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0
——
时遇捏紧手机,一句话不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室友们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白笑笑试探地问:“小遇?怎么了?”
“没事。”时遇摇头,丢下手机,转身,抱起大箱子,急冲冲地往外走,“我去找贺行卿。”
一眨眼,人就没影了。
“……”
——
知道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还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有时间和精力给她买东西,却没时间和精力透露一声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时泽。
虽然时泽是她的父亲,虽然他们在一起生活过十几年,但时遇从来没看清过这个男人的心,了解的不过是,他待人处事的一贯手法。
自诩温柔浪漫的绅士,实则残忍无情的浪子。
不知道时泽给她寄了什么,不外乎是女孩们最喜欢的东西。从礼物到包装,肯定价格昂贵,处处透露细节,无论转手给谁都不会掉价。
但一想到经过时泽手的东西,被她当作礼物送给贺行卿,那个真正温柔且浪漫的男孩,她心里就一阵恶心。
时遇深吸口气,加快了脚步。
沿路的学生都看向她,有的甚至驻足,然后凑到一堆小声谈论。
——
时遇还没走近男寝区,就有不少男生注意到她,皆一脸不可思议,有的甚至戏剧性地揉了揉眼,惊讶地“我靠”了声:“幻……幻觉吧?”
还剩十几米,时遇看见贺行卿抱着箱子,出现在男寝区大门口,被一个男生叫住,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那男生瞥了眼贺行卿手中的箱子。
时遇脑中顿时闪过不好的想法,小跑了两步,越来越近,隐约听见谈话声。
“卿哥,你这抱的什么?”
“没什么。”
“该不会又是女生塞到寝室的礼物吧?”
时遇心想,那才不是礼物!
她怕贺行卿会应下,情急之下,条件反射地大声喊道:“贺行卿!”
周边的男生都闻声望过来,满脸难以置信。
贺行卿一顿,转过身,见是她,下意识地想笑,但想到手中的不明男性送给她的礼物,尤其是那热烈的五字——亲爱的小遇,他顿时笑不出来,甚至还有点难受。
时遇走到贺行卿跟前,没注意他的神情,先看向箱子,已经开封,透过缝隙,能够看见里面的东西,包装上印着法文,貌似还有张粉色的留言卡。
时泽正好在国外度蜜月,而且他特别喜爱法国。只要是他送给女性的礼物,不论是什么身份,必定会放一张粉色的留言卡,上面也必定会以“亲爱的某某”开头。
一想到贺行卿看见了那些暧昧的文字,就像有人用浸/湿的毛巾,反复抽打她的脸。
时遇深吸口气,弯腰,将手中的箱子放下,一把夺过贺行卿手中的。
贺行卿愣了:“时……”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时遇毫不犹豫地将箱子丢进男寝区大门口的垃圾桶。
贺行卿:“……”
周围的吃瓜群众:“……”
刚刚与贺行卿聊天的男生察觉不对,丢下一句“卿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就脚底抹油地跑到一边,当个沉默的吃瓜群众。
有男生凑到他身边,八卦地问:“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女王一上来就扔掉了卿哥的礼物,吓死宝宝了。”
“礼物?卿哥的?还是别人给卿哥的?”
贺行卿很快回过神,但因为心中有团郁气,也没心思缓解气氛,默默地站在原地。
垃圾堆中,包裹在外的纸箱脱落,露出里面精致的纸盒,印着法文的昂贵零食沾上污渍,还有那张打开的粉色留言卡,上面写着——
亲爱的小遇:
你最近好吗?我在法国逛街时,看见了你最爱吃的糖……
时遇睁了睁眼,弯腰,将垃圾桶中的留言卡捡起,毫不犹豫地撕烂。
贺行卿微惊,看着她将留言卡撕成碎片,原本想扔进垃圾桶,却突然顿住,将碎纸放进兜里。
时遇捏紧碎纸,松了口气,看向贺行卿,目光触及那张沉默的脸,脑子清醒了点,忙解释:“那不是我想给你的礼物。”
说着,忙把地上的大箱子拿起,递给贺行卿,“这才是。”
贺行卿没接,直勾勾地看着她,漆黑的眸深沉得像墨,“谁给你的?”
时泽脾气很好,几乎没见他说过重话,但时遇从小就很怕他,也很不喜欢他。
因为她每次看见他,就会想到那些吸人血吃人肉的恶魔,满脸满手都是鲜血,却笑得一脸灿烂。
这种联想,在林婧死后,莫名地愈发地强烈。
时遇别开眼,整个人带着点烦躁,声音沉闷:“跟你没关系。”
贺行卿拧了下眉,眯了眯眼,似笑非笑:“东西到了我手里,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时遇突然有点冒火,她不知道这个平时温柔细腻,特别会照顾旁人小情绪的,不该问的绝对不会多问半个字的男生今天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
正是中午,男寝区大门口进出的男生很多,此刻都放慢了脚步,余光大胆地往这边瞥,甚至不少宅在寝室的男生打开窗,半个身体探出窗户,眼巴巴地往这边看。
“贺行卿,拜托了。”
时遇抬眸,眼眶红了圈,里面好像漾着水花,因为距离很近,眨眼的瞬间,贺行卿好像看见涟漪渐起,在根根长睫处乱开。
她面无表情,却有点说不清的悲哀,软糯的声音突然沙哑,像在恳求,又像在默哀:“就当我求你了,好吗?”
“……”
贺行卿整颗心都软了,带着微微的涩,他接过箱子,微弯桃花眼,声音轻缓又温柔:“小孩,我求你成吗?”
时遇抿了抿唇,鼻子酸酸的,声音有点抖:“什么?”
“我求你,不要哭,好吗?”
——
时遇于万千目光中离开,走到半路时,回头看了眼,贺行卿抱着大箱子,站在男寝区大门口,正看着她,见她回头,笑了笑。
时遇情不自禁地笑了下,那一瞬间,心好像空了点,又好像满了点。
一路回到寝室,时遇收获了比平时更多的目光,以前毫不在意,但此刻无端地烦躁。
时遇快步回到寝室,刚走进门,室友们都呆呆地站起,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
时遇关心不了那么多,直接走进卫生间,反锁,将碎纸丢进马桶,将水开到最大,一直冲。
所有的碎纸都顺着水流流进下水道,与污秽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但时遇依然冲了很久很久。
出来时,室友们都担心地看着她,时遇摇头:“没事。”
白笑笑不太信,小声地问:“真的没事吗?”
时遇笑了笑,没说话。
室友们也不好再问,安静地各做各事。
时遇缓了口气,看向正在充电的手机,思索了几秒,拿起,点开联系人,看着“时泽”两字,迟疑地摁下。
过了好一会,电话才接通,里面响起熟悉却陌生的男音,很好听,是时下女孩们最喜欢的低音炮:“小遇,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是想爸爸了吗?”
原本气得不行的时遇突然笑了,过了几秒,开门见山道:“别给我寄东西了。”
时泽应该还在逛街,电话那边有人在说法文,他丝毫没受影响地轻笑了声,温柔地问:“怎么?是不喜欢那款糖了吗?”
喜欢吗?时遇问自己。
那款糖,自然是喜欢的。但送糖的人,送糖的方式,以及她本人的失误,足以让她一辈子不再买这款糖。
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时泽,发自内心地佩服。
二婚前,每天早晚都会给她打电话,温柔地说一句早安和晚安。如果遇见天气骤变,还会多打几个,尽责地叮嘱她加减衣服。
二婚后,准确来说,是他遇见新妻子后,就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就连她来历城和开学时都没联系过她。
这都开学一个多月了,亏得新婚蜜月中的他还能记起有她这么个人,甚至费时间和精力给她寄点糖,末了,好似他们是天底下最亲热的父女地问:“小遇,想爸爸吗?”
时遇轻笑:“多亏你,我再也不想吃这款糖了。”
时泽沉默了几秒,声音依然温柔,带着笑:“没事,爸爸再给你买其他的糖,你想吃哪一款?爸爸都给你买。”
刹那间,无名火直窜心头,差点焚烧了时遇的理智,她深吸口气,声音低沉:“在法国呆久了,不知道中文的博大精深了?没关系,我说明白点,我再也不想收到你的任何东西。”
世界突然安静,电话那端的时泽没说话,室友们不知何时出门了。
“小遇,你可能对爸爸有点误会。”时泽声音淡淡,没了温柔,但依然好听,“这段时间,爸爸有点忙,所以没顾及到你,等……”
说到一半,听筒里传出女人的声音:“老公,谁啊?”
时泽的声音远了点:“我的女儿,小遇。”
女人惊讶地“OMG”了声:“我能和小天使说几句吗?”
时遇眉梢一拧,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好像听见了时泽的声音。
-小遇,来跟阿姨说几句。
挂断电话,立马关机,动作一气呵成。
时遇慢慢坐在椅子,微微抬着头,眼睛往上看,努力地弯了弯嘴角。
——
因为时遇和贺行卿中午在男寝区大门口的争执,历大论坛又炸了,开校至今,从来没这么炸过,开贴速度跟发射火箭似的,一眨眼就十几贴,更别提跟帖速度。
但无论旁人急得怎么抓心抓肝,两位主角都我自岿然不动,安静地上课,安静地回寝室。
因为安静得过了头,两人又是捉摸不透的风云人物,没任何人敢上前问他们事实的真相,只敢将魔爪伸向他们的室友。
白笑笑三人的QQ和微信不停地闪,几乎没办法正常地玩,只能暂时离线,设置自动回复。
晚上,时遇洗完澡,坐在书桌前学习,老厚的数学书已经翻了大半。
白笑笑实在担心,忍不住地凑上去问:“小遇,你是跟男神闹矛盾了吗?”
时遇抬头,轻笑:“别想太多,我们没事。”
“一点都不像没事。”白笑笑道,“小遇,如果男神欺负了你,你要跟我们说啊。”
时遇笑了:“如果他欺负我,你会脱粉吗?”
白笑笑迟疑了下,严肃道:“我会对未来的他脱粉!”
时遇放下笔,单手支着下巴,姿态懒懒,笑着摇头:“真没事。”
白笑笑看她确实像没事的模样,放心了点:“那就好。”
正说着,白笑笑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眼,惊呼了声,下意识地挂断。
没过半秒,又响起,白笑笑又挂断,脸色越来越难看。
时遇:“谁?”
白笑笑不想说,但手机一响,时遇瞥了眼,是白荷。
白笑笑挂断,尴尬地笑了声:“没事。”
时遇抬了抬下巴,“一点都不像没事,如果不想接的话,我帮你?”
“不用,不用。”白笑笑连连摇头,接通电话,不她等说话,白荷大吼了句:“白笑笑,你能耐了啊!竟然敢挂我电话?!”
声音大得时遇都能听见。
“我忙着呢。”白笑笑道,“有事就说。”
听语气,白荷愤怒得不行,但还是压了下去,轻蔑地笑道:“我在女寝楼下等你,带上时遇。”
白笑笑莫名其妙地“啊”了声:“你……”
白荷挂断了电话。
时遇微歪了下头,淡淡地笑了下。
恰在此时,林听急冲冲地跑进寝室,气喘吁吁道:“笑……笑,白荷正在楼下,好多人,你……你……”
白笑笑愣了。
时遇面无表情地起身,去阳台取下晒干的牛仔裤,走进卫生间,利落地换下睡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