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妍第一次见到镹元,是在公司的练习室。练习室里除了练习生,还有社长和另外两位高层,作为一个小型公司,他们已经打过无数次照面,只有突然出现的镹元,是陌生的。
公司正对她们进行出道前的最后一次考核,准备推的团是6个人,而现在练习室里有10位练习生,这意味着有4个人注定会被淘汰。
练习室里有些闷,大约是气氛太紧张了。裕妍一点也不,她以前本来就是三大的练习生,实力也够好,在这里出道毫无悬念。所以,即使在这样的时刻,她也有心情装作不经意地多看了镹元一眼,然后因为这一眼彻底沦陷。
淘汰制度是残酷的,她没在这里练习太长的时间,和大家关系也一般,所以对于淘汰的人也没太多感情。宣布结果后眼看剩下的练习生抱在一起哭,因为可以出道高兴,因为不能出道难过,她站在一边,冷静的像是局外人。
裕妍也觉得自己有些冷血,大约是跟中学时曾遭受过校园暴力有关,她很难和别人亲近起来。
她微微低下头,练习室狭小,镹元从她身边经过的那一刻,她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草莓味。等人走后,裕妍揉了揉眼睛,又觉得是错觉。
后来她才知道,镹元是社长好不容易找来的投资人,更多的她也没机会知道。
拍摄、录音、练习……马上要出道她有很多事情要做,人前或者镜头前她什么都做得很好,只有成夜成夜睡不着几近崩溃的时候,她才真切地感受道自己过得有多不好。
因为工作的关系,裕妍又和镹元见过两次,她不知道是偶然,还是镹元真的拨动了她的心,那种奇妙的感觉让她觉得生活还是有所期待的。
所以当她再一次在公司见到他,两个人在电梯里遇见的时候,裕妍出格地问了一句,“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她一定很奇怪。因为刚练习过很长时间她的刘海湿湿的贴在额头上,身上穿的是简单的T恤运动裤,应该是不怎么漂亮的。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沉静的眼神毫无波动,什么也没说。
她觉得有点丢人,却又在电梯门开的那一瞬抢先按上,然后拦在他面前,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可以帮我个忙吗?”
他大概会觉得她有点不正常吧,随后她又无所谓地想,管它呢,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了。
穿着西装和她氛围格格不入的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吐出了一个字,“好。”
因为目的达成的太过容易,裕妍对自己出格的举动感到有些不安,她对面前的人知道的太少了,她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她察觉到自己内心的犹豫,但疯狂跳动的心脏又在告诉她,她需要他,来打破现在的生活。
“你不问我要让你帮什么忙吗?”她仰起头,把刘海拨到一边露出额头来,好歹这样看起来不那么傻气。
“要我帮什么忙?”镹元突然笑起来,像逗弄一只小鸟一样,弯起的嘴角带着那么一丝丝邪气。
她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镹元看到笑意更深,绕过她按了电梯上行键。
过了几十秒,袖口被拉住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裕妍说不出来和我谈恋爱这句话,她自己觉得有些可笑,对方也可能觉得她像是个疯子,但如果只是说交易的话,那就合理多了。
“什么交易?”
对方总有点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感觉,这让她更觉得尴尬。“就那种……”她鼓起勇气说出来,再不敢抬头。
“我为什么要答应?”她听到男人的声音里有笑意,多半是嘲笑。
她突然又胆大了起来,仰头固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刚才答应了要帮我忙的。”
……
一切好像就这样确定了下来。镹元什么都没问就给了她一大笔钱,还有作为新人很难会有的资源,虽然她并想不要,但也仅仅是这些,除了手机里多了一个号码之外,她和他再无其它联系。
那个人好像忘了还有她这个人一样,他们没联系过,也没再单独见过面。偶尔她鼓起勇气不管不顾给他发消息,也是没人回的。
后来听到更多关于镹元的传闻,她连给他打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也变得怯弱。不是害怕,而是更进一步地明白了他们之间像是隔着深海与高山的差距,就算他真的把她给忘了也不奇怪。
但是社长对待她的态度又让她自我麻痹,至少镹元还是在关照她的。
两个人的关系之后出现转折也很偶然。她所在的团出了道,又因为各种因素得以小火,公司社长是制作人,对自己辛苦推出的团能有水花很有成就感,在她们结束出道以来第一次回归活动后请了工作人员还有她们一起去吃饭。
因为社长高兴,请大家去了很好的餐厅。吃饭中间她出来去洗手间的时候,恰巧碰见镹元。当时心脏跳得很快,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自觉地就停下不走了。
等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裕妍才回过神。原来不是在做梦,她确实碰见了他,但喊她的人不是镹元,而是和他一起的人,也是艺人,他们一起上过一次综艺。
“发什么呆呢?”艺人前辈人很随和,笑着先和她打了招呼。
她胡乱应了两句,想抬头看镹元不知道怎么,后颈上像压了东西一样,让她没力气抬头看他。
等人走了,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连着跳了几个小时的舞,再无力气,只有心脏跳得很快。
等她回头望,看到的只有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裕妍心里有那么一点后悔,刚才……那么难得的机会,她不应该什么都不做的。
之后的饭吃的心不在焉,直到社长突然用夸张的语调说,“您怎么来了的时候,她才舍得抬起了头。
他怎么来了?她也想问。当然不敢自作多情,她想的是,他还能记得自己就行。
本来正说说闹闹的大家一下子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脸上挂着有些夸张的笑。裕妍反而笑不出来。
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在这待会,连坐下的意思都没有,没说几句话就走了,当然也没赏脸看她一眼。
一起吃饭的人肯定免不了各种猜测。小公司就这样不好,虽然她没和任何人说过和镹元的事,但最后大家貌似都知道了。知道归知道,大家不点破,和和气气相处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会儿,即使很快大家又在说说笑笑,好像从没人来过,她也觉得有点不舒服。明明她没从他那里得到真正想要的,但大家就默认他们是这样的关系了。
她放下筷子低头看手机,翻到和镹元的聊天框,犹豫半天,最后咬着唇发了消息过去。
也不指望有人回,但心里的这口气总要有个发泄口。
她刚按了返回键退出聊天框,就见有消息过来,“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裕妍盯着那条消息,有点傻眼,半天才颤抖着指尖回,“九点半吧。”
他这次还是回得很快,“结束的时候打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