，“我们本应该像其他兄妹一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结局？”
“爸爸他到死也没想到你真的会下手吧？”
“够了！”
顾知晏的呼吸有些不稳，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眯着双眼，看向无辜控诉他的妹妹，“顾晏如，你演够了吗？你在这儿跟我扯这些还有用吗？”
顾晏如轻声问他，“哥，你重生之后，还会这样对我吗？”
“那你呢？你不是已经重生过一次了吗？你做了什么？”
顾晏如有些委屈，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水光，“我什么都没有做。”
顾知晏冷哼，但显然有些躁怒，他在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我问你，费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你命令的？”
“你最忠实的手下，也有怜悯之心，哥哥，只能怪你对我太差了，我从来没有指使过他。”顾晏如轻轻地摇摇头，眼睛里写满了真诚。
“你在撒谎！”顾知晏怒不可遏，目光阴狠地对准了顾晏如。
“我确实没有指使过他，只是，我早就猜到了你想要我死……”
顾晏如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她即刻摸到了被自己先前放到地上的枪，抬手就向着顾知晏射了过去。
乔青禾双眼已然失神，但尚有一丝神智，她用尽全身上下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抱住了顾知晏拿着枪的手。
耳边响起好多声枪响，她的大脑嗡嗡地震着，根本无法思考，这是谁的枪声，又是谁最后赢了。
天旋地转间，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她感到身子跌倒在了冰凉的地砖上，寒冷一点点侵蚀着自己……
…
“她的伤口愈合得很好，现在还没醒只是因为身体过度虚弱，你不用担心。”
“谢谢。”
乔青禾睡得并不安稳，好像一直处在颠簸之中，半梦半醒之间，她感到一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颊。
从眉眼到颧骨，到鼻尖，动作无比轻柔，却让乔青禾的心里想起了那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顿时身子紧绷起来。
对面的人察觉到了她的抗拒，试探着喊着她的名字，“青禾？”
她冲破层层阻碍，终于费力地挣开双眼，一双幽深的眸子正深情地凝望着她。
“顾晏如……”
“是我。”
乔青禾的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她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们赢了。
她撑起身子，艰难地坐起来，才看清她们现在竟然是在车厢里，虽然比之前的装甲车要小得多，但也大差不差。
她的心中升起一阵迷惑，抬起手来按着自己的额头，她昏迷了，什么都记不得。忽然，一个醒目的标志刺痛了她的双眼，乔青禾身子一顿，慢慢地放下手来。
她的手腕内侧又多了一个纹身，是一句英文，“IWILLARYYOU”。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望向坐在她身边眼睛眨也不眨的人，“这是什么？”
顾晏如认真地看着她，笑起来像一个天真的孩子，纯净而无辜，“我们的契约，青禾。”
她缓缓地举起自己的右手，白皙到透明的皮肤上，刻着一句和她一模一样的英文，不同的是乔青禾的在左手，顾晏如的在右手。
她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车厢内，似乎在诱使着乔青禾，像一株长满荆棘的藤蔓，一点点侵占她，“Iwillaryyou.”
她的眼睛太有诱惑力，在纯与欲之间来回交织，乔青禾唯一残存的理智使她扭过了头，顾晏如的眼神暗了暗，她伸手紧紧地抱着那个抗拒的人，“别拒绝我，你不能怀疑我。”
“对不起，我没有。”乔青禾的声音沙哑，心中泛起一股苦涩的滋味，她不能接受顾晏如的这份情感，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搞清楚这份感情因何而起。
顾晏如却把她的话当成了默认，她抱着这个温暖的身体，努力地贴近，想要从她的身上汲取一点点热量。
“他死了，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她的整个脑袋都贴在乔青禾的颈后，乔青禾只能看到她有些略微凌乱的黑发，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他们是兄妹，却也是仇敌。
“青禾，我还没有跟你讲过我的故事，我告诉你好吗？”
顾晏如的气息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抚弄在她的耳后，乔青禾如同着了魔一样，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滚烫，像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朝着顾晏如飞过去。
这是一张编织了很久的网，顾晏如用生命赢得了自己对她的信任，然后以契约打消了自己最后的疑虑。然后她开始收网，把人紧紧地束缚在里面，企图把她变成一个人的所有物。
乔青禾的内心在呐喊，不，她不可以……
“青禾，你醒了？”一道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乔青禾终于找回了理智，她推开顾晏如，而对方则很自然的松开手，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还没有抬头看清来人是谁，就有一个白色的团子扑进她的怀里，“姐姐！”
“小树？”乔青禾定了定神，就发现这个团子是小树，因为没有披斗篷，他的尾巴就露在外面，软软的拖在地上，而站在门口微笑着的是辛涵。
辛涵端着一个碗走过来，摸了摸小树的脑袋，“姐姐刚刚醒，你别压着她。”
“来，喝点粥吧！你现在刚刚醒过来，得先吃点清淡的。”
粥？乔青禾有些惊讶地望着辛涵手里的东西，她来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在车上吃过热的食物。
顾晏如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对乔青禾解释道，“辛涵会的可不止这些呢，来，我喂你。”
乔青禾略微皱了下眉头，执意接过碗来，要自己吃，顾晏如倒是没说什么，神色也如常。她舀了一勺粥，然后抑制不住心里的疑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辛涵道：“是这样的，森林里面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我和安修安置好之后，带着小树离开了那里，这个车子就是从朋友的手里借来的。”
“后来，我们听说七号基地发生了变异事件，因为算了一下时间，你们应该也在那里，所以我们就想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
辛涵笑了笑，“刚好，那个时候外城正在换班，安修刚刚进去，就看到了你们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还是晏如眼尖，一眼就认出来安修是小树的爸爸，我们这才能把你们救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真是危险呐！”
乔青禾不解地看了一眼顾晏如，她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是郑晓青，他送我们离开后就走了。”
看顾晏如的表情，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和郑晓青之间的合作了，但郑晓青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他又是怎么找到她们的？
她灵光一现，电子表！
那块电子表一定有定位功能！
忽然间，乔青禾的心慌了一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语气有些焦急，“我的表呢？我的手表！”
顾晏如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
乔青禾一下子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