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chapter070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0

——

时遇被噩梦扰得睡眠严重不足,精神差劲得已经没眼看,而待会就有两节主修课。

她怕上着上着就打起瞌睡,便跑去阳台冲冷水脸,醒醒神。

寝室中,三个女孩缩到离阳台最远的角落,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姐妹们,我没想歪吧?”白笑笑震惊道,“他俩是不是那,什么了?”

“小遇昨晚没回寝室,周武又回英国,她只有可能去男神家。”林推理上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艾玛……”

徐雪莹表示理解:“热恋期嘛,难免会有点点控制不住,很正常。”

“话是这样说,没什么毛病,但是!”白笑笑道,“小遇十六岁,男神也才十七岁。早恋啊!未成年啊!这才刚开始谈恋爱,就夜不归宿,真心好吗?!”

林听和徐雪莹皆沉默:“……”

林听想了会,面露害羞,“你说的也没毛病,但如果你是小遇或男神,这么美好的人站在眼前,真的能控制住?”

白笑笑和徐雪莹皆沉默:“……”

过了几秒。

白笑笑艰难道:“我觉得,我可能不仅控制不住,还会饿狼扑食。”

徐雪莹小声道:“我也是。”

三个女孩皆沉默:“……”

——

水声“哗啦啦”地响,时遇对这番讨论截然不知,脸冲到一半,兜里的手机震动。

她关掉水龙头,擦干手上的水,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贺行卿。

看见这三个字,时遇近乎下意识地想到,昨晚梦境中,他那骚/气的机车、姿势以及笑意,尤其是最后的挥手。

时遇:“……”

有点不太想接,怎么办?

三个女孩听见铃声,立马作鸟兽散,表面各自干各自的事,实则都不约而同地注意阳台,耳朵都俏生生地立起。

时遇想了想,觉得这梦跟贺行卿没太大关系,纯属自己想象力旺盛,还是接了。

贺行卿心情挺好,隔着话筒,都能听见他语中的笑意,“早啊,女朋友。”

初冬的早晨挺冷,时遇又刚洗过冷水脸,指尖被冻得有点发僵,便拿着手机,往寝室里走。

她还是有点没精神,声音软软的:“早啊,男朋友。”

时遇刚走进寝室,抬眸,同时与三个室友视线相撞,略疑惑地眨眨眼。

三个室友都尴尬地挪开视线,各干各的事。

她莫名其妙了半秒,耳边的话筒中传来贺行卿的声音:“吃早饭没?”

“还没。”时遇扯了两张化妆棉,擦了擦脸上的冷水,“胃口不怎么好,不太想吃。”

“我给你买了奶黄包,弄堂口那家的。”贺行卿道,“正在女寝楼下,收拾好就下来?”

“嗯?”时遇反应了下,微惊:“你在楼下?”

跟贺行卿告白后,其实时遇在有意识地避免,和他在学校碰面或约会。他也会注意点。

他俩没在一块,那些校友都能涛万丈高楼,要是明目张胆地在学校约会,他俩还能出门吗?

时遇总算精神了点,轻轻“啧”了声,压低声音:“你知道‘低调’俩字怎么写吗?”

“男朋友文盲,不知道怎么写。”贺行卿轻笑,“要不你教教我,手把手地教?”

时遇:“……”

时遇深吸口气,语气有点严肃:“卿哥,你知道我俩未成年吧?目前属于早恋吧?也知道我俩很遭闲言蜚语吧?”

贺行卿轻轻“嗯”了声:“知道。”

时遇:“所以,请你不要有事没事就高调。未成年早恋这种事,咱们偷偷地在你家搞搞就成,别让太多人知道。”

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历大的吃瓜群众们。好不好?”

电话那边的贺行卿不说话,心想,我俩的存在不就是最大的高调?

而且,我人都在楼下等着,才来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不是太晚了点?

时遇见他沉默,以为他在反思,高兴地添油加醋:“明白吧?你明白就好。”

贺行卿特想说,不,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但仔细思考了下,女朋友高兴就好,便说:“那,这俩奶黄包,男朋友我拿回寝室,自己享受?”

时遇:“……”

时遇摸着空荡荡的肚子,感觉说了这么长串的话,离家出走的胃口好像回来了,有那么点点,饿。

她清清嗓子:“既然你都到楼下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

顿了顿,补充道:“我是心疼你,怕你白跑一趟。”

贺行卿轻轻“啊”了声:“感谢女朋友的体贴。”

“不用客气。”时遇淡定道,“你等着,我下来。”

挂断电话,时遇便下楼。

——

人还没走近,远远就看见贺行卿站在花坛处。

这个时间点,寝室楼下人很少,基本都躺尸在被窝,只有极少数外出买早餐的。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提着俩奶黄包,显得格外扎眼。

时遇赶紧小跑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这么不注意?”

贺行卿挑眉,把奶黄包递给她,轻笑:“注意什么?”

“当然是咱俩的事,低调,知道不?”时遇接过奶黄包,握在手心,还热热的,有点纳闷:“弄堂口那家的?”

贺行卿点头:“是啊,你最喜欢的那家。”

时遇打开口袋,咬了一小口,轻轻“哇”了声:“怎么还是热的?”

贺行卿笑了,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我一路飙车过来,如果不热,你该质疑我的车技。”

男朋友飙车送奶黄包,如果说不感动,那就是没心,时遇悄悄勾起唇角,没说话。

她又咬了一小口,余光注意到路人的视线,顿时清醒过来,压低声音:“男朋友,咱们要稍微低调一点,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吗?”

贺行卿瞥了瞥不远处笑得荡漾的妹砸们,不走心地点头:“知道,咱们要低调。”

时遇见他听话,高兴地点头,从兜里摸出颗巧克球,悄悄地塞进他手心,小声道:“男朋友,再见。”

说完,不等贺行卿开口,她转身往寝室楼走。

贺行卿注视她背影,双手捧着俩奶黄包,小口小口地咬,腮帮略鼓鼓的,没忍住地笑了起来。

他家女朋友,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家的。

——

那天早上,贺行卿给时遇送完奶黄包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两人都是很信守承诺的人,说低调,咱就低调得连面都不见,甚至连微信都很少聊。

但临近期末考,除已经自我放弃那些人,大家都忙着复习,也没平时那么多时间瞎聊。

历大期末考前,基本每个系的课都很少,有的系甚至没课。

大部分学生都会去图书馆抢座位,每次这段时间,图书馆总是最受欢迎。还有少部分窝在寝室,甚至回家复习。

时遇觉得在哪复习都没问题,她不想跟成千上万的人抢座位,就安静地待在寝室,被窝它不暖吗!

她姿态懒懒地倚在靠枕,棉被上放着本砖头那么厚的书,漫不经心地翻到下一页。

白笑笑乱着头发,冲到时遇床前,可怜巴巴:“小遇,能借下你的作业本吗?”

时遇看向她,轻笑:“所有科目都放在书架第二层。”

白笑笑双手合一,语气很诚恳:“跪谢学神!”

林听冒出头,小声道:“遇遇,我也要。”

徐雪莹跟着冒头,举手道:“我也要。”

时遇坐直身体,手肘撑住床上栏杆,看着围在她床前的女孩们,“我书架上的课本,还有笔记,你们随便用。”

女孩们兴高采烈,笔芯的笔芯,送拥抱的送拥抱,送飞/吻的送飞/吻。

时遇哭笑不得地摇头:“别浪了,赶紧去吧。”

女孩们立马作鸟兽散,再一窝蜂地涌向时遇书架。

白笑笑:“高等代数,我要这个。”

林听:“那我要概率论和数理统计。”

徐雪莹:“我想全都要。”

时遇撑着下巴,轻笑:“每门课都有勾重点,考的几率很大,你们可以多注意点。”

白笑笑抱着课本和作业本,如抱救星,满脸感动:“小遇,你怎么能这么好?需要我以身相许吗?我很愿意的!”

“别,你别冲动。”时遇乐了,摆手道:“你要是以身相许给我,江宁学长得杀我灭口。”

白笑笑翻了个大白眼,“别跟我提那头猪。我找他要笔记,竟然什么都没!学渣本渣!!”

林听随便翻了下课本,上面满满的笔记,字迹工整,像印上去的,不禁流泪感叹:“我的课本比我脸还干净,同是女大学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时遇笑:“因为我家小听白啊。”

林听故作扭捏,娇羞地“嘤”了声:“净说大实话,人家多不好意思呢。”

徐雪莹将救星搬回自己书桌,边翻边叹:“好多笔记啊,哪里来的时间?感觉我们跟小遇过的不是同一个时间,我们一天只有24小时,而她一天有48小时。”

白笑笑四十五度望天,表情复杂,“说起来,男神是不是也一天48小时?平时不怎么学,考前这段时间抱佛脚。不仅自己门门考年级第一,还带飞全班。”

时遇放下手,来了点兴趣,“怎么带飞?”

“我也是听江宁说的。”白笑笑挠挠头,“男神做了每门课的重点TXT,发到他们的班群,只要认真背过这份TXT的人,基本都是高分,至少不会挂科。”

时遇微顿,心想,我家男朋友还蛮厉害的。

想了会,她掀开棉被,起身,下床,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白笑笑凑过来,疑惑地问:“你干嘛?”

时遇建了个空白文档,翻开课本,边看边敲字:“我要和贺行卿打擂台。”

白笑笑:“……”

——

晚上九点半,班群——杠把子七班正热闹。

最帅班长:大家复习得怎么样?@全体成员

学习委员:十二点准时起床,吃了两只炸鸡,看了两部电影,刚刚吃完奶茶,我觉得不错。点烟/

体育委员:正在健身中,复习什么的,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有几个班委带头,其他潜水的人陆陆续续地冒泡,一时间,群里好不热闹。

-复习是什么?能吃吗?

-不是吹的,我今天六点就起床,牛逼不?

-牛逼!然后呢?你复习了吗?

-上帝啊,请赐给我一个学神吧!实在不行,一份重点TXT也行啊!!

-说到重点TXT,卿哥不是做过吗?谁有他的联系方式?

-如果你是卿哥,你会留到现在?

群里沉默了会。

-其他学长或学姐呢?应该有保存吧?

-我去问过两个学长,都这么久了,清内存的清内存,换手机的换手机,难啊~

-那个什么,谁跟时遇玩得好?去问问呗?

-你觉得,时遇需要重点TXT吗?

群里又沉默,好一会没人说话。

最帅班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咱们靠自己,也能取得高分的。加油!要相信自己啊!!

这条消息发出不过半秒。

时遇:附件1:没什么好说的.pdf

时遇:附件2:有什么好说的.txt

众人:“!!!”

一时间,杠把子七班被感叹号刷屏。一眼望去,全是感叹号。

大概持续了两分钟,班长最先回过神。

最帅班长:感谢时学神,您是我们班的救星,我们一定会好好使用这份资料,跪谢!

学习委员:班长,你刚刚不是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

最帅班长:……

体育委员:……

全体成员:……

一时间,杠把子七班被省略号刷屏。

——

整理完知识点后,时遇眼睛酸涩得流泪,发在班群后,她滴了两滴眼药水,满足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功成身退。

做重点TXT是临时起意,但时遇是既然决定做,那就要做到最好的TOP癌。

她担心同学们看不懂,不仅写得细致,还标注在课本哪页。可谓尽心尽力。

时遇对这份资料很满意,伸了个懒腰,去接了杯温水,回来时,刚喝两口,手机震动,她拿起来一看。

贺行卿:女朋友,你学我?

时遇眯眯眼,放下水杯,敲字:这是你专属?

那边好一会没回话,就在时遇以为他无话可说时。

贺行卿:想不想看看男朋友的重点TXT长什么样?

以时遇的学霸程度,自然不需要重点TXT,说不定还会拉低她的分数,但贺行卿亲自整理的重点TXT?

时遇犹豫了会,敲字:我免费帮你检查,看有没有遗漏的知识点。

贺行卿:感谢女朋友的免费。

时遇:不客气,应该的。

贺行卿:附件1:那说句我喜欢你吧.pdf

贺行卿:附件2:那就让我抱抱你吧.txt

时遇盯着两个附件名,看了好一会,没忍住地弯起眉眼。

贺行卿:好不好?

时遇:不好。

贺行卿:……

时遇:才怪。

——

小半月后,期末考结束,大家彻底解放。

班委们提议聚个餐,时遇不太想凑热闹,但因为那两份资料,变得不去不太好,就凑了个人数。

一行人坐了好几站地铁,到一家海鲜烧烤店吃饭。吃完后,才九点半,时间还早,又提议去附近的KTV唱歌。

现在没作业,也没门禁,大家都没什么顾虑,全部现了原形。

大包间里全是鬼哭狼嚎声,比起唱歌,他们更多时候,是在吹啤酒。

因为那两份资料,时遇没法完全置身事外,被很多人敬酒。

她用未成年不能喝酒的幌子,拒绝了很多人,可难免有拒绝不掉的,以水代酒,也灌了一肚子温水。

几十号人轮换着挤到她身边,说些有的没的。有些人直接喝醉,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发起酒疯。

时遇很少参加这种活动,不太能适应这种环境,心底有点烦躁,就用上卫生间的理由,出去透透气。

刚出门,冷空气扑面而来,散去她脸上的燥热,心觉舒服地叹了口气。

时遇理好围巾,穿过昏暗的走廊,站在尽头的栏杆前,缓了口气,掏出手机,给贺行卿发消息:男朋友。

过了会,贺行卿:男朋友在呢。

看见他的回复,时遇下意识地笑了,刚刚在包间的郁气,瞬间少了大半。

不及她敲字,贺行卿的视频通话来了。

时遇点击接听,贺行卿的脸放大在屏幕。

他那边光线挺好,连睫毛有多少根,都能看清。如此高清,颜值也没崩。

贺行卿笑问:“在KTV唱歌?”

时遇点头又摇头:“他们在唱,我出来透气。”

贺行卿低低笑了声,语气温和:“不太适应?”

时遇看着屏幕,没说话。

他总是能快速且准确地猜中她心思,就算人没在她身边。

“有点。”时遇垂下头,抿了抿唇,“我以前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所以不知道怎么融入,甚至有点不耐烦。”

顿了顿,补充道:“但我知道,他们都没什么恶意。”

贺行卿没说话,桃花眼微弯,伸出食指,点住屏幕,不动。

时遇不解:“你干嘛?”

刚说完,她就明白了,试探地伸出食指,点住贺行卿的。

这是种奇怪的感觉,明明隔着遥远的距离,指尖却有温热的触感,好像真的触碰到对方手指。

通过电流后,贺行卿声音有点变质,但掩不住好听的音色,又低又缓。

“小孩,你愿意走出禁锢,看看甚至接纳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已经很厉害。有时候,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

时遇抿着唇,没说话。

贺行卿笑意淡淡,却很温暖,“有些事,能大胆接受就是成功。至于结果,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时遇松开下唇,乖巧地点点头。

——

跟贺行卿视频通话后,再回到包间,还是鬼哭狼嚎加酒气冲天,时遇却坦然了许多。

时遇坐在沙发,跟同学们聊天,大多是别人问,她回答。

过了好一会,有人倒在座位胡言乱语,还有人拿着空酒瓶当话筒,歇斯底里地怒吼,声音大得快把耳膜震裂。

时遇拧眉,有点坐不下去。

白笑笑走过来,喝了点酒,有点大舌头:“小遇,玩不玩斗地主?”

“我不太想玩。”时遇瞥了眼倒在不远处的醉鬼,“你们要玩到什么时候?”

白笑笑:“通,通宵。”

时遇:“……”

她字典中就没通宵这词,深吸口气,站起身,“我熬不了夜,先走一步。”

白笑笑反应慢半拍地“哎?”了声。

林听凑过来,脸红得不像话,但说话很清晰,“小遇,你要回去了?”

时遇点头:“嗯,我有点困。”

徐雪莹:“这么晚,你一个人怎么回,叫个男生送你吧?”

时遇想也没想地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着,她拿起放在沙发的风衣,刚巧有个喝醉的男生看见,走过来,大舌头道:“学神,你要走了?我送,你。”

时遇反手在桌上拿了瓶酒,递给男生,漫不经心道:“祝你玩得愉快。”

男生醉得不清,傻笑着双手接住,然后倒在沙发,不省人事。

时遇回头,抬了抬下巴,“我先走了,你们别玩得太晚,不安全。”

“没事,这么多同学在,怕什么。”

——

时遇走出包间,外面瞬间安静和清凉,她重重地吐了口气,穿上风衣,往大门方向走。

沿路来来往往的客人,送酒或食物的服务员,还有开关门间的鬼哭狼嚎声,格外热闹,是她不曾见过的风景。

她第一回见,不太能接受,但也算别样体验,挺好的。

时遇笑了笑,脚步轻快地走出KTV,乘电梯到一楼,刚走到大门口,看见熟悉的身影。

少年站在大门前,穿着米色大衣,白色针织衫。看见她时,桃花眼微弯,眼角轻轻上扬,妖孽的脸变得阳光。

时遇脚步一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中间隔着人来人往,像老电影中的镜头,只有他慢下来,其他人步履匆匆,对她扬眉,挥手,似乎还在说:“小孩。”

时遇下意识地不自知地微微一笑,穿过人来人往,小跑到他跟前,仰起脖颈,欣喜地望着他,“男朋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贺行卿揉了把她脑袋,轻笑:“因为心有灵犀。”

时遇软软地“切”了声:“我才不信。”

——

两人并肩往外走,在路边拦了辆车。

坐在后座,时遇依然好奇:“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是不是笑笑她们告诉你的?”

贺行卿笑:“我听见的。”

时遇眨眨眼,疑惑:“听见?你在哪听见的?”

“跟你视频的时候。”贺行卿道,“有个人在你身后接电话,我听见他说的。”

时遇:“……”

她怎么半点印象都没?有人在她身后接电话?并说了KTV的名字?

时遇仔细回忆了下,真的半点印象都没,不由得后背发麻,语气淡淡:“你不去做侦探或警察,可惜了。”

贺行卿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所以,你以后别想出轨,一有想法,我会立马察觉。”

时遇:“……”

呵呵,你脑洞还真大。

——

寒假还没来的时候,时遇特期待,计划了很多事。

跟贺行卿去游乐园,把没放的焰火放了,没捞的小金鱼捞了。再去爬个山,看个日出。或看个电影,听个演唱会。

结果!时遇万万没想到!!

她会天天练琴,辗转完公寓各个角落,便去游历贺行卿的独栋,依然抵不住度日如年的感觉袭来。

没说练琴不好的意思,她挺喜欢练琴的,但在心底揣了这么想法,没一件实现的情况下,她真提不起什么兴趣。

傍晚,时遇接到外公的电话:“小遇,寒假回家吗?”

时遇正在去贺行卿家的路上,听见外公口中的家,愣了半秒,缓过神,“回的,过段时间。”

她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就算跟外公和林家人再不熟,长假加过年,于情于理都该回去看看。

外公声音有点低,好像没太大精神,“早点回来,到时候给外公打电话。”

时遇觉得今天的外公有点怪,可她急着去贺行卿家,没多问,点头:“好的,等我买票后,立马告诉您。”

挂断电话后,时遇握着手机,总感觉心有点悬悬的。

——

时遇推开门,贺行卿正把鸡汤搁桌上,看向她,“今天怎么晚了点?”

“贺侦探,你把我看得真紧。”时遇哭笑不得,“路上接了个电话,耽搁了会。”

贺行卿笑:“家徒四壁的卿哥,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不看紧点,怎么成?”

时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说话。

吃完晚饭后,许寒提着鸡汤,去医院看贺远,贺行卿得了闲,和时遇出门溜达。

天气越来越冷,时遇把下巴藏在围巾,声音闷闷的:“远哥好些没?”

贺行卿学她,也把下巴藏在围巾,压低声音:“前几天是我妈生日,情绪有点不稳定。这两天好了很多,估计再过几天,他就会把这事忘了。没什么,你别担心,我都习惯了。”

时遇把下巴拔出围巾,侧头,看了他眼。

贺行卿也侧头,看着她,语气玩笑:“卿哥不仅家徒四壁,还是个没人疼的小可怜。女朋友,你可得好好疼我。”

时遇被他逗得想笑,忍了忍,没忍住,“扑哧”笑了几声,

笑完后,她埋下头,又把下巴藏进围巾,眼睛盯着脚下的路。

时遇安静了好一会,脚步往他那边挪了挪,两人距离近得肩膀相触。

她把手从羽绒服口袋伸出,摸进贺行卿口袋,微凉手指捏住他滚烫手腕,被烫得微颤了下,却没松手,反而使了点劲,慢慢拉出,再缓缓拖进她口袋,然后紧紧握住。

两人挨得很近,羽绒服又很松软,几乎没什么缝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两人手握在一块,放在同一口袋。

时遇口袋很大,足够两人的手在里面活动。

她没怎么动,他晃了晃温热指尖,滑过她敏感的手心,五指缓缓插/进她指缝,然后紧紧扣住。

十指交缠,体温交换。

时遇纵容他的小动作,心底暖成一片,大胆地用指腹摩擦他的指骨,轻轻的,似安抚,像在说:没事,会过去的。

贺行卿接收到她发出的讯息,用指腹蹭了蹭她指骨,甚至用指尖在她手背画画。

动作缓慢,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画了个小爱心。

时遇突然心跳加速,“扑通扑通”的,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她胸/腔,激烈得似乎马上要跳出。

不仅如此,她感觉浑身快烧起来,呼吸都开始不稳,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藏进围巾。

跟男朋友牵个手而已,时遇,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可是你!男朋友!!正儿八经的!!!

于是,她努力摆出“我没事”“我很好”的若无其事模样,淡定地侧头,与贺行卿对视了两秒。

贺行卿反应不大,神情自若,冲她笑了笑,光线昏暗,背景破旧,却意外的明亮,晃了她的眼。

被这笑感染,时遇不再紧张,慢慢地放松,将这当作稀松平常的事。

两人就这样走过长弄堂,漫不经心的,似在散步。

不知道走出多远,时遇突然反应过来,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某处房屋。

那里,好像是她以前住过的小屋。

重回历城后,她一直没回,也不敢回这里。

如今,却当作陌生建筑物,漫不经心地走过。

时遇轻笑:“男朋友,等远哥的病好些,我们就去游乐园玩。我想和你放焰火,再捞条小金鱼,放在店里养着。”

贺行卿点头:“好。”

——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转眼就过去大半月。再过不久,就要过年。

时遇每天都在练琴,有时在公寓,有时在贺行卿家。偶尔会帮忙照看店里生意。

其实这样的生活有点枯燥,但每天都能看见他,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菜,有时间还会和他散步。

平平淡淡,却处处温馨,她觉得挺好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她坐上回京城的飞机时,也没跟贺行卿去成游乐园。

时遇靠在椅背,望着窗外的云层,心想,没关系,等我回历城,再去也不迟。

——

时遇下飞机,拖着行李箱,背着小提琴,刚走出机场,就看见林家司机举了个大牌,上面写着她名字,很是显眼。

林家司机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车子直奔林家。

时遇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就在车上眯了一小会。

车子停在林家大门口,来接她的人是女管家,鉴于上回在历大医务室不欢而散的聊天,女管家有点尴尬。

时遇没什么表情,语气礼貌:“麻烦您了。”

女管家忙道:“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

时遇没多说,走进客厅,才问:“外公在哪?”

女管家将她的行李递给女佣人,低声道:“在卧房,老爷前段时间摔了跤,伤了腿,刚从医院回来。”

“什么?”时遇脸色一变,“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她突然记起,前段时间,外公给她打电话时,声音有点虚弱。估计那会就受了伤。

女管家:“老爷不想您担心,希望您能在历城有个愉快的寒假。所以,没叫我们告诉您。”

时遇抿唇,没说话,加快脚步,直奔外公卧室。

站在外公卧室门前,时遇整理了下表情,轻轻敲门,里面传出外公的声音:“进来。”

她轻轻推开门,见外公半躺在床上,支了张加宽加长的懒人桌,上面放着书和报纸。

外公见是她,放下报纸,没什么表情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时遇走进来,点头道:“飞机没晚点,路上也没堵车。”

说完,看了外公一会,语气复杂道:“您怎么不告诉我?”

外公不以为然道:“告诉你,除了让你担心,急急忙忙赶回京城外,还有别的用?”

时遇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公又道:“只是摔了跤,没什么大不了。养一段时间就好。”

老人说得不甚在意,但他已经有八十几岁的高龄。随便一点小病,都得注意,再注意。更别提伤筋动骨。

时遇想来想去,最终,只说了句:“您好好休养。”

——

对外公受伤,而她察觉不对劲,却没深思的事,时遇很是愧疚。

因此,她每天都会抽时间陪外公,有时聊天,有时拉小提琴。

大多是后者,她跟老人实在没什么可聊。几乎每回聊天,都会走向尬聊。

关于这件事,时遇原本想分享给贺行卿,但临近过年,他貌似很忙。

好几次没接到她电话,还有几次说到一半就有事,不得不离开,要不然就是掩不住的疲倦。

时遇问他,不是店里的事,就是远哥的事。两者换着来。

次数一多,时遇不用问,也知道他在忙什么。

有时候,她甚至能通过语气,判断是店里的事,还是远哥的事。

她不再问他,转而叮嘱他,记得按时吃饭,有空就睡觉,保持睡眠,等等。

时遇感觉,她不像女朋友,倒像老妈子。

可人真的忙起来时,什么都顾不到,或者说,即便知道,也做不到。

时遇猜到,他又没吃饭,又没睡觉。

可她不在他身边,隔着遥远距离,只能通过手机交流,一切都变得虚妄。

时遇突然有点慌。

她想回历城,马上回。

但一想到还躺在床上的外公,以及临近春节的时间,就没法说出口。

——

时泽是在大寒那天来到林家,他一个人,提着小包大包的礼物。

时遇太久没看见他,这段时间又心烦意乱,站在楼梯上,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爸?”

时泽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头,笑得挺开心:“长高了不少。”

时遇按住被他摸过的地方,心里突然有点软,轻轻“啊”了声:“确实长高了点。”

贺行卿家有卷尺,他在他卧室的墙上,给她画了个量身高的。

她现在有一米六/四。

时泽神情有点疲倦,应该是赶车和赶飞机的原因,但心情挺好,连眼睛都在笑。

时遇不禁想,他看见我,貌似很高兴?

顿了顿,反应过来后,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时遇甩了甩头,看着时泽,“你来林家,是专门来看我?”

时泽笑了笑:“傻孩子,爸爸不来看你,来看谁?”

时遇张了张嘴,没说话。

时泽拍拍她肩膀,轻笑:“我去找林老爷子,你去收拾行李,待会跟爸爸走。”

时遇立马想到,他去英国找周武和安妮老师,让她去英国的事,满脸警惕:“你要带我去哪?”

时泽被她吓到,愣了半秒,有点莫名:“反应怎么这么大?爸爸带你回家过年。”

时遇:“……”

回家?

又是回家?

上回回林家,是回家。这回离开林家,去别的家,也是回家。

家,到底是什么?到底在哪里?

时遇面露茫然。

时泽笑:“赶紧去收拾,车子等在外面。”

时遇看向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外公知道你要带我回。”

顿了顿,她现在觉得,家这个字,好别扭,直接略去,慢吞吞道:“过年的事吗?”

时泽笑着点头:“当然知道,爸爸跟他商量过。”

时遇愣了半秒,低低“啊”了声,转过身,上楼,机械道:“我去收拾东西。”

——

时遇回到卧室,手脚麻利地收拾行李。几分钟时间,就把所有东西理好。

一只小皮箱就装完。

原来,她在这住了这么久,什么东西都没添置,来时是多少,走时还是多少。

像个旅游的过客,住进了酒店,暂时歇了口气,迟早有天得离开。

匆匆来,匆匆去。

时遇提起皮箱,走到客厅,坐在沙发,等着时泽。

不知道两人在谈什么,时间还挺长,时遇感觉自己快要等睡着。

打第三个哈欠时,时泽面带笑意地下楼,走到她身边,帮她提起小皮箱,“小遇,我们走。”

时遇轻轻“嗯”了声,跟在他身后。

两人前后走出客厅,外面是小花园,现在这季节没什么花,缀着团团细雪。

时遇望了眼阴沉的天,好像在飘细雪,怕冷地把下巴藏进围巾,双手插在大口袋,怎么都不暖和。

她突然好想念贺行卿,怀念和他手牵手,一起溜达弄堂的晚上。

他的手总很暖,握着她的手,温度从指尖传到心尖。

特暖。

——

时泽说的车停在大门外,闪瞎眼的月季红,车头印着小猪佩奇,看起来嚣张,又滑稽。

时遇:“……”

这什么品味?

时泽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帮她打开后座车门,自己拉开副驾驶车门。

意识到他不和她坐一块,时遇才开始注意开车的人。

穿着雪白皮草,戴着遮掉半张脸的墨镜。头发很长,烫成大/波浪,染得五颜六色,比第一次见许寒那发色还复杂。

时泽系好安全带,回过头,笑道:“小遇,这是你孟阿姨。”

孟佳慧侧头,食指勾下墨镜,露出化着熊猫妆的眼,笑眯眯道:“小天使,初次见面,你好啊。”

时遇没反应过来,也没说话。

绕是她再聪明,这一时半会,都有点没转过弯,现在是什么情况。

时泽表情慢慢沉下,孟佳慧一脸尴尬,瞥了眼他。

时泽准备开口时,时遇回过神,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孟阿姨,您好。”

孟佳慧立马笑起来,很热情:“饿没饿?孟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喜欢吃什么?别不好意思,大胆告诉孟阿姨。”

时遇低声:“我都可以。”

孟佳慧边开车,边说话:“听泽说,你口味比较清淡。那我们去吃苏菜,怎么样?”

时遇点头:“都可以。”

孟佳慧笑道:“或者去吃清汤火锅,你应该喜欢火锅吧?”

时遇点头:“挺喜欢的。”

又聊了几句,见她神情和语气都淡淡,孟佳慧心觉无趣,不再多说,顿了顿,跟时泽聊起来。

孟佳慧话多,时泽又配合,两人很快闹成一片,车厢装满欢声笑语。

时遇格格不入地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打情骂俏,心想,这算什么?

亲爸不打招呼地从天而降,把她从监护人外公家带走,美名其曰:带她回家过年,刚出大门就见到孟阿姨,看这架势,应该是他们三人一块过年。

可,那是家吗?时遇不解,开始觉得好笑,从始至终,都没人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像她是个洋娃娃,什么都不需知道,只要乖乖地,安静地按着他们的号令走,就可以了。

只要这样,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