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青蛙王子:
Hi,小青蛙。
你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我有一个表弟,我本来不是很喜欢他,因为从小到大他只会欺负我。
但是当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就算打不过人家,他也要上去和别人打,然后被揍得像猪头一样。
他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弟弟,一直很傲娇,也很别扭。
所以他永远不会告诉我,他有多在乎我。
By白兔糖」
***
暗黄的灯光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虚晃起来,晃得谢依繁有点头疼。
用左手按着隐隐作痛的胃部,她强颜欢笑地又斟满一杯红酒,右手端起高脚杯:“吴社长,这次的事情最后能解决,多亏您拔刀相助。话不多说,这杯敬您!”
大腹便便的吴社长眯着眼睛笑:“光喝酒单调,多没意思。今天气氛这么好,谢总,不如玩个小交杯吧?”
吴社长带的人多,个个是有眼色的,当即起哄:“来一个,谢总来一个!”
谢依繁捏着酒杯的指骨顷刻泛白。
她咬着牙,却没让怒意显在脸上,逼自己笑出声来:“吴社长,您是文青,文青玩这一套多俗,不如玩个行酒令算了?”
“雅俗共赏,雅俗共赏嘛。”吴社长嘿嘿笑了几声,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欲欲跃试,“谢总,您可不要太不给我这个面子。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吴社长,我替谢总来。您也不要不给我这个面子,我一个女孩子家,更伤自尊的。”
谢依繁带来的销售部主管李悦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挡在谢依繁的手前,试图救火。
“我今天还就想和谢总喝这个酒了。谢总,你究竟几个意思,是看不起我老吴呢,还是看不起我老吴呢?”吴社长佯装发怒,以退为进。
谢依繁的太阳穴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她撇开李悦的手,使了个眼色让她回座位,对吴社长笑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手下的人不懂规矩,当然是我来和吴社长喝。”
吴社长的人开始拍手起哄,谢依繁强忍着恶心,站起身向吴社长走去。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刚要将手靠上她光滑白皙的手腕时,正听包厢门一声巨响,应声被踢开。
在座的人都骇然失色,全都向门口望去。
“玩小交杯这么有情调?你以前怎么不找我玩?”磁性的嗓音笑问出这句话,尾音却带着浓浓的冷意,“谢依繁,你可真是不像话。”
谢依繁僵住,几乎要将酒杯捏碎了。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来人,快把他赶出去!”
男人冷淡地笑了一笑,径直走到了吴社长和谢依繁面前。
中途有人想拦住他,他二话不说就是一记左勾拳打在那人的脸上,使后面的人都畏畏缩缩地让开了道。
“钟逾,你个疯子,你滚出去!”
看见他眼底的寒意,谢依繁急了,想要拉走他,却被他反推到身后。
他不容分说地夺走她手里的酒杯,朝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吴社长:“不是想喝小交杯吗?我陪你喝。”
“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疯子轰……”
吴社长骂骂咧咧,还未骂完,漫天而来的红酒就把他浇了个彻底。
钟逾将杯子一扔,不顾包厢里乱成一窝蜂,蛮横地扣住谢依繁的手腕,硬生生将她连拖带拉地拽出包厢。
她边骂边咬他的手,但他任她咬出血也没松了手:“你就只会狗的能耐吗,谢依繁?我还以为这几年,你会长进很多。”
“钟逾,你他妈的混蛋,你放开我,否则我报警!”
她从裙子的口袋里试图掏出手机,却被钟逾一把夺过,扔在地上:“报警啊,等我们回去,我亲自把我手机给你,让你在星星面前报警,让他看着他妈妈叫警察来抓走他爸爸。”
“你不要拿星星要挟我!”谢依繁不争气地眼眶泛红,“他是你儿子,不是你来要挟我的工具。”
钟逾冷笑一声,将她一路从酒店门口拖到早已停好的宾利前,一把甩她上了副驾驶,单手灵活地解下脖子上的领带,将她双手和车窗扶手紧紧绑在一起:“他还能要挟得了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妈妈么?今天是平安夜,他一直等你回家陪他吃饭。你和他说身体不舒服,自己却和一帮男人在这玩小交杯?谢依繁,你真有种。”
“钟逾你个疯子!我明天他妈就送你去坐牢!告你非法拘禁!你放开我!放开我!”
钟逾狠狠砸上车门,自己坐进另一旁的驾驶座,开动了车子,讽然道:“那你明天就去,我亲自送你到警察局门口。看最后是你坐牢,还是我坐牢!”
谢依繁气得飙出泪来,还想再骂,却听此时车载电话响起。
钟亦瞟了一眼屏幕,脸上的坚冰瞬间融化成一汪春水。
他清了清嗓子,边用眼神示意谢依繁闭嘴,边接起电话,嗓音放得极轻:“喂?”
“爸爸,你说要带妈妈回来吃饭,你接到她了吗?”
“接到了,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你要是困了,你先睡会。等你一觉睡醒,妈妈就回家了。”
“真的吗?”稚嫩的男音透着怀疑和沮丧,小声嘀咕,“你以前每次都是这么说的,可每次都是骗我的。”
钟逾深呼吸了几下,继而轻声细语哄许星:“这次爸爸不骗人,是真的。”
童音像一把无形的刀,将谢依繁的心切割成碎片。
她霎时泪崩,强忍着,才没让喉咙里的呜咽声爆发出来。
“那你让妈妈和我说两句话,我就信你。不,”许星马上推翻了自己的请求,“算了,你说不定会用变声app骗我。”
“星星,妈妈马上就回来了,你困了的话,先睡吧。”
钟逾扣着方向盘的手一顿,眼睛蓦然睁大,看向身旁的谢依繁。
她也望着他,目光里半是火焰半是冰,一瞬似乎要将他焚灭,一瞬似乎又想将他冰封。
只是她的声音却比他的更温柔:“这次是真的,妈妈也不骗你。”
“真的吗?你真的不是爸爸做的AI?”许星从小到大被鸽了太多次,小小年纪就形成了极强的反诈骗意识,“那妈妈你给我唱个歌?就是以前圣诞节,你最爱唱那的一首歌。”
谢依繁和钟逾静静对视了十秒,目光胶着、无声厮杀。
十秒后,钟逾将车窗全部摇起,而谢依繁闭上了眼睛,轻声哼唱:
Iseethechildrenplayoutside/likeangelsinthesnow
Whilemomanddaddyshareakissuhemistletoe
……
歌声还是从窗缝中漏出,飘向远处小区广场里,和广场上的人群唱出的同一首歌相融在一起。
钟逾以为自己是生来就不会哭的怪胎。
却在这一秒,他的眼眶莫名湿润。
***
钟逾从酒店到别墅,一路狂飙,不断加速。
中途他本想一脚油门闯了红灯,却听谢依繁怒吼一声:“你不要命,我还要回去陪星星。你想死也别拉我垫背!”
他于是狠踩刹车,将车子稳稳截在白线前,却依旧讽刺她:“以前没见你这么怕死。现在倒是惜命得很。”
她真的累了,也没有力气和他再争吵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钟逾正视着前方,却早就用余光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今天你就算良心发现也好,算我逼你也好,你都要陪我演完这场戏。不要让他看出来,你有多恨我。”
“你这又是何苦?我们到底怎么样,他最清楚不过。”谢依繁反唇相讥,“你以为离婚的时候,他小,不懂事,他就不记得了?现在才在他面前装恩爱,太假了。”
“是啊,太假了。”钟逾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却在此刻微微变形,“当初你甩开他一走了之,他整整哭了一周,消瘦了好多。他给你打电话,你每次都不接。他就算再小,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谢依繁听见他的话,心如刀绞,不再辩驳。
“为什么非要选平安夜吃饭?”尔后,她只想到这个,“星星他以前从来不喜欢过洋节的。”
钟逾的脸色一刹那间变得很难看:“你一年才来看他两三次,你当然不知道他长大了,你当然不知道学校里现在都兴过洋节,你当然不知道人家小朋友的父母会一起给小朋友准备圣诞礼物。”
说完这段话,他又开始无情嘲讽:“星星当年到底是不是你生的?还是那天跟我上床的根本不是你,你只不过让她生下星星,却用星星来骗我?”
谢依繁的灵魂被他这句话撞得魂飞魄散,好久才木讷地走回她的壳里,让她恢复了神智。
若不是她的手还被反绑着,她会立即给他一个耳刮子。
她生星星的时候难产,疼得她死去活来,那时甚至想还不如死掉算了。
但是在迷迷糊糊的疼痛里,她仿佛听到钟逾在一声声唤着她的乳名。
她于是忍着痛,拼死生下了星星。星星呱呱落地的那刻,她也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醒来时才发现,原来钟逾的喊声,不过是她的错觉。
她的病床前只有泪眼婆娑的阿婆,握着她的手怜惜她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钟逾那时还在伦敦考final,无暇也不可能为了他的学业和前途,从伦敦赶回来陪她。
甚至钟亦,都比他提早三天从伦敦赶回来,来探望她和星星。
见谢依繁默然着不再搭理他,钟逾内心烦躁,又加快了车速。
***
“到了。”不多时,钟逾将车停在一栋典雅精致的别墅前,冷然转过脸看她:“记得我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他解开安全带,爬起身,弯着腰,将束缚在她手上的领带解了。
谢依繁皮肤天生敏感,被他这么一勒,几道深深的红痕极为显眼。
他望着,皱了皱眉,问她:“你带了粉饼没?”
他不想让许星起疑。
谢依繁几乎是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冷笑:“带了啊,都掉在包厢里了。”
钟逾皱眉,从西装胸袋里掏出深绿色的口袋巾,拉着她的左手展到他眼前。
她被他碰到手时,触电般想要往回缩,却被他紧扣住:“你如果还想让他眼巴巴继续等你,你就尽管作。”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乖顺地将手放在他面前。
他便用口袋巾细细缠住她腕间的红痕,动作轻柔得让她没感到任何疼痛,仿佛只是被一阵风刮擦了一下。
缠好后,他看了看她右手那道红痕,极窄却也极深,像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一道口子。
他思考了一下,从自己的腕间褪下一直贴身佩戴的红线绳,将它过给她纤细的手腕,挡住了可怖的红痕。
红线绳不像方巾一样轻软光滑,扎得她有点难受。
她按捺不住,想去挠,却让他误以为她想取下,令他怒斥:“不准取!”
她兴许是条件反射,像学生时代时被他怒喝时那样,吓得瞬间缩回了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这一下便让钟逾的呼吸紊乱起来。
只有他知道,想和她过平安夜和圣诞节的人,并不是钟星,而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最狗的狗比哥哥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