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乔旭仍然在等她。
该面对的事情总要面对。
她分析过,乔旭这个男人在T1谈恋爱时就表现出了一种骑驴找马的姿态,如今因为某部长还是局长的女儿而开了小差也不奇怪。
只是她心有不甘,莫名的回到T2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就成了二婚。
她本身就传统俗套的很,背着“二婚”两个字真是无颜面对乡亲父老。这事儿还没来得及提前给自己爸妈打个预防针。
“晓然,我错了,前几天犯浑。”乔旭说。
呵,大概是被局长女儿耍了一通,当不成快婿了。
就像一块包装精美又垂涎已久的巧克力,刚把包装扒了,要送入口中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泥地中。
只好回头去找已嚼然无味的口香糖。
”今日事今日毕。”纪晓然突然说。
“什么?”
“我说,离婚吧。”
乔旭抽了一口冷气,“你……你认真的?”
乔旭是有资本的,房子是乔旭的名字,婚前财产,两部车子都是乔旭买的,虽然一部送给了纪晓然,却仍旧不是纪晓然的名字。
乔旭母亲高管退休,父亲从商,常年不在家,但钱没少见,家底厚实。
纪晓然从来家中都是一穷二白,父母早年就是下岗工人,后来做做小生意也赔了本,如今时不时还需要女儿的救济来还债务。
离婚了纪晓然什么都没有。
所以乔旭提了离婚,纪晓然手足无措,这才是合理剧情。
在单身时,纪晓然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生活稳定过,即使有了能力赚钱,考到了所谓铁饭碗的工作,她都觉得自己永远裸露在空气中,天晴的时候,倒是能沐浴下阳光,但谁知道下一个风雨日在何时呢?
结婚后,她觉得没屋顶的房子总算是有瓦遮头了,这个屋顶是乔旭帮忙盖好的。纪晓然何尝不是一边抱怨婚后的琐碎,一边又享受着被安全感包围着的生活。
这种不属于她的安全感让她慵懒,懦弱,很多事情唾手可得,所以一到要失去时,便慌了神,因为,又该到了自己独立闯荡的时候了。
把安全感抛开,我的人生才能继续走啊!
“是的,离,婚。”纪晓然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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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然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当晚便收拾了一些衣服搬了出来。她拖着箱子走在路灯星星点点的大街上,想着乔旭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心头无比痛快。
这个痛快持续到夜晚十一点。
……所以,去哪儿呢?……还需面对现实。
言谨的论坛结束了,休息室也没了。
出来着几个小时,自己都活在意淫、幻想、暗爽中,真是服了……只能找个宾馆先住下再说。她苦笑。
她一路慢悠悠挪步,一路觉得细思极恐。简直有些魔怔,言谨说跳出安全感,她便跳,言谨说做个想做就去做的行动派,她便马上行动。短短几个小时,因为言谨的话,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呵,鬼遮眼。
这时电话铃响起。
纪晓然一看,呦!真是说曹操曹操便来。
她一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言谨急冲冲的声音,“喂,在哪儿?”
喂?!有没有点礼貌?
“……噢,家里。”纪晓然说了谎。
“这么吵?”言谨大概指马路上“滴滴”的喇叭声。
“好吧,街上。”
“……你为何要说这些一秒能戳穿的谎话,发个定位来。”
纪晓然发了定位给言谨,十几分钟后,言谨驾车而来。是辆黑色宝马。
“你在这儿有车?!”纪晓然吃惊,有车还要她鞍前马后接来送去。
“你干嘛拖着箱子?”
“没什么,我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纪晓然要保持自己的面子。
“叛逆大妈吧。”言谨笑出声。
“……”
言谨将纪晓然的箱子搬上后备箱。两人上了车。
“我在这儿没车,但是我有未婚妻。”言谨解释。
“够了够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有未婚妻。”纪晓然心情不佳,正巧在随便找口子发泄。
“恩,有未婚妻的话要什么有什么。”言谨居然在认真回答。
纪晓然,“……”
“所以,你是被扫地出门了?”言谨眯了眯眼,转过头打量了一下齐刘海都被吹分叉的纪晓然。
“我是自己抛掉了安全感,自!己!抛!的!”纪晓然龇牙咧嘴。
“呦,我的话这么有影响力?”
“可不是,言博士动动嘴,便拆了一桩婚。”
“噗!”言谨居然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你可够缺德,我可是遇上了女人最惨的事儿,有这么好笑?”纪晓然生气。
“那毕竟没局长女儿魅力大吧。”言谨耸肩。
“对对对,”纪晓然认命的模样,“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果然不会把眼睛挪到屁股上去,是我太天真,行了吧!”
“噢,所以当时他找了你,是因为眼睛暂时长在了屁股上?”
“言谨!!”
纪晓然觉的憋屈,只得别过脑袋,对着车窗“哼哼”两声解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十一点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找你工作。”
“周扒皮!”纪晓然恨恨的骂咧,总算又找到了发泄口。
谁知言谨却愈发得意,这回没有大笑,但笑容却在脸上慢慢漾开,让纪晓然浑身鸡皮疙瘩,不知他在开心啥,瘆得慌。
真想封了他的笑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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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谨带着纪晓然回了酒店房间。
“我们住一起?”纪晓然问。
“不然呢?这儿有两间卧室。”
“有两间?”
“一间在后面。”
“好吧……”
纪晓然仍旧犹豫。
“要不我去另外开一间房。这样方便些。”她矜持地站在门口迟迟不进。
“那你去,哦对了,刚才经过前台,看他们整月订有优惠,本来一晚1200,整月订可以打八折。顺便把我门带上。”
“另一间卧室在哪儿,我放行李去。”纪晓然自觉地将行李拖了进来,乖乖关上大门。
言谨摇头,除去黑色西装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子上。他里面穿着一条白色T恤,少了些威严气,坐在了沙发上。
“最里面那间,你住吧,里面有洗手间。”他背脊像是黏贴在了沙发上,用最舒服的姿势瘫靠着。
卸下了所有的盔甲,他也有温柔的一面。
“那晚安!”纪晓然礼貌的做了今晚的道别。
“晚安什么?放下东西,出来工作。”
“工作?!”纪晓然看了眼手机,“可是现在,十一点多了。”
“工作不多,只需要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不多?!
言谨是认真地让她在工作。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他让纪晓然将十几天的论坛热点整理出,而自己在一边完成他论文的修改。一直到凌晨两点多,他才将完成的论文修改发去了美国。
“前期都是你整理的,美国的弗兰克教授发了急件过来,需要参考,如果我自己重新去熟悉材料整理的话,大概也要五个小时,把你喊来,可以省下三个小时。”
言谨算的可真精确。
“你大可以说当晚做不到,第二天再完成。”纪晓然说。
“但是明明可以做到。如果我推延,他下次便不会再来找我。而且今天做完了,明天可以做别的事。”他看了看自己的记事簿,“明天还有一篇论文要完成,后天大后天要准备一个国家课题的申报,你都需当我的助手。”
……
好吧,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
对纪晓然而言,能拖到明天的绝不会累着今天。但对言谨而言,能今天完成的绝不拖到明天。
她以为言谨的成功是因为他的聪慧,她不止一次想,那些学霸的脑容量应该大到海纳百川,并且与生俱来如此。
但其实,聪明的人背后都在努力。
“今天可以睡了,善后工作明早继续。”言谨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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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丹尼第二天中午来找的言谨。一进门便看见桌上摊满了各类的论文文档,两台笔记本电脑都被忙碌的敲打着,客厅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忙景象。纪晓然的熊猫眼到此时还未消,高强度的工作让她脑子混沌,不休容颜。
不过纪晓然无端端松了口气,仿佛这样忙碌的景象会让易丹尼忘掉自己昨晚和言谨同屋共住的事实。
虽然本身就是一清二白的事儿。
易丹尼对着纪晓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工作还没完成吗?”易丹尼轻声问。
大概纪晓然面相太残,易丹尼和善了许多,语气中还带着点同情。
残到毫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