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036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6

——

时遇几乎不在人前提自己的私事,就算是挚友,也很少提。更何况是关于那个人的事,这么多年过去,她只跟周武提过几句。

但今晚,她却如此自然地跟没相处多久的贺行卿提了?

她跟他的关系有这么好?时遇有点惊奇,又有点茫然,好到可以提压箱底的私事?

——

回学校的路上。

时遇看见路边一闪而过的餐馆,想起那晚的烧烤是贺行卿付的钱,扯了扯他腰间的衣服,凑到他耳边:“停一下。”

贺行卿停下,回头问:“怎么?”

时遇歪了歪身体,笑道:“我请你吃晚饭。”

“这么突然?”贺行卿眯着笑,“无事献殷勤,非盗即什么?”

时遇一顿,莫名其妙:“明明是非奸即盗。”

贺行卿玩味地抬眸,从后视镜盯着时遇,明亮的眼像反了光,带着毫不遮掩的勾引,但细看却没那份意思,慢悠悠道:“在卿哥这,就是非盗即那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顿了下,偏过头,下颚弧线好看得像画出来的,他勾起唇角,轻轻笑了声:“因为卿哥帅。”

“……”

街道上很多路人,沿路的店放着音乐,各种各样的,混杂在一块,特别热闹。

时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见贺行卿妖孽得没边的模样,她就知道,她没有,男妖精确实在发媚功。

而且,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发媚功中的男妖精确实帅,确实值得被非盗即那什么。

时遇满头黑线,默默地下车,将头盔摘下,还给他,冷声道:“吃吗?不吃,我一个人去。”

“哎?等等我。”贺行卿接过头盔,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快步追上步子慢慢的时遇,靠近她,微弯腰,轻笑:“说好请我吃饭,不能反悔。”

时遇看了他眼,无奈地笑了。

——

在街上逛了转,时遇找了家看起来就巨贵,一般人只能望两眼的海鲜店。

贺行卿看着眼前的红帝王蟹,哭笑不得道:“怎么感觉自己被包养了?”

时遇拿起一个比她脸还大的扇贝,无情地瞥了他眼:“你还真廉价。”

贺行卿:“……”

看着一时间无言以对的贺行卿,因为提到了往事,而情绪有点低沉的时遇,突然乐了。

今天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会不愉,一会大笑,一会又低沉,跟个神经病一样。

时遇边吃扇贝,边回想与贺行卿待一块的时候,笑点、怒点甚至智商好像都变得越来越低,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炸毛。

时遇觉得自己有点不像自己了。

但貌似,又挺好的。

——

吃了海鲜大餐后,时遇和贺行卿在街上逛了会,才回学校。

贺行卿将机车停在后门的停车场,两人沿着幽静小道走。

路上,异常安静。

时遇想找点话题聊,但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和贺行卿在一起时,也都是他找话题,永远不担心会冷场,但这会的他,无端地沉默,一脸若有所思,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口合适。

突然,贺行卿转过头,看向她,目光有点深沉。

时遇:“?”

贺行卿别开眼,微埋脑袋,修长手指摸了摸挺直鼻梁,声音轻缓:“你有没有想过……”

时遇等了会,没等到后续,疑惑:“嗯?”

贺行卿轻笑:“你刚刚说的那个很讨厌的陌生人,会不告而别,是有原因的。”

时遇盯着他,没说话。

贺行卿眼神忽闪地看着她:“说不定,还有点难以启齿。”

气氛骤然寂静。

时遇不明白贺行卿突然提这事想干什么,言语间,貌似在为那个人开脱,又或者说解释。

可他明明不认识那个人,甚至几个小时前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而她才是他的朋友。

时遇冷笑:“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觉得……”贺行卿挪开视线,半秒不到,又挪回来,“所有的所以,在最初,都有个因为。”

时遇笑意渐渐变大,声音却冷了:“贺行卿,生活不是数学题,很多时候,我们认为必定存在的因为,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贺行卿还想说,时遇打断:“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个人。”

贺行卿怔了:“……好。”

——

距离撞破时遇的私事已经过了好几天。

贺行卿发现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听见有关她的事。她才十二岁,但已经上初三,是个超级学霸。她四岁开始练小提琴,已经过十级,是个小提琴天才。她来自京城,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

不知不觉中,通过周围人的只言片语,贺行卿逐渐了解时遇。

从最开始在墙头偶遇的路人到目前逐渐丰富起来的学妹,好像手里拿了只笔,一点点描线,一点点上色,最终变成鲜活的纸片人。

虽然挺有意思,但贺行卿莫名不爽,觉得这个没正式见过面的,叫时遇的小孩影响他太多。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父母的婚姻,还从没人和事能影响到他。

最后,贺行卿得出一个结论,最近给自己安排的作业太少,给闲的。

他每天都给自己洗脑好几遍这个结论。

可还没洗脑成功,这个结论就被第二次偶遇打破,彻底。

贺行卿喜欢绝对的清静,烂尾楼就是他学习和休息的秘密基地。

那天下午,他拿着从贺远那借来的高三课本,去秘密基地学习。

人还没走近,就听见烂尾楼中传来琴音,透过破旧房楼、灿烂夕阳、枯朽野草,变得细腻空灵,又有淡淡的悲哀。

贺行卿在楼下站了一会,听出是小提琴,辨出琴音在五楼。他最喜欢待的那层,能眺望到遥远的天际。

这里除了他,几乎没人来。突然来了陌生人,有种被抢了地盘的不爽。

贺行卿上楼,打算看看那人是谁,刚走到门口,就愣了。

少女站在临窗处,面对遥远的天际,左肩架着小提琴,身体随音乐节奏轻摇,高扎的长马尾也在晃,可背脊挺得极直,像柔软却刚烈的青竹。

贺行卿吃惊地低呼了声:“时遇?”

空荡荡的烂尾楼除了琴音,别无它声,低呼声尤为突出。

贺行卿立马捂嘴,往后退了步,背身藏在墙后,但时遇练得极为专注,根本没听见任何声音。

等了会,贺行卿探出半个头,翼翼地看她。

人认真时总是格外有魅力,也总是很容易把旁人拉进她的世界。

这天下午,贺行卿什么都没干,躲在门口看她练了几小时的琴,同一首曲翻来覆去地练。

在他听来,每一遍都很好听,几乎挑不出毛病。可她明显不满意,每拉完一遍,眉梢是拧着的,还会在笔记本写画,认真地思索几秒,然后继续。

贺行卿突然想到那句话,不怕天才,就怕天才努力。

后面很长段时间,贺行卿有空就跑来烂尾楼学习。有时会碰见她,有时不会。她有时练琴,有时学习。每次都在他曾经的地盘,但他不再觉得不爽,反而有种被陪伴的欣喜。

即使她没见过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贺行卿自信地认为,他和她是同类,如果相遇,注定会成为兄弟。

——

这回,两人间的气氛直接寂静到诡异,一直持续到分别的路口。

当心头憋着的那口气一过,虽然依然有点不舒服,但时遇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了。

贺行卿说这几句话,也许并没她想的那层意思,只是想安慰她,本意是好的。

可她对当年那个不告而别的人郁气太沉,已经堆积了好多年,如果三言两语就能轻松解开,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触即发,跟个□□桶似的。

简而言之,是她的问题。

时遇正想跟贺行卿解释,却听见他说:“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

“?”

贺行卿好像没受任何影响,笑容依旧妖孽:“现在要给我五千零四颗糖了。”

“??”

“小孩,你记性怎么这么不好?”贺行卿无奈地轻叹,“为了那五千零四颗糖,我勉为其难地每天早上提醒你吧。”

“???”

贺行卿笑着挥手,“小孩,晚安。记得好梦。”

时遇站在路口风中凌乱,所有的歉意都没了。

他配吗?

他不配!

——

回到寝室,一股浓浓的墨香,室友们正在练字。

白笑笑背着手,提着毛笔,看了她眼,“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时遇深吸口气,冷笑:“跟他在一块,我就没开心过。”

室友们一怔。

白笑笑迟疑地问:“男神这么了?”

时遇觉得烦,很烦,但没必要将苦水倒给喜欢他的人,深吸口气,“不提他了,我去洗澡。”

望着她的背影,室友们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

白笑笑沉思了会,小声:“你们觉不觉得这很像情侣吵架?”

林听和徐雪莹都不说话,没像上次那样反驳。

——

因为那个不告而别的人,时遇的心情着实有点低沉。但被贺行卿这么一搅合,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先气那个人,还是贺行卿。

她的脾气向来来得干脆,绝对不会陪不喜欢的人或事浪费时间。她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即便是面对多年的好友,触到了她的雷点,也会在第一时间袒露情绪,而不是表面附和叫好,私底下却愤怒抱怨。

但贺行卿不愧是天才,任凭她的情绪袒露得再明显,他都好像看不见似的。

时遇觉得,她不狠狠地晾贺行卿几天,这位天才可能根本不知道她在不高兴。

于是,她将微信的消息提示关闭,甚至考虑要不要暂时把他删除,但想到再加回来会被发现,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遇琢磨了下,这点程度,对那种毫无人性的人来说,貌似有点不够,她又给不知在哪里的周武发消息:小武,你一般怎么冷落惹你生气的人?

原以为周武会很晚才回,没想到秒回:揍一顿。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时遇一看,心想,还是算了吧。

就她这小身板,估计她还没靠近贺行卿,就被一拳头给砸飞了。

十七岁的男生,年轻又结实的肌肉,根本撼动不了的大力,怎么可能被她揍?

时遇想,还是不回消息比较实在。

——

时遇觉得计划挺完美,最初也确实管用。从周六晚上到周一中午,她完完全全地彻彻底底地晾了贺行卿。一条消息都没回,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但,美食社的面试可以迟到,绝对没法缺席。

周一中午,吃完午饭,时遇跟室友们一起去面试。

所有社团和学生会的面试地点都在C区,只是楼层和教室不同。

走到C区,几人分开,约好面试结束后,寝室群联系。

到了现场后,时遇发现人人都拿了张报名表,而她的报名表还在贺行卿手中。

时遇:“……”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上周五贺行卿说的那句——到时候我联系你。

原来坑早就挖好,就等着她往下跳。最关键的是,她明明知道前面是个巨坑,坑里还贵妃卧着个男妖孽,也不得不睁着眼睛,往下纵身一跳。

时遇纠结了一会,最终认命地纵身一跳,并在坑底躺平。她穿过几十号人,走到走廊尽头,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与贺行卿的对话框,一连串的消息冒出来。

-小孩,早安。我的糖。

-小孩,晚安。今天没给糖,五千零六颗了啊。希望明天见。

-小孩,早安。

下面还有几条,基本都是调侃糖的事,语气跟过年没要到糖的小孩差不多,夹着几句问安,最后提醒她来参加美食社的面试。

时遇自然没忘记要给他的糖,也不会忘。但,五千颗糖分期到每天一颗,和一天不给就翻倍挪到未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

不好意思,她从来就没同意过。

再加上,她原本就打算冷落贺行卿,怎么会主动给他糖?

至于他说的五千零六颗糖?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正想着,屏幕闪了下,贺行卿给她发了条消息:小孩,待会见。微笑/

“……”

时遇咬了咬牙,果然挖了坑在等我,连铲子都没丢,甚至来戳我的脚丫。

这还是人吗?

根本就是个混账!

时遇极其无语,面无表情地敲字:你小时候缺糖?十七岁的大男生,天天问糖吃,你丢不丢人?

下一刻,时遇回过神,给糖这事是她先提的,无论他后续的要求有多么神经,都有一定的理由站住脚。她深吸口气,将心底的郁气散去,将这段话删掉。半根稻草都不能给他,否则能飞上九重天。

想了想,她问:在?

贺行卿秒回:在。

时遇:我的报名表。

贺行卿:在我这,怎么了?

怎么了?临近面试,来问报名表,是个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时遇冷笑:马上面试。

贺行卿:你想要?求卿哥,就给你。

时遇盯着这几个字,很认真地思考,翘了面试,回寝室看琴谱,不香吗?

不等她作出决定,教室里走出个学姐。

因为有好几个社团在这层楼安排面试,所有人都聚在一块,乌泱泱的全是人头。

学姐怔了会,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高声道:“排好队,别乱站。每个社团都有自己的面试点,别搞错了。大家等一等,面试马上开始。”

过了会,乌泱泱的人头按社团分成几条队伍。

时遇站在队的中央,冷漠地想:报名表而已,贺行卿而已,还不足以让我当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