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自重。”夏绵面色冷凝下来。
对面两位‘姑娘’捂着袖子笑作一团。
“公子,此地是青楼。”方柔旎也笑了起来。原本看叶雅逗这位出落得十分俊白的公子,方柔旎还觉得甚是好玩。见叶雅把这位小公子逗得一脸通红,说出‘自重’这种仿若寒酸文士才会说出的话,方柔旎更觉得眼泪要笑出来了。
方柔旎伸出手,摸了一把夏绵垂置于案几上的手,夏绵立即就像被雷劈中一般,僵硬地缩回了手,并将凳子挪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坐着。方柔旎与叶雅见状,又乐泱泱地抱作了一团。
这位锦衣华服的贵人,真像一无所知的雏儿,随便挑弄一番,那焦急万分,绝不延迟的退避,真是太好笑了!!
“这位公子可真有趣。”叶雅笑着说道。
谢承忠也露出了笑容,只是刚露出一点,眼神便与夏绵对峙上,当即就将笑意往回收。
“此处是青楼,你们就能够坐人大腿,摸人手背了?”夏绵瞪da明眸朝向那两名头牌,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挣扎憋笑的谢承忠,手指着他,“是他点的牌子,你们且把他奉侍宽心便好,我并不需要。”
“莫非这位小公子其实是喜欢男脔?”叶雅掉头向谢承忠求证道。从来没有男子可以在自己与方柔旎之间无动于衷的,想来那只有一类可能呢,便是这位小公子喜好男脔而不是女妓。
“或许吧。”谢承忠应答着叶雅的取笑,捏了捏对方的下颏,正预备一亲芳泽之时,眼角漏风地望见夏绵那愈来愈差的面色,顿时像一盆凉水从天下浇下来醒了个激灵,忙将那二人驱逐出屋外。
“妹婿妹婿,误气误气。”谢承忠招着手安抚夏绵,“我是一时被美色惑了心智。”
“少给我说这些,就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说清楚。”夏绵举起一根手指,语气非常不悦地说道,她难得地被人惹怒,对谢承忠摆出峻厉的脸。
“三皇子府上养了一位美男。”谢承忠替夏绵斟了一杯熄火酒,神秘兮兮的对夏绵说道。
“……”夏绵不觉得这个可以构成‘神秘兮兮’的程度,甚至有一点搪塞了。只是养了一个美男而已,在皇权富贵之处又不是多大的事,值得谢承忠如此吊自己胃口吗?
“从五皇子府上强行要走的。”谢承忠见夏绵露出那种被诳骗后即将愤怒的表情,便当即补了一嘴。
“我三皇兄抢我五皇兄的男宠?”夏绵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好笑了。若是五皇子行刺自己的原因,单纯是因为被三皇子抢占了男宠,三皇子以男宠勒迫五皇子对自己行刺的话,那五皇子对这名男宠可谓乎真情真爱了。
“那怎会是男宠?!”谢承忠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对着夏绵愈加详细地补充,“你没发现,其实你五皇兄,未成亲亦未纳妾的吗?”
夏绵点点头,这点却是事实。只是她以往没放在心上,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诟病的,现在被谢承忠这么一提,方才有些想通了关节。
“只养着一位美男吗?”夏绵向谢承忠再确认道。
“说起来你这五皇兄,和你倒有些相似的,便是乐意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谢承忠笑着调侃夏绵。都城里谁人不知夏绵惧内这么多年了,也就只和自家小妹交好过,别的女子他是一个都没沾染过,也说不清楚是怕的还是本性愿意,但是谢承忠就想调侃一下夏绵。
“你又知道我乐意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夏绵翻了一个白眼,脑中想着的却是,如果是男宠的话,那确实不耽误娶妻和纳妾。但若是未成亲亦未纳妾,只养着一名男宠的话,确实非常另眼相待了。
“哦,你预备纳妾啊?”谢承忠好奇地问道,其实正常的权贵男子哪一个不愿意纳妾的,或者说哪一个不想去纳妾的,只是夏绵这么多年都只与自家妹妹交好,从这一点来看的话,夏绵似乎不太敢纳妾。
“我不预备纳妾。”夏绵随口一答,又问谢承忠,“为何你总知道这种奇奇怪怪的小径消息?”
夏绵想大概是自己的消息网太滞后了,她就打听不到谢承忠的这种消息,不过可能跟谢承忠常去风月场所有关吧,自己并不去那些地方,又怎能打听到如此的消息。
“你不纳妾,日后也是要坐享后宫三千啊,所以你不愿意也得纳吧?可怜我家小妹这么宝贝你,殊不知日后还要跟多少人争风吃醋呢。唉——真叫人艳羡。”谢承忠拍拍手,见夏绵一副眼珠子上下翻动,眼白滚来滚去的神情,才正经一些地回道,“我总在风月之地,赌场黑街这些地方转,自然是办正经事。谢家负责收集消息的,又不只是暗卫,我们这些主子也要出去活动。暗卫搜集低阶消息,我们自然收集高阶消息。这办的都是正经事,别用你那稀奇古怪的眼光看我……”
夏绵摸了摸鼻子,她倒是没想过谢承忠原来去这些风月场所是办正经事来了。可他看起来就不太像正经人,不过这些消息也的确是他收集来的,以前可能是自己误会了他吧,他可能真的是一个端庄的人,只是外表有些糜烂罢了。
“我回去了。”夏绵站起身对谢承忠说道,既然消息已经打探完了,就没留下来的必要了。
“也行。”谢承忠也看出来了,夏绵的确不像在这里能玩的开的人,便让他走了。
夏绵在马车里推敲谢承忠那番话,梳理了一些眉目出来,忽闻谢铠掠过马车窗户留下的一句,“五皇子畏罪自杀了。”等她翻开布帘之时,谢铠已消失得无身无影了。
夏绵放下布帘,双手合十盖在腹部,头往后抵靠在木板上,阖眼闭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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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如此顽劣,伤口未好,又去饮酒。我只能把这件事通禀给小姐,让小姐来劝督殿下……”夏绵在府里休憩了一会儿,赶上谢家的医师要来给她换药,被他发觉了饮酒的气味,这位有些严厉的医师便叨叨嗦嗦,叨叨嗦嗦地念了夏绵半天。
夏绵顶着一头的压力,岔开话题说道:“医师,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事。”
夏绵把近日里自己想起的一些事情,还有因何而想起这些事情的推测都一一告诉了医师。
医师果然就停下了絮叨,认真地思考起夏绵的话,沉吟一番后说道:“外力撞击而想起记忆,这只是意外,切不可一直用这种方法做尝试。另外,我会给殿下加重药贴的剂量试试,趁着近日这段记忆有恢复,也许加重了药剂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好,那就辛苦您了。”夏绵面上十分乖巧的笑谢。
“殿下别以为笑得乖巧,我就能忘记您伤期饮酒的事情,该告诉小姐的我还是会告诉小姐。”医师严肃的夏绵说道,一种看穿夏绵玩的把戏的冷眼。
夏绵,“……”
说了这么多,他怎么还没忘记?
那既然都看透了,还不走,有留下来继续大眼瞪小眼的必要吗?
“属下告辞。”医师大概是看穿了夏绵那欲语还休的眼神,弯了一身便提起药箱,转身走了。
夏绵在医师转身后摇了摇头。一个管不住,两个她也管不住。谢铠和医师都是直接听命于谢莺歌的,留在自己身边,倒好像是谢莺歌监察自己的眼线了。
“我去青楼的事情,你告诉你家主子了没有?”等医师走了后,夏绵又将谢铠喊进屋内。料想过了这么久时间,谢铠应该都已经告完状了,夏绵想听谢莺歌的反应。
如果谢莺歌很生气,自己就去道歉,并把这其中的缘由向谢莺歌解释清楚。若是谢莺歌不置气的话,那便……算了。
“您都说小姐是我主子了,想必您也知道奴才是迫不得已。所以望殿下海涵,莫要责怪奴才才好。”谢铠不知道夏绵会把自己喊进屋问这事,谢铠以为这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默契了,一个不问,一个不说,才是正解。殿下这么明晃晃的放在明面上问,谢铠还觉得不大好意思,毕竟他是转身就把夏绵这个二主子给卖了。
“我有怪你的意思吗?”夏绵一脸平静的看着谢铠,“说吧。”
谢铠又仔细的端详过夏绵的面色,才道,“小姐没什么反应,她没有发任务给我。”
“没什么反应?”夏绵觉得稀奇了,谢莺歌虽然说不上十分拘着自己,爱管束自己,但是也非常靠近这个倾向了。只是没有明面上说出过,但是眼神与行为,都经常让夏绵觉得她有这个欲|望……想把自己囚禁起来管着的欲|望。
那,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会不会是因为谢莺歌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所以并不需要自己解释,她也明白,所以就不责怪自己了?夏绵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种可能那就最好了,谢莺歌不生气而自己也不用解释,皆大欢喜。
“奴才只是令人去通禀小姐,小姐没有回以任务过来,奴才以为……这就是没反应?”谢铠大概能猜出夏绵所谓反应是什么反应了,跟他理解的反应不是一个反应。
“为何你不亲自去?”
“我是保护殿下的主力啊,通传消息这等事不需要我亲为。”
谢铠觑着夏绵的脸色,“那,奴才让那名去通禀的,再过来回复殿下?”
“算了。”夏绵想了想,最后说道。本来也就是随口问的,再叫人过来显得很较真。
“那奴才退下?”
“且等一下。”夏绵转身,抽开背后的一个抽屉,拿出一叠厚扎的银票,转身递交到谢铠手中。
“这次莫派别人了,你得亲自去,我在府中不会出危险。你把这叠银票亲自交予你家小姐,就说是我先前欠她的,现下先还出一部分,剩余的三成我会尽快还上。”
夏绵说的认真,谢铠听得一头雾水。她家小姐不像是会催着殿下还钱的人啊?虽然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借过小姐的钱,但是谢铠直觉把这叠银票交到自家小姐手中,自家小姐大抵会露出非常不虞的脸色。
“你有迟疑?”夏绵看出谢铠十分为难的样子,便问道。
“奴才就是想问,您要不要亲身去一趟呢?”拙笨如谢铠,也感觉到两位主子,近日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于是善意的给夏绵提议了一下。
“不了……吧?”夏绵没有立即拒绝,但也犹豫了一下。一想到要见谢莺歌,她内心就莫名的有些慌,不知道要对着谢莺歌说什么,说要还钱嘛,那说上两句也该回来了,但是就为了两句要特地过去说?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那好吧。”谢铠只觉得自己领了一个倒霉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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