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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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十七岁生日,时遇过得安静却温馨,相较于十六岁生日,已经幸福得快说不出话。
周武第二天就要回国,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时遇专门请了天假,陪她逛伦敦,再送她到机场,看着她离开。
时遇回到公寓时,已经到晚饭点。
逛了几个小时街,她累得快站不稳,根本没精力做饭,随便泡了桶面。
她将面放在茶几,盘腿坐在地毯,拿出贺行卿送的千纸鹤糖果,盯着看了会,翼翼地将糖全部倒出,然后开始数。
“1、2、3、……”
十五分钟后,时遇低声道:“365颗,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顿了顿,她垂下头,轻叹:“一颗都不舍得多给,男盆友真小气。”
说完,时遇小心地将糖果装回礼盒,开始吃泡成糊糊的面,不好吃,但她全吃了。
晚上八点,时遇上床睡觉。
她从礼盒拿了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糖缓缓化开,甜丝丝浸满口腔每个角落,再慢慢滑进咽喉,流进心尖。
时遇看着雪白礼盒,心想,还有364颗。
——
时间过得又快又慢,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事,却又有细微的不同。
英国的天气变热,床头的满天星变多,礼盒的糖果变少,而她却没怎么变。
依旧安静得过分,除了学校、超市和罗宾医生家,就很少离开公寓。
时遇开始对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满,主动地不满。
九月初,处暑已过,立秋紧跟而上。但气温没降下,热意凝固在一块,粘腻在人身上,烦躁。
教室空调开得很低,时遇懒懒地趴在桌面,闭着眼,但没睡觉,在心底琢磨曲子,跟失眠有关,已经快要成型。
上课铃打响,时遇顿了半秒,才慢吞吞地立起身体,正准备听课,旁边的女同学丢了个纸团,落在她桌面。
时遇看了眼女同学,拿起纸团,淡然地打开,上面写着:时同学,周末有个野炊聚会,你愿意来吗?
她眨眨眼,愣了好几秒。
时遇已经记不起,上次出远门是什么时候。或者说,来英国后,她有没有出过门。
刹那间,时遇突然想到,她与贺行卿严格意义上的初遇。
也是九月初,天气潮热,还下着雨。她冒失地走进他店,然后开始截然不同的人生。
时遇捏着纸团,想了想,拿起笔,在下面写上:具体时间?
——
周六,早上七点半。
时遇走进班级租的车,刚上去,就有人喊她:“小遇,这里!”
她闻声看过去,是前两天丢纸团的女孩,名叫林娜。也是中国留学生,跟她有过接触后,对方很快热络起来。
时遇走过去,坐在林娜旁边,礼貌地笑道:“谢谢。”
林娜摆手道:“没事。”
林娜是个挺热情的女孩,跟她待在一块,时遇觉得挺放松,懒懒地靠在椅背,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林娜问:“你喜欢机车吗?”
“嗯?”时遇没反应过来,回过神,脑子里已经塞满贺行卿的事。
她送的那份成人礼,他应该明白吧?
不知道他会不会听她的话,继续追逐梦想?
但仔细想想,时遇觉得自己挺搞笑,都已经自顾不暇,竟然有时间和精力去担忧他,那么独立又闪耀的他。
时遇走了会神,没回答林娜的问题,她便以为时遇不喜欢,遗憾又不甘心道:“机车超酷的。”
“我知道。”时遇笑着点头,“我男盆友就是玩机车的。”
林娜大惊:“你男盆友玩机车?不对,你竟然有男盆友?”
时遇轻笑:“怎么?不像?”
“不是,你漂亮又有才华,没男盆友才奇怪。”林娜摇头道,“只是从没听说过,哎嘿,要是这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心碎。”
时遇笑而不语。
林娜:“你男盆友是职业赛车手吗?”
时遇点头又摇头:“我不太清楚,自从我来英国后,我俩就很少联系。”
林娜面露惊讶,脱口而出:“这是要分手的前兆啊。”
时遇表情不变,没说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林娜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慌乱地道歉,表情也黯淡:“我想到了自己。”
时遇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她自己都有思考过,侧头,看向突然就焉了的林娜,低声问:“你跟你男盆友?”
林娜轻叹:“我出国后,没多久就分了。”
感情这事,向来很复杂,时遇第一回恋爱,正乱七八糟的,根本没什么经验,也没办法开导别人,只能安慰:“别难过,你会找到更好的。”
好在林娜分手挺久,已经没太大/波动,很快就恢复,“我有个男神,兼职摩托赛车手,才十八岁就是新人组冠军。而且啊,帅得人神共愤!”
时遇低笑了声,心想,美色祸人,这个定理到哪都行得通。
她笑着建议:“你可以追求他。”
“我倒是想,做梦都在想。”林娜花痴又遗憾道,“但是啊,半点机会都木有。他有女盆友。”
“这样啊,那没办法。”时遇无奈地耸耸肩,顿了顿,出鬼主意:“你可以等他分手,然后光明正大地追求。”
“可能性不大。”林娜摇头道,“你知道他的微博简介是什么吗?”
时遇问:“是什么?”
林娜面无表情道:“别爱我,没结果。”
时遇:“……”
时遇第一反应是,这男生可真酷,酷得有点不要脸,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挺好玩,应该是个坦诚又忠诚的男孩。
毕竟,没哪个女孩不想自己的男盆友说这话。
时遇对这男孩有了点兴趣,好奇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林娜道:“贺行卿。”
——
贺行卿坐在体育经纪人办公室,神情漫不经心,眼皮懒懒地耷拉,看起来有点不正经,慵散得像马上就要睡着。
李伟见他这副模样,显得自己像跳梁小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地拍打桌面,怒声道:“贺行卿!你听见我说话没?!”
李伟气得脸红脖子粗,桌面拍得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地震了,他手都给拍红了。
贺行卿才慢吞吞地抬起头:“嗯?”
“嗯?你嗯什么嗯?”李伟站在办公桌后,绿豆眼瞪得浑/圆,看起来气得不轻。
但触及到贺行卿的眼神,他又无可奈何地软下声音:“卿哥,我知道你挺有脑子,就算以后不走这条路,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但你现在能不能尽点职?”
贺行卿懒洋洋地立直身体,往后一靠,北京瘫在沙发,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惺忪的睡意:“删掉微博简介,就是所谓的尽职?”
李伟哽了下,底气不足地解释:“你本人就是市场的敲门砖,还是最沉的那一块,镶着钻呢。只要你愿意,多的是狂热粉丝,多的是金主爸爸。”
“我觉得你市场洞察力不错,说得挺对的。”贺行卿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可我不想改微博简介,怎么办?”
李伟气得说不出话:“你……”
贺行卿低低地笑了声,站起身,俯视个子不高的李伟,眯了眯眼,语气正经了点:“经纪人,有空在意我的脸,或者我的微博简介,不如去帮我找最优质的国产专业赛车,顺便提升下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策划能力。”
顿了顿,低笑了声:“市场缺的是这,不是我。”
李伟一愣,没说话。
贺行卿边往门外走,边挥手道:“经纪人,再见。”
办公室中,李伟懵逼地眨眨眼,重复贺行卿说的话。
“最优质的国产专业赛车,顺便提升自己……”
——
贺行卿走出写字楼,正准备骑车离开,兜里的手机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来自英国。
不知何时,贺行卿开始对英国这国家有了美好幻想。
它的天空该很澄碧,它的纤云该很柔软,它的天气该很温和,它的街道、食物、人文,等等,所有的所有都该是理想中的模样。
英国应当美好。
但在此刻,看见“英国”两字,贺行卿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欢喜,而是紧张,手明显地抖了下,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刹那间,脑子里突然涌进很多东西,很清晰,却又很模糊,所有都打着标签,时遇,涨得他脑门有点疼。
贺行卿抖着手指,把绿键往上滑了下,将手机贴近耳朵。
电话那边很安静,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偶尔能听见汽车笛声,应该是在街上。
贺行卿背过身,倚靠在机车上,垂下眸,舔/了/舔嘴唇,喉结艰难地滚了滚,声音低哑:“小孩?”
半秒后,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声。
电话被挂断了。
贺行卿捏着手机,动也不动地靠在那,好半晌,他闭上眼,收起手机,嘴角扯出一个不像笑的笑:“煞星。”
除了眷恋,很多时候,贺行卿心底憋着团火,根本无处宣泄。
时间是燃料,不停地往里加,越烧越旺,每每快烧到心尖时。
少女的一颦一笑就会浮现在脑海,最后定格在她泛红的眼眶,以及——
“男盆友,早安。”
可,到底什么时候才天亮?
贺行卿已经受够黑暗,没有她的黑暗。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我本可以忍受一无所有,如果我不曾拥有过你。
——
时遇蹲在伦敦街头,双眸眨也不眨,静静地盯着地面。
周围声音嘈杂,陌生人在她身后来来往往,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她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只有那句熟悉又陌生的,小孩。
时遇双臂圈住膝盖,脸全部埋进臂弯,黑暗又狭小的空间,眼泪从眼角滑落,润/湿/小臂和膝盖。
这声音太熟悉,即便隔着时间和距离,耳朵也能先于大脑,做出判定:这是她的卿哥。
又令人不敢相信地陌生,如同那些夜晚,飘渺得不真实,她好怕一抬手,什么都没有。
时遇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哭。
她痛下决心离开前,最后一次见他,没有哭。
她被外公带上私人飞机,并没收手机,没有哭。
她压抑得厌食,什么都吃不下,开始暴瘦如柴,没有哭。
她每晚噩梦,时泽给她的巴掌,林婧给她的最后礼物,外公给她的各种威胁,轮番掐住她脖颈时,没有哭。
甚至在听说他拿下新人组冠军后,她还吃了两串烤鸡翅,给新同学们拉了烂尾楼,她的处/女作,也是为他写的曲,半点想哭的欲望都没有。
她是众人眼中的女王陛下,又冷漠又冷酷。
女王陛下会哭吗?
怎么会呢?
但现在的女王陛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它像有了思想,眼泪也长了腿,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欲望是会膨胀的。
当她听见他的声音,就想看看他的脸,就想知道他的动向。
你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早点睡觉?是不是背着我熬夜了?
也想对他说句,男盆友,恭喜你拿到新人组冠军。
或许还能臭美,我眼光果然好,挑了只牛逼的潜力股。
越想,就越想逃离这个囚笼般的地方,拼命地逃离,然后,如惊鸟般,落在他的肩头。
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秒,支撑她数月的东西塌了。
其实她也不清楚那是什么,说不定根本不存在,只是她出现幻听时,顺便夹带的产物。
时遇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下眼角,用尽全力地微笑,带着哭腔道:“时遇,你现在可是冠军的女盆友,不能哭。”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就正文完结辣~开不开心~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