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039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9

——

在时遇记忆中,她永远都在期待第一,无时无刻不在为此努力。

最没安全感的那段时间,第二稍稍靠近她点,都会忙不迭地再努把劲。

以前,她期待父母感情能好点,多给她点关注,做了不少次丘比特。

但现在想想,有这种期待的她,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后来,她认识了他,生活有了别的期待,他的回信,跟白荷暗恋笔记中的举动和心情如出一辙。

随时随地都在惦记,看见就乐,看不见就颓。好像被/操纵了情绪,没了这些,生活就没了动力。

没遇见他前,她的动力基本来自小提琴,珍爱如生命,却在十二岁那年,几天内连卖三把。

因为卖得急,近乎贱卖,将林婧和时泽欠下的债还完后,所剩不多。

她做主在弄堂租了间小屋,跟以前住的那些房间的卫生间差不多大,更黑,更破。

林婧和时泽过惯富足的生活,根本接受不了,但无可奈何。

同时,他们很不可置信,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走到这种地步。

时遇没问他们破产的事,很快调整好生活节奏,买了辆单车,不熟练地上下学、去补习机构和小提琴班。

没过多久,卖小提琴的钱花光,生活陷入困窘。

林婧和时泽被迫放下自尊,外出打工。时遇决定放弃补习机构和小提琴班,开始自学。

但无论是学校,还是弄堂,都不是练琴的好地方。

每当她拿出琴,还没开始拉,就已经像只误入人群的猴,时时刻刻都有人观摩,并肆意讨论。

时遇跑遍弄堂方圆十里,在几百米的郊外找到了个烂尾楼。

据说是开发商破产,无奈丢下的样板房。常人害怕出事,除了贪玩的小孩,几乎没人来这里,非常安静。

时遇侦探了圈,觉得条件不错,将烂尾楼作为自己的秘密基地,一有空就会来这里,学习、练琴和逃避。

来了半个多月,除了被琴音惊飞的群鸟,她什么活物都没看见,下意识以为自己是孤独的,却在某天发现了陌生人的痕迹。

窗框被擦干净,旁边放了本高三的书,书页洁白,上面画了几条歪扭的线,偶尔有几个字。

那个字,说好点,是狂妄,说实话,就是个企图上天的飞老鼠,连木棍都浑水摸鱼地飞了把。

在看见活人的痕迹后,时遇没觉得不舒服,心反而安宁了许多。

她好像不再寂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开始留纸条,又是以什么为契机,交流了什么,她都已经记不清。

她只记得,每次放学后,她都会以最快的车速到达烂尾楼,看看他有没有给她留纸条。

那张小小的纸条,好像成了她唯一与世界联系,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人的证据。

——

时遇从梦中醒来,心脏莫名地压抑,甚至眼眶有点发涩。她抬手,摸了摸眼角,好像有点/湿。

天还没亮,寝室里漆黑一片,室友们都睡得正香,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轻轻坐起身,翼翼地下/床,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点开许久不用的QQ,翻开加密的空间相册。

时遇迟疑了会,输入密码,照片弹出。

是一张作业纸,随手撕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我们见面吧。

——

第二天,贺行卿早早地起/床。

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机,看时遇有没有回复他的晚安。

昨晚,他等到凌晨,都没等到。

贺行卿点开微信,直接看向置顶,列表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置顶,一动不动,跟昨晚一样。

贺行卿愣了下,点进去看,聊天界面停在“晚安”二字。

他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有点发紧的太阳穴,疑惑地想:没看手机?真生我气了?还是她知道……

还没想完,贺行卿就摇了摇头,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知道。

那是怎么回事?

她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相反,乖巧得过分。没跟他混熟那会,一口一个贺学长,一口一个谢谢。现在好了很多,会和他开玩笑,偶尔会使点十六岁少女的小性子。

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冷落人,肯定是他哪里做错了,惹着了她。

贺行卿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后颈,瞥向站在阳台刷牙的容易,“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很讨厌?”

容易本就涣散的神情更散了,半天,“哈?”

“算了,你能知道什么。”

“……”

贺行卿回头,盯着对话框,慢吞吞输入:一起吃饭?

——

半夜醒来后,时遇就睡不着,在书桌前坐到天亮。

她很少哭,随便掉几颗眼泪,眼眶都会泛红。再加上睡眠不足,眼睛又微肿。

时遇担心影响精神,就用热毛巾敷了敷眼睛,但效果不算好,几小时过去,依然有点红肿,眼里还布着红血丝。

她不想被人知道昨晚哭过,还失了眠,特地画了个淡妆,可眼里的颓然根本遮不掉。

——

上午九点,开放选课系统,时遇提不太起精神,没跟着室友们蹲点,准备剩什么就选什么。

白笑笑速度最快,运气也好,选了两门喜欢的网课,高兴地大呼:“幸运女神终于来我家了。”

时遇正漫不经心地开电脑,打开网页,鼠标挪到“进入系统”,轻轻点击了下。

幸运女神可能也来她家了,时遇一路丝滑地点进,随便扫了两眼,选了诗歌赏析的网课和插花的实操课。

时遇刚电脑关机,白笑笑凑上来,“小遇,你抢到没?”

时遇点头:“选到了。”

林听抱头大哭:“我八点半就坐在这里等,还不如刚开电脑的小遇。”

徐雪莹生无可恋:“我还没进去……”

时遇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等林听和徐雪莹抢到课后,四人一起去上课。

今天上午两节课,下午四节课,晚上没课,但有晚自习。非常忙,以至于时遇没时间想那个人。

又或许是,故意忙碌,故意不去想。

——

直到隔天下午,课间休息时间。

时遇懒散地趴在桌面,暖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非常暖和。

身后坐着几个男生,其中一个因为字丑,被兄弟无情地嘲笑:“狗刨的字,都比你这好看。”

男生不好意思地吼道:“等老子练好了,比你好看一百倍。”

“哈哈哈,快去,我等着。”

时遇慢慢抬头,眨了眨眼。

好像,她以前也嘲笑过他的字丑。

应该是交流了有一段时间后。

她跟他开玩笑:我闭着眼睛写,都比你这好看。

他好像回的是:等我练好了,会跟你一样好看。

那会的她特别高兴,觉得自己给书法界培养了个人才。

但可惜,她没等到,甚至没看见这个人才后来写的字。

——

时遇一有心事,本就安静的人会变得更安静,也不会翻手机。

因此,看见贺行卿的消息,是好几天后。

时遇盯着屏幕,再想到那晚对他的态度,顿时心生愧疚,敲了句:卿哥,你现在还需要饭票吗?

贺行卿秒回:你可以烧给我。

这个“烧”字太有灵性,时遇瞬间乐了,回了个点蜡的表情。

贺行卿:啧,小孩,你怎么这么坏?

时遇抿着唇笑,慢条斯理地敲字:我哪坏了?

贺行卿:哪哪都坏,坏透了。

时遇忍不住地笑出声,摸过一旁的奶茶,咬着吸管喝了口,回:比起卿哥,我还差得远。

贺行卿回了语音,语速慢悠悠,拉着尾音笑:“说说看,这‘差得远’是差在哪了?”

时遇眨了眨眼。

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深吸口气,摁着“按住说话”,刚说了个“差”字,就漏气地笑了好几声,手指无力地一滑,发了过去。

贺行卿无奈地笑,暗含了几分温柔,“开心了?”

时遇眉眼弯弯,语调上扬:“可开心了。”

贺行卿笑着轻叹:“你开心就好。”

看得出来,他并没在意那晚的事,但不对就是不对,时遇放低声音:“那晚的事,是我不对。”

贺行卿笑问:“那晚?什么事?”

时遇见他装傻,也不多说,岔开话题:“你在干嘛?”

贺行卿:“可怜卿哥,在线打工。”

打工?时遇正疑惑,刚好听见其他杂音,好像有人在问苹果价钱,她没发语音,敲字:在家?

过了会,贺行卿语音:“最近店里生意不错,回来帮忙。”

时遇:你可以请个人帮忙。

贺行卿笑:“请了隔壁的阿姨看店,但她的小孙子最近生病,请假了几天。”

又要学习,又要看店,还得操心货的事,肯定很忙,很累,时遇正想叮嘱他要多休息,别累着,埋头就看见:怎么?心疼卿哥了?

“……”

时遇好气又好笑地敲字:美死你算了!

估计是没忙了,贺行卿继续敲字:明明是帅。

时遇附和:卿哥说帅,那就是帅。鼓掌/

两人又乱七八糟地说了好一会,因为贺行卿有事,得出去一趟,就终止了聊天。

退出微信后,时遇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散去的笑意。

白笑笑在身后道:“在笑什么?”

时遇吓得抖了下,回头看她:“笑笑!你怎么没声?”

“明明是你聊得太专注,还笑得一脸荡漾,跟谁聊呢?”

时遇松开别在耳后的长发,挪开眼,反问:“我有笑吗?”

“还没笑,脸都粉了,好吗?”白笑笑捏了捏她的脸,“老实交代,和谁?帅哥?”

贺行卿算帅哥吗?应该算,但她不太好意思说。时遇用手背蹭了蹭脸,“没和谁,就看了个搞笑视频。”

见白笑笑想追问,时遇赶紧跑到阳台,缓了口气,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泼脸。

她感受着热与冷交横的刺/激,双手捧住脸,轻轻地揉,心想,我笑得有那么开心?

好吧,必须得承认,虽然贺行卿有时候挺没人性的,但跟他聊天,确实很舒服,很放松。

不过,为什么她不好意思跟别人提这事?

好像是……

害羞?

时遇一怔,没过半秒就摇头:“怎么可能?”

思考了一会,她好笑道:“我怎么可能对着条狗害羞?”

——

刚上车的贺行卿打了个喷嚏,食指碰了碰鼻尖,心道,谁在想我?

旁边的男生玩笑道:“哟,卿哥,感冒了?晚上被嫂子抢棉被了?”

贺行卿没理他,戴上头盔,声音淡淡:“赶紧开始。”

男生暧昧地“啧”了声:“这么急,难道嫂子在家暖好了被窝?”

贺行卿瞥了他眼,“闭嘴!”

男生抱着胳膊,身体抖了几下,声音高扬:“卿哥威胁我,弱小,无助,可怜,好怕怕。”

贺行卿哭笑不得,骂道:“顾嘉南,你抽疯?”

顾嘉南是贺行卿以前在车队认识的朋友,虽然他只在车队待了半月不到,但两人很聊得来,时不时地会聚一聚。

这次就是顾嘉南专程来历城找他,不知道从哪里听的谣言,说他脱单了,刚来就追着问嫂子的事。

顾嘉南边戴头盔边笑:“人生寂寞空虚冷,我需要见嫂子一面才能好。”

贺行卿嗤笑:“她不见loser。”

说完,车子飞了出去。

顾嘉南刚戴好头盔,被扬了一脸尾气,“靠”了声,忙不迭地上车,追了上去。

——

时遇刚吹干头发,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手指揉了揉鼻尖,呢喃:“感冒了?”

她立马接了杯热水,单手握着,给贺行卿发消息:最近降温,注意保暖。

想了想,又发了条:明天回学校吗?巧克力都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