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异常

鬼舞辻千姬并不知道无惨再说什么,她疑惑道:“隼斗是谁?”

“千姬大人,鬼舞辻家没有这个人。”

鬼舞辻千姬身边的侍女也只是对鬼舞辻家的侍从有着大概的区分,却也不知道无惨在说谁。

无惨捏住了被褥的边角,鬼舞辻千姬和侍女不清楚产屋敷家侍从隼斗是谁也是正常的。

可是……

无惨的脸色在自然光的照射下白的吓人,他再次开口,“我带来鬼舞辻家的仆役,他们现在在哪里?”

“原来是这样,无惨君是不习惯鬼舞辻家的仆役吗?洋子,去把他们带过来。”

“啊,对了,无惨君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米粥。”

鬼舞辻千姬接过另一个侍女手中的雕花食盒,打开食盒是还冒着热气的米粥,小心的递给无惨。

无惨并没有觉得很饿,身上也没有久睡的乏力感,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昏迷了多久,但是这期间鬼舞辻千姬一定有给他喂过别的东西。

他接过木碗慢慢喝完,温暖的流食让胃都舒服了许多。

“千姬大人,产屋敷家的三个仆役已经带来了。”

洋子的身后跟着三个垂头的仆役,分别是雅人,雄太,竜之介。

没有隼斗。

无惨呼吸一窒,他无法辨认那天晚上鬼舞辻家是哪一个侍从动手,但是他很清楚的记得他带了四个仆役是在到达鬼舞辻家前就既定的事情。

“只有你们三个?”

无惨死死盯着着三个仆役的表情。

三个人脸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疑惑,茫然和不解,并没有什么隐藏的惊恐或者不安。

他再次开口,“隼斗没有过来吗?”

“少爷来的时候没有让他随行。”

雅人看着无惨不太好的脸色,小声提醒。

有隼斗这个人,但是他没有在鬼舞辻家出现过。

这种好像只有他自己认知和记忆出现错误的感觉让无惨有些烦躁,但是他并不认为是自己有问题,而是鬼舞辻家有什么问题。

作为一个脾气差,且独断的贵族少爷,无惨不会轻易否认自己,但是眼下这件事件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的范畴,他不甘心病还没有治好就被卷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鬼舞辻千姬看着无惨徒然又变差的脸色,双手执起无惨的左手。

“怎么了吗?无惨。”

“我想要与你有相同的姓氏。”

对于无惨提出的,突兀又不合理的要求,鬼舞辻千姬并没有惊讶,甚至还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无惨君也是这么想的吗?我也一直想要你和我拥有相同的姓氏。这件事交给我,很快就会办好的。”

为无惨所准备的,更改姓氏的事宜早就已经处理妥当,只是鬼舞辻千姬没想到,还没有想好怎么提起这件事,无惨就会主动开口。

预料之中的答案。

面前的女人笑意盈盈,眼里还有说不出的期盼,无惨却指尖冰凉。

“无惨君,要不要在庭院里走走?很快就办好了。”

“好。”无惨眼睫低垂,没有拒绝鬼舞辻千姬的提议。

“那么你们都退下去,我要和无惨君独处。”鬼舞辻千姬挥退了想要跟上的侍女和其他护卫。

下人纷纷应声退去,庭院里顿时只剩下了鬼舞辻千姬和无惨。

无惨来到鬼舞辻家是昏迷的,之后也没有仔细的看过欣赏过。

庭院里错落有致的栽种着几颗已经冒出新绿的樱树,而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樱树,而是正值春初,园中一丛丛已经挂上了淡粉花苞的薮椿。

即使还未盛开,花骨朵也已经藏不住独属薮椿的淡雅香气,可以想象出盛开之时是如何的引人赞叹。

京都盛行赏樱,而鬼舞辻千姬却更喜欢薮椿的香气,以鬼舞辻要对于她的宠爱,移栽满园的薮椿也只是开口就会被答应的小小要求。

无惨视线扫过低矮的花丛,伸手拈住了水滴形的花苞,纤弱的花朵即使层叠包裹着未曾绽开,分量依旧很轻。

只要稍加用力,就可以碾碎。

腿上蓦然传来一下撞击,力道不大也依旧让无惨踉跄一步。

大概六七岁,穿着黑色和服的孩子的抬头看了无惨一眼,匆匆跑开。

一样东西随着他的跑动,落在了地上。

无惨弯腰拾起了那把被遗落在地上,仅有手掌长度,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黑色匕首。

很难想象……身上会带着一把匕首,虽然是未开刃的匕首,也很危险。

无惨眼神微凝,把突然出现的匕首收到了袖子里,却又想不起匕首是哪里来的。

记忆好像出现了断层,但是大脑却默认接受了这样的事情。

“无惨君?”

鬼舞辻千姬回头,却发现无惨落后几步,他一只手按着额头,白的近乎透明的肤色在黑发衬托下愈发死气沉沉。

“无惨君像是薮椿一样美丽。”

“你是这么看的?”

无惨眉头蹙起,嗓音冷淡。

鬼舞辻千姬因无惨的不喜而不知所措,“抱歉,我……”

无惨伸手扶住鬼舞辻千姬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比起男性,还是千姬更适合‘像花’这种美好的词语。”

“是,是这样的。”鬼舞辻千姬有些羞赧。

虽然这没有改变她眼里无惨比花更盛的样子,但是因为无惨的主动贴近,她迅速把之前的冷淡抛到脑后。

以无惨阴晴不定的脾气,能说出这样安抚的话已经是他们之间关系更进一步的表现,也是她更为理想的样子。

“刚才吓到你了吗?”无惨松开了鬼舞辻千姬的肩膀。

“怎么会,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鬼舞辻千姬从刚刚奇怪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和无惨沿着庭院的小道慢慢走着。

对于从小到大玩耍的地方,鬼舞辻千姬十分熟悉,装潢雅致的院子,珍贵的草木,并不如身边的人更有吸引力。

“我昏睡的这几天,总是听到许多吵闹的杂音,想要醒来却总是觉得胸口被什么压住。”

无惨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这样的颜色似乎还不够。

“怎么会这样?是杂役太吵吗,我这就去让他们领罚!”

“不。”无惨嗓音有些沙哑,“不是那样的声音,像是地板下面传来的。”

鬼舞辻千姬眼睛微微瞪大。

“之前是睡着以后会听到,现在也会偶尔听到。”

听到无惨比平时更低沉的声线,以及他说不清来由的事情,鬼舞辻千姬心底极快的闪过一丝不安。

“无惨君,我明天就去请阴阳师。”

“可能是我病的太重了,才会听到这种奇怪的声音。”

鬼舞辻千姬抓住了无惨微凉的手,“带先生看过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越来越重的。”

无惨轻轻回握了一下鬼舞辻千姬的手,“那么就按你说的做。”

两人在丛花待开,静默无人打扰的庭院里执手对望着,像是一对情深不移的璧人。

院墙后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向无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