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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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行卿陪顾嘉南随便兜了圈,就回到店,将机车推进粉棚,漫不经心道:“你可以滚了。”
顾嘉南掏烟盒的动作一顿,流里流气地笑:“没见到嫂子前,说什么都不会走。”
贺行卿靠在机车,姿态懒散,抬了抬下巴:“谁跟你说的我脱单了?”
顾嘉南双手捂住心,目光缠绵,语气真挚:“嫂子给我托的梦。”
“滚蛋!”贺行卿笑骂了句,转身,边往店里走,边摸手机,想看时间。
顾嘉南跟在身后,“说真的,有空把嫂子带给兄弟瞧瞧,居然能降伏你这畜生,啧啧啧,不得了。”
“别说没,就算有,带给你看?两字。浪费!”贺行卿不客气道,见时遇给他发了消息,脚步一顿,点开。
-最近降温,注意保暖。
-明天回学校吗?巧克力快化了。
只是句简单的问候,贺行卿却觉得暖得不可思议,立马敲字。
顾嘉南已经走到身后,歪头瞥了眼,“你停下干……”
话还没说完,嘴巴跟着眼睛念:“巧克力?”
贺行卿偏了偏手机,回头,推了顾嘉南把:“竟然偷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靠!谁偷看?谁不要脸?”顾嘉南瞪圆眼,“明明脱单了,还不承认。你信不信,我跟嫂子告状。”
一口一个脱单,一口一个嫂子,刺/激得贺行卿额角青筋直冒,心头一团郁气。
他倒是想脱单,已经想了好几年,但小孩根本没那意思,前两天还在生他气,好久没理他,跟被打入冷宫没区别,可把他冷坏了。
“别想着见你妈,她会一巴掌拍死你这不肖子孙,为了小命,哪凉快就滚哪去!”
顾嘉南乖顺道:“爸爸,你把妈叫出来拍我,拍完,我立马滚。”
贺行卿冷笑:“想做我儿子?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
——
第二天早晨,时遇起/床后,有意识地摸手机,看有没有新消息。
她以前没这意识,跟贺行卿聊久了,突然养成。那些隔着屏幕,不需面对面回应的关心,充满诱惑。
-有小孩的关心,身心立马暖了。
-这么想送卿哥巧克力?
-可惜卿哥最近太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回了再联系你。
“谁说要给你了。”时遇边笑着摇头,边敲:好。
“小遇,收拾好没?快迟到啦。”白笑笑在门边催。
“马上,等等我。”
时遇将手机揣进兜,抱起书,往外小跑,和室友们一块去上课。
路上。
时遇踩过一地枯黄的树叶,看着沿路光秃秃的树。跟贺行卿聊过后,积压好一段时间的郁气,一扫而光。
她现在身心放松,情绪明媚,感叹:秋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至于冬天,暂时被她忽略了。
时遇天马行空地想,也许贺行卿是住在城堡的小王子,带着有魔法的权杖,随便一点,就能让人开心。
不过,虽然小王子很厉害,她也不能麻烦人太多,万一小王子的魔法用完了,他们该怎么办?
所以,一直被施魔法的女孩,应该学会怎么给自己施魔法。
说不定,等有了充足的魔法,还能给小王子施。
——
下午四点,时遇给自己施魔法的机会到了。
她刚上完课,准备和室友们去食堂吃晚饭,突然接到时泽的电话,来自英国。
时遇懵了会,最近要不丧到低谷,要不乐到云霄,根本没时间想他。
至于上次因他而起的乌龙,在贺行卿的小温柔下,早被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贺行卿那种近乎无意识的,细腻又霸道的小温柔,一次又一次抚慰她的不安。
即便她掩藏得快忽略不计,他也能准确又快速感知到,然后发挥绅士的教养。
时遇时常在想,不知道得多么完美的家庭,才能教出这么美好的他。
时泽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时遇没接电话,就一直响,停了后,秒拨第二个。
“你们先走吧,我接个电话。”时遇跟室友们道,挥了挥手,转身去走廊尽头,接通电话,没说话。
时泽似乎心情不错:“小遇,吃饭了吗?”
放学后,整个教学楼都很安静,尤其走廊尽头。时遇顺着窗口往外看,刚好瞥见小树林中间的石板路,零星几个学生说笑着走过,路口的路灯亮起,几只小飞蛾围着打架,宁静又热闹。
时遇背过身,紧紧靠着墙壁,面对空荡荡的走廊,垂下脑袋,声音低低,带着点敷衍:“吃了。”
她不想跟时泽吵架,太难看了。而且,就算她再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时泽察觉到她的冷漠,叹了声:“小遇,爸爸知道,你对孟阿姨有很大的意见。”
对没见过面的孟阿姨,时遇并没成见。相反,还有点怜惜。都四十好几,竟然遇见时泽,不知道能安享晚年不。
时遇慢吞吞道:“我对孟阿姨没意见。”
时泽不信,语气深沉地劝:“孟阿姨人很好,也很关心你。之前我们在法国,她给你买了不少吃穿用的。怕你不要,专门叮嘱写我的名字。后来,听说你因为那箱零食闹了脾气,立马撤回快递,还担心了很久。”
说到这事,时遇就纳闷了,当时不见他解释,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快忘了,他才不急不慢地提,提起又是一阵恼。
时遇开始流露不耐:“我知道了。”
时泽正说得起兴,根本没注意时遇的情绪,“妈妈的离开,我也很无奈,但人都会死,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从小就聪明,肯定明白这些。”
时泽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机械启动时的声音,“嗡嗡嗡”直响,游蛇般钻进耳朵,爬进脑子,跟脑浆搅合在一块,哗啦呼啦的,涨得人想干呕。
时遇单手捂住眼,语气平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空气突然静止,像一池死水。
时泽安静了好一会,似是难以置信,艰难且沙哑地问:“你说什么?”
时遇挂断电话。
时泽秒拨了个电话。
她又挂断,并关机,一气呵成。
时遇将脊背贴紧冰冷的墙,身体隐隐发抖。她盯着手机看了会,取出放在手机壳的取卡器,卸掉SIM卡。
缓了好一会神,时遇慢吞吞离开走廊,表情麻木,双眼呆滞,好像没了灵魂。
林婧自杀后,时遇从来没想过,更不敢想,她到底为什么自杀。
在历城弄堂那几月,是他们生活最艰难的时候。虽然林婧和时泽十天小吵、半月大吵,但从没提过离婚,更没表现出任何自杀倾向。
离开历城,回到京城,生活变好很多。她不用再抛头露面地拉琴,时泽找了份正经工作,林婧安心地做全职太太。一切都很好,如正常家庭。
每每想到这些,时遇就如坠深渊,全身冷得刺疼。
她真的想不通,林婧到底为什么自杀?
如果是生活苦得过不下去,为什么不跟她说?她可以继续拉琴。为什么要用她的充电线自杀?为什么要选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为什么要在她离家前,笑着、跳着问她:“小遇,妈妈今天好看吗?”
时遇怎么想都想不通,问时泽,却得到毫不在意的笑:“是人都会死。”
时泽怎么能做到那么事不关己,他怎么能!
时遇停住,眨了眨微红的眼,抬起脑袋,望着天花板,低声呢喃:“我被小王子施过魔法,我是开心的。”
——
五点,贺行卿叼着盒酸奶,走进寝室。
容易一愣,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你回来干嘛?”
贺行卿心情很不错,瞥他:“怎么?我不能回来?”
容易摸了摸后脑勺,“不是,店里不忙了?”
想到时遇发的消息,贺行卿笑意温柔:“忙啊,但卿哥今晚不营业。”
“?!”
贺行卿靠在书桌,语气有点飘:“卿哥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容易莫名其妙,感觉卿哥好傻,好中二。
贺行卿拿起晚自习要用的书,扬了扬手:“走了。”
贺行卿边下楼,边摸出手机,给时遇发消息。
-小孩,卿哥的巧克力备好没?
等了会,时遇没回,贺行卿又敲了句。
-卿哥回来了。
估计她没看到消息,甚至可能没带手机,贺行卿不再等,往教学楼走。
路过大厅时,贺行卿往小花园看了眼,晃眼见榕树后有人影,立马顿住。
他往前走了几步,人影渐渐清晰。
时遇微微垂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好像在走神。
贺行卿微喜,上前,玩笑道:“小孩,这么早就在这等卿哥?”
时遇眨了眨眼,混乱的意识从很远的地方回来,慢慢抬眸,回头看向身后。
贺行卿朝她走来,眉眼带笑,唇角微弯,头顶是被榕树叶碎开的残阳,斑斑点点地落在肩头。
时遇眼前出现白芒,数次他朝她走来的场景叠合,一时间有点分不清。
她张了张嘴,嗓子哑得不行:“贺行卿?”
走近了些,贺行卿察觉时遇的状态不对,笑意淡了些,忙问:“怎么了?”
时遇不说话。
贺行卿微弯腰,垂头看她,沉默几秒,轻笑:“谁惹我家小孩了?告诉我,立马帮你揍回来。”
时遇抬眸看他,直勾勾的,眼睛一眨不眨。
贺行卿挑了挑眉,直起身体,笑问:“原来是卿哥惹着小孩了。”
说着,他伸出手,轻叹了声:“卿哥主动认错,并在线讨打。行吗?”
时遇垂眸,看了眼白皙的手心,瞥向贺行卿。见他表情很纵容,好像她做什么事,他都会笑着接受。瞬间被蛊惑,真打了下,力气还不小,发出“啪”的一声。
贺行卿桃花眼中溺满心疼,温柔地问:“还打吗?”
时遇偏开头,抿着唇,别扭道:“手疼。”
“都是卿哥的错,手生得太硬,把小孩咯疼了。”贺行卿轻叹,揉了揉她的脑袋。
时遇躲了下,没躲开,由着他揉。
他的手很大,能完全罩住她后脑勺,像把保护伞。手指修长,指尖触到皮肤,是淡淡的痒。掌心很热,烫得她头皮发麻。
挂断电话后,时遇一直绷着神经,她以为已经彻底绷住,却在短短几秒,被贺行卿简单三字完全击垮。
时遇眼眶发涩,鼻尖发酸,但不是因为委屈,或愤怒,而是因为感动,因为贺行卿,他怎么能那么好?
贺行卿没再说话,安静地站在时遇面前,耐心地等她平复心情。
良久。
时遇深吸口气,弯起唇角,抬头望着他,轻笑:“我请你喝奶茶。”
贺行卿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