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疗养区内风景优美,隔着一人多高的围墙外却是一片被圈起待开发的荒地,从别墅三楼的露台俯瞰过去,黄一块绿一块,长得都有些潦草。
这让孟子虞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养但都没养活的许多绿植。
他把自己的这个联想当成笑话说给了陆丞听,后者却看着那片荒地若有所思。
转天,工作人员就找上了门来,说是露台上出了些问题,一边说着抱歉,一边直接把三楼的电梯设置成了无法选择模式。
陆丞的复健之路开始得有条不紊,孟子虞也配合理疗师带着陆丞做一些简单的类似抬腿旋转等动作。
几天过来效果显著,陆丞的拐拄得健步如飞。
晚上孟子虞陪着陆丞在院子周围遛弯儿消食,远处两个中年男子一人拎着鱼桶,一人拿着钓竿,正慢悠悠迎面走过来。
路过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桶里足有四斤重的大鱼突然跃水而出,“啪嗒”一声,拍在了陆丞的鞋子前面。
陆丞缓缓低下头:……
鲜肥的草鱼苟延残喘,奋力地甩了下尾巴后,身体就僵直了。
陆丞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拎着桶的中年男人:这是哪种碰瓷?
一旁拿着钓竿的是位气质温润的中年人,眉眼微垂,似乎总是含着笑意,他十分抱歉地解释说,“这条鱼刚刚钓上来的时候就闹得要命还总是装死……吓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
孟子虞他们当然也不会计较这种突发状况,便回答说,“我们没关系,只是这个鱼……”还能要吗?
拿着钓竿的男人沉默了。
是哦,这鱼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拎着鱼桶的中年男人则与同伴截然相反,虽然身上还穿着印有夸张图案的休闲套装,但整个人仍散发着强大的生人勿近气场,鼻梁上夹起的那副金丝眼镜如同一柄古沉的剑鞘,收住了眉眼中冰冷内敛的锋芒。
他与和陆丞对视了片刻,突然开口,“吃烤鱼吗?”
“好啊。”陆丞居然毫不意外地欣然接受了邀请。
于是,孟子虞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隔壁的院子里。
疗养的院子里禁止明火,所以他们这次用的电热烤炉,带眼镜的男人掌厨,陆丞拄着拐,却也依然执意站在烤炉前面。
孟子虞坐在旁边的长桌前,仍然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是不是太打扰了?”
气质温润的男人自称王黎,听了孟子虞的话反而笑着摇了摇头,“不会,我先生很喜欢你们二位小朋友。”
听到“先生”这个称呼,孟子虞惊讶之余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看了看在烤炉前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又将视线放回到对面的王黎身上,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真好。”
“你们也是同样的关系吧。”
王黎的长相算不上十分出众,但身上却有种岁月沉淀过的儒雅与温柔,加上天生会笑的眉眼,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也不会使人产生疏离拘谨的感觉。
所以当听到他问出的这个问题,孟子虞并没有觉得被窥探或冒犯,他自然地回答,“嗯,他叫陆丞,是我的男朋友。”
“年轻真好啊。”王黎笑着叹道,又向着陆丞的方向看过去,“你男朋友的腿是?”
孟子虞说,“前不久出了些意外,医生建议我们目前可以进行些专业的复健理疗,所以就来了这里。”
“嗯,这地方还算清雅,”王黎认同地点点头,也顺便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我先生患有一种情感缺失的疾病,外在干扰太多时就会产生些比较大的情绪波动,对身体不好,所以我们偶尔也会来这边散散心。”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浅尝辄止,默契地维持在一个不过分热络同时也不会冷场的度上。
但没过一会儿,孟子虞却看到了从烤炉上冉冉升起的烟,
电烤炉前的两个男人也不知是从哪个新东方毕业的,居然把一条鱼分成了两个极端,正面看上去——还生着,反面倒过来——卧槽,着了!
陆丞一脸惨不忍睹,拿着之前准备调酱汁的水一股脑浇在了那簇跃动的小火苗上,嫌弃地撇过头,“就这?”
翟铭小声啧了一下,干脆利落地扣上烤炉的盖子,“电的东西就是差劲,我去屋里拿点儿碳出来。”
孟子虞怕陆丞站得时间久了对腿不好,过去扶他来桌子旁边坐下。
陆丞趁机小声和他咬耳朵,“媳妇一会儿你吃我烤的,那位叔这手艺太吓人了。”
孟子虞屏住笑,暗暗点了点头。
屋主人忙活了一阵,在长桌上摆起一个简易的碳火小烤炉,半米多长,看起来更像是个厨房玩具。
用这种炉子当然也烤不了整个的活鱼,王黎当机立断,指挥着先生把鱼处理好。
孟子虞帮忙用竹签子串鱼片,他仍然有些迟疑,“……这里的院子可以用明火吗?”
“规定是不行。”王黎狡黠地笑了一下,用手里的签子指了指不远处还在纠结于点碳火的翟铭,“不过他是这里的老板,所以我们可以偷偷用一下。”
他们这边穿好鱼片后,陆丞那边的碳也已经烧了热了,翟铭扇掉火苗,把铁网架在了炉子上。
一番忙碌后,几个人终于坐下来开始吃这顿简易版的花园BBQ。
虽然是翟铭邀请,陆丞回应,但实际上两个人并没有太多时间进行交流,一个专注烤鱼,一个专注不让鱼糊,主要还是靠着孟子虞和王黎边吃边聊,才让气氛没有冷场。
因为都吃过了晚饭,大家并没有把重点放在烤鱼本身,所以即便掌厨的大师傅手艺不佳,这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临告别时,王黎送了陆丞二人一瓶葡萄酒,孟子虞没有过多客套,接过酒后忽然听到围墙高大的梧桐树后传来几声夹在蝉鸣中间沉闷声响。
孟子虞回头看了看,疑惑地问陆丞,“你听到了?”
恰巧王黎也听到了那阵响动,于是回答说,“是后面的土地在施工,应该已经有段时间了。”
孟子虞后知后觉,原来围墙外的那片荒地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进了大型机械。
倒是之前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翟铭有些奇怪地问,“你不知道么?”
孟子虞一时没理解,“什么?”
陆丞这时突然“嘶”地小声抽了口气。
孟子虞赶忙搀住他,紧张地问,“怎么了?”
陆丞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腿有点儿疼,可能是累到了。”
孟子虞却放心不下,也顾不得刚才的疑问,匆匆道了谢后就离开了王黎二人的居所。
因为晚上又吃了场烤鱼,回到家的两个人身上也难免又沾了汗,孟子虞本意是帮陆丞简单冲洗一下,没想到稍有不慎连自己都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
一个澡足足洗到了半夜,还是后面孟子虞实在受不住了,眼尾微红地扶在男人的胸膛上,要哭不哭地说了句软话,陆丞才把人放了出来。
也许是实在把人欺负狠了,陆丞自己随便冲了冲出来后,就发现孟子虞裹着被子,默不做声地侧身团在了床的最右边,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
陆丞坐到床尾,悄悄把手探到被子里握住了男人温热光洁的脚踝。
孟子虞怔了一下,一时不查,就被人抓住了突破口,陆丞这时动作敏捷得简直不像个腿骨折的伤员,三两下就从被底的缝隙钻了进来。
孟子虞只穿了一件丝制的浴袍,被陆丞从背后环抱住,胸膛炙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有种肌肤相贴的错觉。
陆丞将手搭在孟子虞的腰上,把玩着他系着浴袍的衣带,过了会儿又凑近了一些问道,“媳妇,下周末是你生日了吧?”
孟子虞自己从没特意去记过这件事,还是现想了一下,才确认地嗯了一声。
不过那声音闷在被子里了,听起来反而有些意想不到的软糯。
陆丞索性也将头钻进了被子里,黑暗中,一时间只剩下二人交织旖旎的呼吸声。
他将下巴抵在孟子虞的发顶,低声问,“那我媳妇今年想要什么?”
孟子虞没作声,过了会儿才在被子里转了个身,回手抱住了陆丞,“想要你好得更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