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我走了,你留下继续成婚吗?这样不行的。”夏绵对着谢莺歌态度十分地坚决说道。

“我不愿当这个六殿下。”谢莺歌学着夏绵的声调说道。

“嗳你怎么这样,我好心好意想帮你,你不要这样子学我。”夏绵瘪着嘴说,她现在有点确定谢莺歌是在故意逗她了。

谢莺歌把眼里的泪意逼回眼底,面部表情也随之变得平静无波,“我跟你说的都是认真的。”

虽然自己语气的确很像在开玩笑,但那只是不想把氛围弄得僵重,她希望绵绵能含着没有负担的心情离开,才特意用这般的语气说出。

“那我也认真跟你说,你在哪,我便在哪。”夏绵伸出三根手指,认真地说道,“第一,这个局面是我给你造成的,所以我不能留下烂摊子给你就走。第二,我觉得你喜欢什么人,就应该嫁给什么人,你不喜欢杨逍榆,就不准嫁给他。算我多管闲事好了,我也求你让我管着这闲事,不然我不自在。第三,我是很有义气的,你不要小瞧我。”

夏绵认真地说着。谢莺歌则是越听越好笑,听到“第三”忍不住破涕为笑了,举手擦了擦眼角泛出来的泪,“绵绵,听你说话,就使我想发笑。”

“我很认真的,你不要小瞧我!”夏绵强调道。她心里是有种感觉,自己倘若走了,谢莺歌一定不好过。谢莺歌留下来继续嫁给杨逍榆,在婚宴上闹出事情,那是赔了自个儿身家性命又赔了阖族性命。不闹事情安安静静地办完婚礼,嫁给不喜欢的人过得也很辛苦啊。左右就是这个婚礼一定要拒的嘛,那她没有留下自己拿什么去拒婚?所以就是,夏绵很肯定自己应该留下来,因为自己是有义气的人,谢莺歌对她那么好,自己又貌似欠了她许多,不喜欢当这六皇子有什么关系,可以忍的嘛。也许丢掉性命,那就不要了呗。左右,做人也没啥意思。

就这么定了,夏绵心里对自己说道。管她谢莺歌怎么笑呢,反正自己留定了。

“哦,那我在哪,你便在哪啊?”谢莺歌复述了一遍夏绵的话,心里头很有些开心,心想绵绵还真是对自己有感情呢,舍不得自己在这样的处境中左右为难。

“是呢。”夏绵看着谢莺歌,毫不犹豫地挑了眉毛。

“可是……”谢莺歌看起来还有点拿不定主意。

夏绵拉起谢莺歌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嗳不要想那么多了,走一步是一步了,最差又能怎么样?不是还有彼此的相陪吗?”

谢莺歌,“……”

差点就让人很感动了。

“你会陪我多久呢?”谢莺歌含笑,歪着一点头问夏绵。

“到事情解决。”夏绵心想,这还要问。

“解决不了呢?”谢莺歌又继续问。

“解决不了掉脑袋,那不就是赔你一辈子了。”夏绵没好气地回道,觉得谢莺歌有一点点的啰嗦。

“那,”谢莺歌浅笑着点头,“似乎也极好。”

“……”夏绵忽然脑子就有点卡壳,觉得理不清谢莺歌的逻辑了。这样也极好吗?

不过夏绵也没有纠结这个,而是看着把燕窝又端进来卢萍,就很想叹气啊。

“欸,已经被说胖了,我不要再吃了。”夏绵为难地看向卢萍。

卢萍心想,这跟自己诉苦什么,她也以为夏绵就不要再吃才好,纯属浪费精华。一日吃两碗的燕窝,又吸取不了那么多,还不如让给她家小姐呢。她家小姐今日可一口都没喝到。

“胖什么,不胖的。”谢莺歌哄着夏绵,从卢萍手里接过燕窝碗和羹勺,似乎就准备亲手喂夏绵了。

夏绵‘受宠若惊’地缩了下脖子,忙不迭地从谢莺歌手中把碗和羹勺接过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夏绵坐着喝燕窝,谢莺歌便也就陪着她。谢莺歌见夏绵另有一只空置的手置于自己膝头,谢莺歌便将夏绵的手拿过来观瞧了下。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指腹,再上手捏一捏,搓一搓的,弄得夏绵就很想把手抽回去了。夏绵觉得谢莺歌如果不是个女的,这样子就很猥琐。好在她是个女的,所以这样子就是……弄得自己心窝里怪怪的。

嗯,可能,谢莺歌是真的太喜爱自己了吧。嗯,以前的自己。

夏绵觉得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程度她还能接受。

“今日护手的香膏你涂了吗?”谢莺歌指腹摩挲着夏绵的掌心问道。

夏绵刚从斩狼山捡回来的时候,那满手的破口,茧蛹,还有被荆丛割破的脸,和脖颈。看着都叫谢莺歌十分地心疼。谢莺歌便把府上大夫素日给她调制的护肤香膏,交给夏绵使了。索性夏绵很听话,叫她吃便吃,叫她喝便喝,涂抹药膏也是很自觉。这连擦了几日的护肤香膏,现在摸起来的手感就再也不是刺拉拉的,谢莺歌有点满意了。

“涂了。”夏绵回得瓮声瓮气。

“那脸呢?”谢莺歌又问,问就问了,还拿手拂拭了下夏绵的脸蛋像是在检索一番。

“都涂了。”夏绵也就碰了下被谢莺歌碰过的地方,那动作像是一种掩饰性的‘扫除’。

谢莺歌发觉了夏绵这个小动作,觉得好笑,又抬手将夏绵因女子妆束而没有束起来的发梢稍稍撩到了耳后。

夏绵又摸了下耳朵。

谢莺歌好笑了,“怎么我碰你哪里,你都要摸一下回来?”

“我没有。”夏绵矢口否认,之后在谢莺歌的注视下又无辜地撇开头。

唉,真气啊。夏绵自己跟心里嘀嘀咕咕,明明是你老动手动脚的,还要问我为什么的。

谢莺歌见夏绵似乎真有点恼了,也不乱碰夏绵了,就目光凝视着夏绵,看她垂着眼睛在喝燕窝。今日的夏绵上了些妆容,涂过胭脂的眼皮与腮颊粉粉氲氲的,穿了身月牙白的缎金长裙,衬得身姿纤细挺秀,整个人就像一朵绽放的雪莲,煞是悦目。有时候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谢莺歌这样想着。她初见夏绵穿女装,有种对方在男扮女装的恶心感,那时真的觉得看夏绵穿女装,就像在看一个异服癖的变态。但是近来日日见她这般穿法吧,谢莺歌又觉得,这般风姿楚楚的少女形象,好似才是最贴切不过她的。

“我再给你制备几套裙装,如何?”谢莺歌试探地问夏绵,虽不知夏绵为何有点恼了,但她本能地起了讨好的心情。

“好啊。”夏绵喝着燕窝,也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很高兴。

谢莺歌便不吱声,就支着腕肘继续盯着夏绵瞧。

诶,怎么瞧着她这个形象,还怪可爱了呢,特别头上还因伤包着个兔子头。

“不想喝了,你喝吧。”夏绵倏地就把羹勺和碗放下了。

“不胖的。”谢莺歌还以为夏绵又怕胖了,便安慰着夏绵。

讲真的,这不是胖不胖的问题,是谢莺歌一直盯着自己瞧的问题。夏绵就觉得谢莺歌长得纵是再好看,但是美人盯着自己吃东西,自己也是吃不下去的呀。

“你去拿一把新的羹勺。”夏绵见燕窝还剩很多,大概有三分之二没喝完,便对卢萍吩咐道。

“哦。”卢萍领了命自然便准备走了。

“不用。”谢莺歌唤住卢萍一声。

卢萍疑惑的回身,就见她家小姐已经在喝燕窝了,她手中用的那显然便是六殿下的羹勺了。

卢萍莫名有点脸热了,她家小姐还真是……以前多少还避忌一点,拘束一点,现在六殿下是女子,她家小姐好像更没顾忌了。这都用上同一把羹勺了。现在小姐真是,要多那什么,就有多那什么。卢萍是想说痴汉的,但是又觉得痴汉都是那村里疙瘩角躲的猥琐汉子,专门跟踪村里小妇人的,这样形容她家小姐……太那啥了不。

但是……

你说这摸一下手,捏一下脸的,还盯着人家小姑娘瞧个没完,又要给人家小姑娘买小裙装,这个怎么说呢?唉,算了,就是痴汉吧。六殿下的脸也跟猴子屁股一样红,想来她也是害羞的紧。

“这里没什么事,你出去吧。”谢莺歌喝完燕窝,便对卢萍吩咐道。

卢萍心想,这又来了。唉,又到了不要旁人近身侍候,关起门来一待一日的时候了。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就这么腻,腻了这么多年了,都没腻完的。

卢萍叨叨咕咕地端着木盘出去了,出去前还是老习惯地把门掩上了。

“接下来我要作什么?”夏绵问道,既然要拒婚,她应该要做些筹备的吧。

“你先把这些看完。”谢莺歌从袖子里抽出一叠软卷交给夏绵。

夏绵接过,见上边写满了一排排娟秀整洁的文字,重点是,她立即认出了这是自己的笔迹。

“这是……”

谢莺歌的指腹在纸面上点了点,“是郑太傅给你布置的日课,这里面有你做过的记要。”

“哦,所以就是要看完是吧?”夏绵拿着那沓软卷,心想谢莺歌去她府中原是拿这些物什去了,不过谢莺歌能在她府中畅行无阻地拿到这些手稿,足见以前的自己对她真的很放心。

“委屈绵绵了,时间紧迫,务必明日内看完。”仿佛怕夏绵觉得读书很辛苦似的,谢莺歌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软发,又安抚地说了句,“不需要背下的,只要有个六成印象便好。”

“要乖,这是要事。”谢莺歌又郑重地说道。

“小姐。”卢萍见她家小姐终于肯出来了,憋了半天没说的事情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

“六殿下今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把案头的那些书全看完了。”卢萍一副‘怎么样?这很不可思议吧!?”的表情看着谢莺歌。

谢莺歌的嘴角还微微有些笑容,“哦,那她没困觉吗?”

“对啊,她没困觉的!是全部翻完了才睡的啊!”卢萍点头说道,深以为这就很有毛病了。

“这么乖?”谢莺歌也有点惊讶。

谢莺歌一惊讶,卢萍说得更来劲,“对啊,整整看了半日,一页一页没错漏的翻书,保持了两个时辰的看书坐姿,那眼睛亮得哟,啧啧啧,特别地专注。”

谢莺歌往回看了一眼书房内执卷在读的夏绵,坐姿规矩,神情专注。

这让谢莺歌也拧了拧眉头,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绵绵这是转性了?”

卢萍就差拍大腿了,“哎呀小姐,你要不要去考考她啊?考她都记下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