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个真的使不得!”护卫想了想,还是痛心疾首地劝谏夏绵道。
夏绵看了看狗洞的大小,再看了看周遭有无人群的经过,最后确认没人了,摸了摸自己鼻子,对劝谏她的那名护卫说道,“你先进去。”
护卫:“……”
“我看这洞口尺径有点小,以我的身量可能进不去,以你的身量绝对进不去,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努力的往里爬,尽力扩展一下周边的大小。”夏绵含笑的看着护卫说道。
护卫:“……殿下这是砖墙,不是泥墙。”
尽多大的力我都扩展不了周边的大小啊!
“所以嘛。”夏绵笑了一下,眼神抬起来,往高高的墙头看了一下,“这狗洞明显我就钻不进去,你还劝谏我使不得使不得的,作何呢?”
护卫:“理是这么个理。”
然则我身为你的护卫,还是要劝谏一下嘛,万一殿下你真的想不开要钻呢?
“所以别废话了,我看为今之计只剩翻墙了,现在天色尚早,翻墙恐怕惊动走动的下人,我看这么着吧,我们夜里再来,你给我备一套夜行服。”
护卫:“殿下,这么贸贸然……要不先示知小姐一声,让小姐撤了院落中的下人好方便您行进?”
您这么大半夜爬进去,又穿着夜行服,搞不好给人当场捉住打死呢,您要是被人当场捉住了,那我是救您啊,还是不救您?我要是救您,大家也都认识我的脸,这么一来您不是也得穿帮吗?那我要是跟着您穿夜行服一起进去,这本就多事之秋了,游船的刺客还没缉拿归案,我再跟着您穿成这副样子……到时候院落中恐怕要乱作一团。想想还是得先示知小姐,这样没那么多的麻烦。
“不!”夏绵拒绝护卫道,“我要悄悄的到她窗边。她每次来我窗边都是畅达无阻,也没示知我啊,那我为何要示知她呢?”
不是这么个比法呀,护卫心想。
“小姐在您院落中畅达无阻,那是因我们守院的都知道小姐要来,故意给小姐放行,但是小姐院落中的下人可不知您要来呀,您要是遇上人怎么办?”这护卫劝的也算苦口婆心了,实在是不想收拾夏绵被人活擒以后的场面。
“我说嘛,她每次在我院落中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你们都并无察觉的样子,我当真以为她是武功高强,能做到身影无形,脚步无声的,原是你们给她放行。”
“那殿下,小姐武功不高强,她也无法做到身影无形,脚步无声的,咱就不要学她了好吗?咱正正当当的给她打声招呼再进行吗?”
“不行。”
护卫:“……殿下您为何如此坚持呢?”
这不是为难我们这些小人吗?
“我,我这次惹她生气了嘛,她未必会给我放行啊,你去通知她,她可能反着来,到时候不让我进院子怎么办?你负责吗?反正都是一个赌字,我不想输在开头,我宁愿输在过程。反正我,我脚步放轻一点,动作再小心一点,你就别愁闷那么多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知道吗?你再这么唠下去,我还没出师就给你唠死!”
护卫:“……”
算了,我何必跟她絮唠这么多呢,我听的是小姐的令,领的是小姐的俸禄,死契也是签给小姐的,我直接跟小姐说了不就行了吗?跟她在这里絮唠磨叽……关键她也不听我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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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绵回府,吃过谢莺歌差卢萍准点送来的晚膳,拖住卢萍的食盒做出攀聊的架势。
“诶卢萍。”
卢萍的眉峰微蹙,隐隐蕴着一股不耐之气,“怎么了?”
“你家小姐今晚还来吗?”夏绵腆着脸问。
“你问点别的不好吗?问这个。”卢萍沉了一口气,说道,“问这个我就要同你置气了!”
“为何呀?”夏绵在卢萍说完这句话以后,甚至分心吃了一粒花生米。
卢萍:“……”
一根手指戳上夏绵的肩窝,“往日你不是嫌我来得烦,嫌我们小姐来得也烦?今日怎么主动问起我们小姐了?是知道我们小姐这回气绝了?你说我们小姐这次,呐——为你摧锋陷阵,为你赴汤蹈火,为你折了一批精锐护卫,为你还因此被老爷骂,你也不关心她,这都第三天了吧?第三天了你才主动问起她来不来!”
“……”夏绵,瞬间没了吃花生米的心情,一脸朴拙地对卢萍解释道,“我矫正一下啊,我是嫌你来的烦,并没有嫌你们家小姐来得烦。另外,你家老爷吃枪药了还是怎么着?怎么逮着小女儿就一直骂?怎么不骂骂那在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弹靡靡之音的儿子?还有,我第三天才问这个……喂!给我个面子听完再走!?”
卢萍挎着食盒走了。
走得时候还忿忿,这人会不会说话?
要套话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居然就承认了嫌自己烦?那还套个屁话啊走了走了。
夏绵:“……”
赵小妹磕着瓜子,在旁边哈哈的,本来由着惯性还想挖苦夏绵两句,又觉得夏绵现在地位不一般,是高贵的夏国皇储了,自己还是不损她了吧。转而拿起桌上的夜行服,在夏绵面前抖了抖撑开,由心地说道:“这夜行服还挺好看的。”
“好看?”夏绵转头,一脸费解的神情,她还是头一次听人夸夜行服好看的。
“好看啊!”赵小妹真心地说道,又抖了抖夜行服,看得更细致了点,“不过我说句实话哈,这么好看的夜行服是谁要穿的?待会儿不怕穿在身上被人当成蜂窝靶子射吗?”
夏绵:“……”
这才细致地瞧了瞧这身夜行服,然后这么一瞧给气笑了。
“谢铠你进来。”
被点名进来的谢凯:“殿下有何吩咐?”
“别叫我殿下了,叫我蜂窝靶子吧。说,给我筹备这么一身衣服,是想让我当蜂窝靶子吗?”
“……”谢铠瞪了赵小妹一眼,这个半途出来的程咬金!原本殿下都没看那身衣裳,这小丫头片子非要抖开了细瞧,真是坏事!早知道就把这小丫头打死在谢府柴房得了,放回六殿下身旁居然当个妖言惑众的角儿。
“殿下,最近的夜行服都是这个款式……”谢铠说得一脑门子豆汗,捉急之下扯出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胡说八道!我这次遇刺那些刺客穿的不是这种款式!就是乌漆嘛黑,纯黑的,我这怎么还镶金边了,这丝线金晃晃的,你就不怕我在夜里反光吗?”
“……我给您重新备一身吧?”谢铠想,这回又要跟小姐说改计划了。原本是计划着夏绵穿的突出一点,在院落中好辨认,若是护卫遇上她,也便知道是皇储大人来了,不必过于戒严。有必要的情况下,也可以陪皇储大人拆解两招做戏。但是现在要穿纯黑的夜行服……也不是不行,反正今晚夜探这谢府后院的,大抵就独此一名了。
“怎么都没个人来?”夏绵落入谢莺歌院中的时候,还有些嘀咕。
抬头看了眼蹲在蹲在墙头,没有随自己落下来的谢铠。
“!”谢铠朝夏绵做了一个食指堵嘴的动作。他真是服死六殿下,,哪有人夜探别人家院子的时候还有闲功夫说啰嗦,要探就快点探,探完了他也好收工回去。
夏绵想想也是,这个时候是不宜多说的,于是便猫着腰朝那较大的树影底下钻,只是钻了一会儿,夏绵又觉得不对,抻起身子站直了。心想我有必要这样吗?其实谢莺歌这院子里乌漆嘛黑的,也不掌灯,我有必要猫着腰专往那树影底下躲吗?奇也怪哉了真是!这晚上巡夜的不是一般都要掌着灯吗?怎么今晚这么黑?
夏绵一路顺畅地走到了谢莺歌的窗前,屈起食指轻轻扣了扣。
谢莺歌开窗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是夏绵一扣她便直接撑开了窗户,一张冷淡的侧脸捧着一卷书,看样子是刚洗过澡,长长的头发上还铺着湿气,正软软的垂在肩头上。素着颜严也素着脸,并不十分高兴夏绵到来的样子。
夏绵手肘搭在窗户沿,抻着头往里面瞧谢莺歌,并不怕谢莺歌的臭脸,而是语气有闲地,“诶莺歌,你是早知道我要来了?”
不然我这一路怎会如此的闲适。
闲适到令人觉得漏洞百出。
首先是半天没见到一个轮班的巡过来,其次就是这乌漆嘛黑不点灯的院子,再则就是谢莺歌开窗后的态度。当然还有,谢莺歌开窗的速度。种种都让人以为奇怪。但是稍微一转脑筋,便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夏绵敲窗的时候心里便笃定了五六分,看见谢莺歌开窗的速度以及开窗后的态度又笃定了十分。
谢凯联合谢莺歌给自己布的‘骗局’,真是闯完了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夏绵回头看了一眼还蹲在墙头往里观望的谢铠,朝对方挥了挥手,心道:“走吧,骗子,我不再信你了。”
谢铠似乎已经看懂了她的手令,敏捷的跳下墙去。
“不知道。”回头,谢莺歌给了她这么一声冷漠的应答。
夏绵还扒在窗沿上,整个人靠着墙面,靴尖在地上划着圈。这回已经确定了,谢莺歌院落中的守卫都是知道自己的存在的,那就没必要躲躲藏藏的,夏绵甚至心情颇好的伸手去拨谢莺歌案几上的小烛火。
都这会儿了,谢莺歌还在配合着‘不知道’的演出。
“你打扰到我了。”谢莺歌打开了夏绵在火烛上不安分的手指,火光随着她的撩动漾来漾去,直接影响了自己正在看的书。
夏绵见谢莺歌的语气说不上怒也说不上好的,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扒在窗台上显得很专心的跟谢莺歌对聊。
“都这个点了,你还看书吗?”现在都已经亥时靠拢子时的时段了,谢莺歌还看书,夏绵虽然觉得谢莺歌也许是知道了自己要来,而在等待自己。但是为了说两句能平缓氛围的话,夏绵还是问了出来。在说道歉的话之前夏绵想先平缓一下氛围。
“那你看我是在干嘛?”谢莺歌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语气,连表情都没有,依旧是专注的盯着眼前的书,不曾因为夏绵的问话而抬眼多看夏绵一眼。
夏绵:“……”
这就有点使人困惑了。
按理说谢莺歌是乐意自己过来的才对,要是她不乐意,那大可不必配合谢铠与自己演这么一出‘不知道’的夜探,好显得自己好像武功高强,能做到落地无声,身影无形,逛到她窗边都没被一人发现,因此而自鸣得意的效果。直接在一开始谢铠向她告密的时候,就表一句‘不用来了’,自己虽未必听她话而不来,但是也会接收到她不情愿自己来的态度。但是谢莺歌还是让自己来了,这就说明她还是情愿见到自己的吧?
只是这说完一句话,就撅自己一嘴泥的态度,真的使人有点困惑她到底是何种心意?
“我是缓和一下气氛嘛。”夏绵屈着自己的五指,在窗台边缘扣扣扣的打着声音,似乎在缓解心里的紧张。另外就是,弄出一点声响她也会觉得,俩人的对话就没有那么的沉静与憋闷。
谢莺歌没说话,只是也很久没翻动书籍了。她一直盯着面前的字,但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应该是没看进去的吧,夏绵想,不然看书的时候视线就会随着字段而移动,谢莺歌就没有动,所以谢莺歌心里也是有些无所适从的吧。
想到谢莺歌可能无所适,夏绵便主动来打破这俩人都无所适从的状态了,夏绵停止了扣窗的动作,十指穿插在一起紧了紧,垂下头说道,“莺歌我跟你道歉嘛,下次我一定注意不再自作主张了。下次我去哪都先告诉你,也不会突然变卦不告诉你。你看在我是初犯就别同我置气了。我这几天也睡不着,你没过来找我,我睡不着。我一直想着过来寻你,但是咱那婚期不是挡在那里吗?我也没办法过来给你道歉。嗯,直到父皇下旨把婚约推迟了我才有理过来寻你,可是你父亲也不让我见你呀,所以我只好偷摸着这样来了,你别生我气了,行吗?”
谢莺歌亦是很久没说话。夏绵说完了,也没敢抬头看谢莺歌。是她觉得她这话的确挺肉麻的,其实在朋侪之间来说的话,是不必把话说到如此份上,把话说到如此份上倒更像是亲密的夫妻。可是对着跟自己呛气的谢莺歌,她不这样细致解答又不行,是以她说完这些话也感觉挺难为情的,就不抬头看谢莺歌了。可是谢莺歌又很久没答覆,夏绵又好奇谢莺歌的态度,便十分难为情地抬眼看了一眼谢莺歌。
谢莺歌抿着唇,依旧盯着手里的字面,只是在夏绵抬眼看她的时候,好像感受到了夏绵的视线一般,轻轻地说了句“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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