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想要你喜欢我(三)

只是很遗憾,没有回应,没有唠叨和关心,只有呼吸机的声音在病房里回旋。

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外婆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衰落,再清醒过来的几率很小。

林晚晚第一次发现,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小渡怎么也不陪你回来,他也真是的。”陈渡奶奶问着林晚晚,抹了抹眼角的泪。

林晚晚用毛巾给外婆擦了擦手,哑着嗓子:“他实习忙,没关系。”

她在病房里就这样守了好几天,每次都希望着等自己睡醒外婆就回来了,可是情况却一天比一天糟糕。

外婆的喉咙被痰卡住,每天都只能痛苦又虚弱的咳几声,再也没有动静。

陈渡奶奶每天给她念诗讲笑话,还说着西街的包子铺开了要带她去尝鲜。

林母也每天守在床边,一下子黑发里就藏了好多银发。

可即使是这样,有些奇迹也未必肯降临,林晚晚的外婆死于脑溢血,于十一月八日,寒冬的清晨。

那天诸西下雪了。

林晚晚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直到医院给外婆盖上了白布。

林迟因为去国外进修,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是林晚晚第一次看到林迟哭的这么凶。

林晚晚也哭了,哭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

那个夏天夜里用蒲扇给她扇风唱歌哄她睡觉的外婆,每天放学回家给她做炸鸡米花的外婆,过年偷偷给她塞钱的外婆,总是担心她过得不好的外婆没了。

“外婆。”她低低的唤,却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那天她在医院空空荡荡的走廊里拨通了陈渡的电话,她好想哭,好想把陈渡变到她身边瘫在他怀里哭。

但是她知道做不到,那听听声音也能让她安稳不少吧。

可是陈渡没有接电话。

林晚晚打了好多个,回应他的只有那个温柔的女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林晚晚和林迟走在医院的大门外,

她的心头有点凉,看着从天上飘下来的白雪:“下雪了,外婆之前就说想去北方看雪。”

林迟红着眼:“大概,这场雪是来送外婆的吧。”

那天林晚晚做了很多个噩梦,她醒过来身边没有小兔子,也没有陈渡。

陈渡再给林晚晚回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林家连葬礼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晚晚,对不起,我前几天手术连在一起,忙的没看手机……”

林晚晚不想追究这些了,只是淡下声音:“噢,没事,只是我外婆走了,葬礼你会回来吗?”

陈渡那头像是很震惊:“什么?外婆走了?”

“嗯。”林晚晚刚挂上守孝的黑布。

“对不起,没能陪着你。”陈渡的话通过手机传进林晚晚的耳朵里。

林晚晚听到他这句话,忽然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一点,又好像是为了不让陈渡这么自责,出声回答:“不怪你,葬礼明天你看看能不能回来吧。”

“好。”

林晚晚以为陈渡总是会飞回来的,但是早上却接到了他的短信说他负责的病人突然出了状况,实在抽不开身。

林晚晚虽然失望,却也还是体谅。

陈渡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她理解他做医生的职责。

可她总觉得,大概她的确没有那么重要吧。

因为九舟和夏厦都和她说过,爱一个人,就是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办法和她在一起,尤其是在你爱的人有难关的时候。

但她也拍醒自己让自己别多想,不能恋爱脑。

所以在葬礼之后的下一周,她安抚好林母就回了付东。

她拼命告诉自己,陈渡一定是喜欢她才和她在一起的。

他一定还是在乎她的。

她没和陈渡说她回来了,打算做份爱心便当去医院给他一个惊喜。

她忙活了好久,煎了一个心形的鸡蛋和一份炒饭还做了一份排骨汤,然后去了陈渡在的实习医院。

付东的冬天很难熬,温度接近冰点,林晚晚围着围巾哈了口气,手里提着便当盒到了陈渡的办公室外。

入耳却是一个女声:“我就说我厨艺还不错吧。”

林晚晚此时心口像空了一块,想推门而入的动作被她自己制止下来。

他听到了陈渡的声音,温温润润:“是不错。”

她好像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敢透过那半掩着的木门向里头看去。

她见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陈渡坐在位置上吃着身边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姑娘做的便当,神情自然又温和,和女孩说说笑笑。

女孩也笑得很开心。

“你观察的那个老伯今天康复出院了。”

“那太好了。”

他们的话没有一句不像刀子一样割在林晚晚的心口,陈渡的每一次弯唇无论弧度大还是小,都让林晚晚心头一颤。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病人情况恶化,别傻了林晚晚,他只是不想过来陪着你而已。

林晚晚把手里的便当扔进了垃圾桶,回了家。

那天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整理好放在了门口,喝了两瓶啤酒,坐在沙发上等陈渡回来。

陈渡回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见到房门口一堆行李,还以为是林晚晚带回来的。

“你回来了。”他见到沙发上的林晚晚,“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林晚晚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喝不醉,反而越喝越清醒:“陈渡,你究竟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陈渡在鞋柜前换拖鞋的动作一愣:“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想听你说一句喜欢,就算是骗我的也没关系。”林晚晚红了眼眶,生生的盯着陈渡。

陈渡走过去,看到了茶几上的两瓶空了的燕京啤酒,微微皱了皱眉:“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陈渡。”林晚晚死死憋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病人病危对不对。”

“晚晚。”陈渡走到她跟前,没有回答,只是叫了叫她。

林晚晚从沙发上下来,抬着头看着客厅那盏昏黄的灯,眼角还是覆上了眼泪。

她勾起唇笑了,笑得很苦,抹掉眼角的泪看向陈渡:“我们分手吧。”

“林晚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陈渡的语气里好像有被他忍住的愤怒。

“我会搬出去,以后就不要联系了。”林晚晚说完,吸了吸鼻子径直往外走。

陈渡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林晚晚,就因为我没能回去吗?”

林晚晚想笑,却又觉得没力气,想争辩又觉得太累了,只是甩开了他的手:“你可以这样以为,就这样吧。”

她走到了门口提起行李箱就要走。

她听到陈渡说了最后一句话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就这样,林晚晚和陈渡分开了。

她的青春好像也随着不见了,谈不上遗憾,林晚晚只觉得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对。

她不该见色起意死缠烂打,因为这样的爱情即使得到了也让她觉得好疲惫,她总是害怕担心陈渡会离开她,她总是觉得陈渡根本不爱她。

翻开她们在一起的页码,好像不是她觉得,而是事实,陈渡就是不爱她。

林晚晚为了防止自己没骨气去联系陈渡,早早的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把他们的合照也删了,什么也不剩,这六年来就当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为了和陈渡赌气,因为陈渡说再也不想见到她,她就想让陈渡在哪里都能看见她,正好有一部文艺片找上门来说她的形象很适合。

鬼使神差之下她答应了,跟着剧组去西北拍片,里头有一场哭戏,女主角和初恋分开哭的很惨,她就想到了自己,把那场戏演的淋漓尽致。

影片上映之后,因为是文艺片又不是什么有名气的演员所以票房并不好看,但是因为制作精良,剧本打磨的好,还有林晚晚那场画面唯美的哭戏,成了一部评分很不错的影片,林晚晚也因此获得了那一年星云奖的最佳新人奖。

也是那个时候,单双找到了她。

单双一开始工作室还没那么大,就是一个新兴工作室,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晚晚就是觉得她很不一般,很果断的就和她签约了。

单双花了三年时间,将她打造成了新一代的四大小花之一,让她在电影和电视上一并抓,也没让她放弃老本行,也会上一些配音的节目。

林晚晚就这样一步一步跨进公众视野,她拼命努力,每天都在拍戏和去参加活动的路上,她就是想让陈渡切过的电视,路过的广告牌前,还有大厦的荧幕上全是她。

他不是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吗?她就要让他的生活里全是她。

彼时的林晚晚现在落地窗前,手里高脚杯里的红酒已经见了底,想起这些事情,她就想喝酒,把自己灌醉。

反正离开陈渡以后,她染上了一个恶习,那就是喝酒,以前没成名的时候还能去酒吧喝,后来成名了她就只能在家里喝。

她也很喜欢阿执喜欢喝得伏特加,96度那种,那种烧脖子的感觉能让她瞬间忘记她不想记起来的事情。

她很开心今天这么有骨气,这么潇潇洒洒的就扭头走了,不给陈渡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