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被戚无隅给哽了一下,索性转头不再和他说话。
节目已经播到主持人问苏黎有没有偷拍过其他人那里，两人都认真地看着屏幕。
“我从来没有摄过任何男修士的图片。”画面上，苏黎平静地回答着。
【哇,这苏黎脸皮可真厚啊,居然说自己没有偷摄过。】
【马上就要被缠魂草蛰了，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现原形。】
【本来还觉得他挺不错,如果大方承认并改正,我也就原谅他了，没想到这是咬死不松口，死不悔改的样子。】
【你看戚宗主那模样,我真的是替他着急，这心都偏到哪儿去了？眼睛也瞎了吗？】
【麻烦继续往后看好吗？至于苏黎做没做过，看完再哔哔不行？】
【就是,如果什么事情都由你们直接判定，那还要整|风堂做什么？】
……
接着，就是静待缠魂草表态的时刻。
【我画面是卡住了吗？为何缠魂草还没蛰他？】
【没卡吧,我看到周围的树叶都还在动。】
【啊，难道缠魂草判定他说的是真话？】
【再等等，再等等……】
【缠魂草真的没有蛰他哎，奇怪了。】
【苏黎居然说的是真话！他从来没有偷拍过。】
【这要吗是节目组作假,要吗是这缠魂草失效了。】
……
不过接下来,紫凤仙子帮他们将心底的疑问提了出来，并且换上了自己那盆缠魂草。
可就在那盆空草刚摆在苏黎身后,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时，广告也趁机而入。
“环琅源，因为灵气浓郁环境优美，自古以来便是得天独厚的修仙宝地……”
弹幕赶紧刷起来。
【刺激啊,想不到一个真心话搞得这么高潮迭起。】
【仙界日札要翻身了，居然搞了这么一个节目出来，我全家现在都在收看。】
【我家也是，我爹晚上都不去修行了，就抱着影玉在书房里，我时不时还听到他洪亮的笑声。】
【是的是的，我师尊也是，我们在殿外都听到他的笑声，特别是戚宗主生火那里。】
【我有点看不过去了，说实在的，就是个节目而已，缠魂草没有蛰苏黎也就罢了，紫凤那是什么意思？活像非要人家当众出丑才满意。】
【我也觉得，太过了，做人还是要留一线的好。】
【可是紫凤有什么不对吗？揭开苏黎的虚假面纱，还给大众一个真相。难道我们连要求真实的权利都没有吗？】
【别吵了，节目马上又开始了，看看这盆缠魂草会做出什么判定吧。】
……
广告结束，又进入了节目。
苏黎坐在椅子上，被缠魂草缠着手臂。他的表情看上去也有点紧张，还侧过头看了戚无隅一眼。
戚无隅则对他露出了个鼓励的微笑。
【我被甜到了，不管结局是什么，这里我被甜到了。】
【是啊，不过还是有点同情戚宗主，看得出他非常信任苏黎。】
【我有点不敢看下去了，觉得戚宗主好可怜。】
【同不敢看下去。】
【同不敢看下去。】
……
“不是事实，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摄过任何男修士的图片。”屏幕上，苏黎平静而坚定地回答着。
虽然苏黎已经知道结果，但看到这里，他还是抓住了戚无隅的手臂。
戚无隅握住他的手亲了一下，又继续看。
画面里，一番等待过后，周围的人已经按捺不住跳了起来。
“缠魂草没有一点动静，苏黎说的是真话。”秦禹平兴奋地大叫。
镜头快速给了每个人一个快速特写，只见脸上都挂着笑容，除了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紫凤。
【居然，居然，他说的居然是真话！】
【两盆缠魂草都没有蛰他，如果说第一盆还有可能失效或者作假，但第二盆可是这么多人亲眼看着，从紫凤身后端过去的。】
【天啊，难怪戚宗主那么坚定不移地信任他，因为苏黎就没有做过那些事啊。】
【我对你报以全部的信任，而你也为了我的信任面对挑战。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
而主持人此时也面朝着镜头，意味深长道：“……可见，很多传闻都是以讹传讹，带着深深的偏见。”
【呜呜呜，我对我曾经也跟风骂过苏黎道歉。】
【苏掌门还在御天宗里做工，有次提着食盒误入了我们学殿，我还嘲笑过他，现在好后悔。】
【真的吗？身为一名掌门，居然能去别的宗门做工，这是普通人很难做到的事情，我觉得我要重新认识这个人。】
【我现在觉得他越看越好看……】
【是的是的，和戚宗主好配哦。】
……
节目播放到这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就要进入子时。
对于夜生活没有那么丰富，基本都是早睡早起的修仙界人士来说，这也算是难得的一次全民熬夜。
虽然播放量一直在迅速爬升，但第一集也到此结束，并预告下一集在三天后播出。
好多人都在喊看不过瘾，准备再看第二遍。
同时，关于苏黎的话题，也悄然出现并迅速占领了各大平台。
“苏黎和缠魂草的惊险一幕回放”
“让魔界专业人士告诉你，苏黎那两盆缠魂草到底有没有问题”
“透过苏黎真心话事件看当今仙界”
“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
……
夜里，苏黎躺在戚无隅怀中，听着他沉沉的鼻息，怎么也睡不着。
既然两人生活在一起，那这直播肯定瞒不住，迟早都会暴露。可戚无隅会接受他每天晚上都会换上女装，然后做一名女装直播吗？
他轻轻翻了个身，将脖子上的影玉打开，翻找到了那名大金主的束音。
大金主应该已经睡了吧，不过睡了也没关系，明日他醒来便会看到留言。
【小鸭梨】：已经睡了吧？
苏黎点击发送后，觉得身侧有个红点闪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在意，继续输入信息。
【小鸭梨】：好几天没有联系，不知道你怎么样，我这边还挺好的，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小鸭梨】：说不定过不了几日就要成亲。
发送成功后，他眼睛余光瞟到戚无隅那侧又闪烁了两下红点。于是翻了个身，侧向床另一边。
察觉到怀中那团温软离开，戚无隅在睡梦中也跟着翻身，从苏黎身后将他拢入怀中，左手就搭在他腰上。
【小鸭梨】：他还不知道我直播的事情，我想告诉他，心里有些忐忑。
这次苏黎注意到了，自己在发出信息的瞬间，腰肢部位又闪烁起红点。
是戚无隅的那颗影玉戒指正在闪光。
是有人也在给他发送消息？这大晚上的，莫非是御天宗的人找他有急事？
苏黎正想推醒他，手刚搭上他肩头，突然犹豫地停下。
脑中浮起个看似荒诞的念头。
【小鸭梨】：你觉得呢？
苏黎一边点击发送，一边盯着那枚影玉戒指。
发送成功的同时，那戒指闪烁了一下。
【小鸭梨】：你觉得呢？
【小鸭梨】：你觉得呢？
苏黎复制了两遍，中间间隔几秒发出去。
那戒指闪烁了两下，中间间隔了几秒。
苏黎愣愣躺着，低头看着垂在自己腰间的手，发了一会呆，不死心地又复制了三遍，发送时间间隔几秒。
戒指又闪烁了三次，每次间隔几秒。
他倏地转过头，看向正沉沉睡着的戚无隅，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人一般，将他死死地盯着。
很想推醒他问个究竟，又忍住了。
犹豫了一会儿，苏黎轻手轻脚地去摘那手指上的影玉。
刚刚摘到一半，手指动了动，戚无隅像是要醒来。
他连忙将那手凑在嘴边亲了几下，戚无隅在迷蒙中摸了摸他的脸，又满足地睡去。
苏黎趁机将影玉取下来，并用戚无隅的手指解了锁。
影玉打开，他快速进入束音。
束音用户显示是无隅，不过右上有几个新消息的红点。
点开红点，无隅瞬间切换成了大苹果。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的看到大苹果时，苏黎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滋味，他开始从头去看那些聊天记录。
【大苹果】：我和他还没有成亲，不过他爱了我很多年，我准备给他个名分，安安他的心。
【大苹果】：早上我刚起床，他就将早餐给我备好了，还看着我吃。
呵！
苏黎一直往下翻，看着他以为自己不喜欢他，在那里独自失恋痛苦的时候，忍不住心疼又好笑。
他看一会儿聊天记录，又转头去看身边这个人。渐渐地，那个严肃古板的教导主任，终于和戚无隅重叠了起来。
“还给我撒谎说不知道萌萌哒是什么歌，原来是个老逛直播间的。”苏黎伸手捏住他鼻子，从齿缝里轻声道。
“还要用甜言蜜语去骗老婆，给他说的话全是违心话，是哄他的。”
“平常特别正直是吗？特别正气凛然是吗？从来不会撒谎，但是为了哄老婆，什么假话都说得出来是吗？”
戚无隅在睡梦中喘不过气，伸手将苏黎作乱的手拿下来握住，将他搂进怀中，在后背安抚地拍着，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睡吧，快睡吧。”
苏黎没有再去捉弄他，又打开影玉看了会儿，变幻的玉光照得他的脸也跟着明明灭灭。
第二天，戚无隅准时准点醒来，伸手往身边一捞，捞了个空。
刚坐起身，房门就被推开，苏黎端着个餐盘进来。见他醒了，便甜笑道：“醒啦？快起床用早点了。”
戚无隅受宠若惊地赶紧穿好衣衫，边去往净房洗漱边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会儿。”
苏黎也没答话，只在他走出净房后，夹起一颗金桂凝露饺放到他口中，“尝尝，好吃吗？我特意让王叔给你做的素饺。”
“好吃。”戚无隅嚼着口里的素饺在桌边坐下，刚咽下喉咙，苏黎又夹了一颗喂到他口中。
“你也吃啊，你怎么不吃？”戚无隅美滋滋地问。
苏黎笑了笑，道：“我爱你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你给了我名分，能给你端来每天的早餐，再看着你吃下去，我就很幸福了。”
戚无隅心里先是一喜，但随即又觉得不大对劲。他从来没在苏黎口中听过类似的话，而这些话也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他狐疑地看向苏黎，见他还是那副甜甜的模样，眉眼弯弯唇红齿白，神情完全没有异常。
忍不住心中一荡，说道：“言重了，我才是要好好照顾你，不需要你每日这么早起床，还看着我吃早点。”
苏黎微微嘟起嘴，“那可不行，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认识一个人，他说他就会说违心的话哄他老婆。”
见戚无隅张口，他又打断道：“那人还说自己特别正直，特别正气凛然，从来不会撒谎，但是为了哄老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他还让我提防着你点呢，说你不是什么良人。”
“谁啊？我认识吗？”戚无隅皱起了眉头。
苏黎瞥了他一眼，“你应该不认识吧，因为我也不认识，只是机缘巧合加了他的束音而已。”
戚无隅紧皱的眉头跳了跳，想问什么又闭紧了嘴。
“他说他老婆可喜欢他了，不过就是图他那张脸，馋他身子馋得不行。”
戚无隅开始不断调换坐姿，伸手解开衣服顶上的盘扣。
“怎么了？是感觉有点热吗？”苏黎关心地询问。
“时辰不早了，我该去宗门了，今日还有几名弟子要突破境界，我得注意着点。”戚无隅站起身严肃地说。
“嗯，去吧。”苏黎将他那粒解开的盘扣又扣上，“扣好了，虽然我也喜欢你不扣的样子，但是在那些弟子面前，不要经常变幻形象的好。毕竟你又不需要去吸引他们，不是吗？”
戚无隅胡乱点头应声，然后匆匆出门。
“我等会儿就上去和木头人训练。”苏黎对着他背影喊道。
戚无隅走在月华殿门前，还在想着苏黎早上的一系列话，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了点什么。
可看看自己的影玉，分明没被人动过啊。
奇怪了。
他心思纷乱地走着，对那些一路打招呼的弟子都忘记点头，也没注意他们都在偷偷打量自己，还对着自己的背影捂嘴偷笑。
戚无隅踏入了月华殿，几名长老正在高谈阔论大声谈笑，有位正对着殿门的长老，在看到他的瞬间，便捂着嘴使劲咳嗽了几声。
“戚宗主，您来啦。”
“戚宗主。”
几名长老看向殿门，纷纷给他打招呼，脸上的笑意都还来不及收。
“那几名弟子怎么样了？”戚无隅走向偏殿，去看那几名正在打坐的弟子，长老们也纷纷跟上。
叶长老赶紧回道：“很正常，也很顺利，都已经突破炼气，再运行几个小周天就可以了。”
戚无隅满意地点头，转眼看见叶长老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叶长老赶紧应是，和其他几名长老交换个眼神后，小心说道：“戚宗主，我们想申请给弟子们开设一些新课。”
“新课？”戚无隅说道：“教习什么的新课？”
“就是，就是教习弟子们一些凡人的生活常识。”叶长老目光飘忽，望着其他地方说道：“比如怎么生火，怎么做熟食之类的……”
戚无隅刚想开口说这算什么课，突然就明白过来，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
半晌才闷闷道：“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大步朝着月华殿外走去。
“谨遵戚宗主吩咐。”几名长老在身后高声道。
戚无隅回到一隅园的缥缈楼开始处理公事，书案上已经堆叠了一大堆文书，他得赶在中午前批阅完，好陪苏黎一道用午饭。
苏黎此时正在隅筑后面的桃林，和那三只木头人对战。
因为他如今身法有了显著提升，戚无隅也就调高了那三只木头人的本事，变得更加难缠。
苏黎在桃林里飞驰纵跃着，犹如一道光影。若有人经过，只会看见满林的桃花在无风自动，纷纷扬扬地飘洒。
当他将最后一只齐刘海也踹飞出去后，终于停下来歇了口气。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准备去饭厅吃午饭。
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衫，到了饭厅后，只有李伯在忙碌着指挥下人，饭桌旁空空的。
戚无隅明显还在办公，苏苏和戚戚迷恋着新树屋，今天破天荒地没有跟上来。
“苏掌门来啦，我先给您上菜，宗主还在忙，要等一阵，您先用吧。”李伯看见苏黎，迎上来说道。
苏黎对着李伯笑道：“不用，我去看看他。”
“哎，去吧。”李伯笑眯了眼。
苏黎阻止了李伯要给他带路的好意，独自顺着甬道到了缥缈楼。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戚无隅办公的地方，边走边好奇地望着。
缥缈楼也是个院子，不过房屋顶上有一层阁楼。不远处就是隅湖，遇到阴雨天便水气缭绕，这片都似罩在云山雾嶂中，影影绰绰，所以叫做缥缈楼。
院子里很安静，遇到一两名下人要替他通报，都被苏黎制止了。
他顺着他们指引的方向，脚步放轻地走到戚无隅的屋子外，再轻轻推开房门。
戚无隅正背对着他坐在案几前，前面就是一整面落地透明大玉壁。
苏黎勾起一抹笑，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准备扑到他背上再大叫一声。
当他视线无意识掠过那面大玉壁时，突然整个人僵住，定在原地。
外面不就是他经常来做深蹲运动的地方吗？
正对着隅湖，旁边一块矩形的大草坪，草坪旁边的棕榈树，他经常将腿高高抬起，放在那树干上压腿。
而这面透明的单面玉璧，……就是自己平时对着做操的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