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曦曦一口气跑到了医院的花园,扶着膝盖一个劲的喘气。
一想起刚才俩人的亲密接触,她就异常烦闷。
哪怕是意外所致,可她不是应该反感的吗?明明该是骂他的场景,她却逃也似的跑了。
这一连串的反应可都是她自己做出的,跟剧情完全无关,难不成在潜移默化中她渐渐对大反派生出好感了?
亲娘耶,不带这么整人啊QAQ
沐曦曦做了一组深呼吸,想着定定神的,不曾想鼻尖萦绕的全是属于他的气息。
眼前再次浮现出他因为靠近而异常清晰的神情--强势又缱绻,散漫且逼人。
“沐曦曦,你病入膏肓了,竟然对大反派用褒义词了,还用得这么暧昧。”她使劲的甩了下脑袋,深吸一口气之后小跑起来。
兴许累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病房里,顾迦萸叫来护士重新包扎伤口,因为是外力导致的伤口撕裂,护士长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别样的深意。
“刚才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吧?”护士长人到中年,有着一双洞察一切的温柔眼眸。
顾迦萸本来想说‘不是’,可在对上她的眼神时忽然心虚了,闷闷的‘嗯’了一声。
“十六七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某些懵懂的情感也渐渐清晰起来,情到浓时有亲密接触也是人之常情,可你好歹是伤患,不该这么剧烈的。”
护士长的包扎业务很熟练,边处理边把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时不时还会抬眼觑一下他,看得某人十分别扭。
“我们什么也没做,就是不小心绊倒,我为了护她才伤的。”
顾迦萸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耐心的解释起来,换作从前他可是十分不屑的。
护士长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包扎的完美无缺,听到这话,兀自勾唇笑了笑。
她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示意:“这里还泛着点红呢,绊倒的时候碰到嘴了吧?”
顾迦萸:!!!
护士长收拾好器具,站起身笑着道:“小姑娘挺好看的,也很有礼貌,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你要想追啊,还是有些难度的,加油吧小伙子。”
“我···谁说我要追她了!”顾迦萸朝她背影大声道。
然而,对方只微微回眸递给他一记‘省省吧,我什么都知道’的眼神。
某人气闷不已,急急站起身往洗漱间走去。
镜子里,他的唇角果然有些泛红,用手一摸才觉得有些许的痛感,在此之前他居然毫无觉察。
“艹!”
顾迦萸愣愣的摩挲着唇角,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刚才的一幕,触感软软的,味道还带了点果香。
待回神之际,他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沐曦曦完全不是他的理想型,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温柔,打人的时候又那么狠,根本就不像个女孩子。
*
姜逸之刚到家,就在院门口碰到了父亲的幕僚,礼貌的与对方问候完,他带着疑惑进屋了。
父亲并不会在家谈公事,除非是急事。
好在,他并未疑惑很久,姜禾贤就把他叫去了书房。
“您找我有什么事?”姜逸之对父亲的态度一直很疏离,语气也是淡淡的。
“顾迦萸为了沐家那个孩子,融资三亿给乔氏的烂尾楼,这事你知不知道内幕?”
姜逸之心底一沉,内幕应该是--顾迦萸开始表现出对她的喜欢之意了。
“不知道。”
“你不是喜欢沐家那孩子吗,就没想着问问?”
“喜欢就一定要索取吗?”姜逸之有些恼了。
“你!”姜禾贤气得攥紧身侧的拳头,最让他无奈的莫过于儿子对他的态度。
“我不想跟你吵,实话跟你说吧,乔炀新在大选这个节骨眼上,为了重启楼盘的事公然向我行贿,这其中没有顾迦萸的暗示他绝对不敢,我只是想知道顾迦萸的心思,是让我收下,同流合污呢,还是拒绝,置身事外。”
姜逸之微蹙眉头,沉吟半瞬才道:“当初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问过他,他说是单纯的投资,而且也知道乔家的烂摊子,言语中并没有要拉您下水的意思。”
“他说的话可不可靠,这小子做事向来没有章法,要是我拒绝了,他在背地里跟我作对怎么办?”姜禾贤迅速在心底盘算着利弊。
“他从不屑做暗箭伤人的勾当。”这话,姜逸之是看着父亲的眼睛说的,眸底暗含鄙夷之色。
姜禾贤不语,兀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照姜家和顾家的交情,顾迦萸真要是在大选之际送他厚礼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可多年在政坛打拼的经验告诉他,天下并没有免费的午餐。
如果顾迦萸只是出于商业合作的话,眼光倒是毒辣异常,可偏偏这件事里面又牵扯到沐家和乔家的婚约,沐家那个孩子成了最关键的促成因素。
他得要知道,顾迦萸对那个女孩的心思,才好决定下一步的选择。
斟酌半晌,姜禾贤开口问道:“他是不是对沐家那个孩子有别的心思?”
姜逸之一直忍着的怒意在一点点皴裂。
“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如果他要是对沐家那个孩子有爱慕之情,一边暗示乔炀新给我送礼,一边又跟你说不会拉我下水,这不是在变相借我的手替他除掉乔家吗,这样一来,他可就实实在在的替沐家那个孩子报仇了,一箭双雕啊。”
姜禾贤分析完之后,越来越觉得这个理由绝对站得住脚。
他并不知道这话触到了儿子的逆鳞,他现在非常不想听到关于顾迦萸喜欢沐曦曦的任何一点苗头。
“您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就算他是为了讨好沐曦曦,也没理由给您好处啊,您对他不是一直充满敌意吗?”
“这么说,你也认为他在讨好沐家那个孩子?”
姜禾贤丝毫没觉察到自己儿子的不悦,只提取自己关心的信息,儿子从小就认识顾迦萸,对他的心性多少有些了解,如果连他都觉得是在讨好的话,准没错!
“是讨好又如何,您还真想占这个便宜吗?”姜逸之的面色沉了几分,语气更是冷的吓人。
“这哪里是占便宜,这叫有来有往,他今天帮了我,改日他有需要了,我也会回报的。”姜禾贤终于露出了笑容。
姜逸之简直气笑了,对父亲这追名逐利到毫无下限的品性所不齿。
“您这胃口还真好呢,酸冷不忌。”
“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呐,一点尊卑都不分。”
姜逸之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上了楼,刚准备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蓦地回眸看向父亲。
“您知道为什么姜家一直屈居顾家之后吗?”
姜禾贤对上儿子的眼神--冷漠中充满了鄙夷,讷讷道:“为···为什么?”
“顾迦萸虽然年轻,但他分得清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您虽然年长,却不懂得取舍,总想满把抓,总有一天您会悉数吃下自己酿造的恶果。”
“混账东西,这是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吗?”
“我小时候挺崇拜您的,也曾想如您一样在政界打拼,回馈社会,可如今,我不想了,我怕自己一旦踏入那个地界就会变得贪婪,慢慢的迷失在权利的泥藻中。”
姜逸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禾贤却在背后大声说道:“你那是理想主义,真正的政坛从来就没有这么美好,你所向往的全都是假象!”
直到儿子的背影毅然决然的消失在视线,他才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喃喃道:“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的。”
姜逸之回到房间,疲倦的躺在沙发上,枕着手臂闭目养神。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沐曦曦接到爷爷电话时眼底藏不住的慌乱和担忧。
他拿出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挣扎了几分钟后,最后拨通的竟是顾迦萸的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局促。
“真是活久见,居然主动打给我。”顾迦萸听出了他的声音,忍不住戏谑道。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老爷子大惊小怪而已。”他回答后才觉得不对劲,又道:“不对啊姜逸之,关心我不像你的做派啊,是不是找我有事?”
“乔炀新是你有意送我父亲的礼物?”
“礼物?”顾迦萸笑了,“他还不配当我的礼物,只是想借姜伯父的手帮我处理一下,都是凑巧罢了,不算特意送的。”
“为什么?”姜逸之不明白为何他要帮父亲,他分明可以自己解决的。
顾迦萸莫名:“什么为什么?”
“你一向不喜欢把商业上的事与政坛牵扯在一起,而且你明知我父亲不喜欢你,为何还要上赶着给他好处?”
姜逸之不是不信他的为人,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若是同样的事情换作他,他绝不会这么做。
他想知道原因,想知道自己哪里不如他。
“与其说姜伯父不喜欢我,还不如说他是忌惮我,我送他一份薄礼,权当作他肯定我实力强大的酬谢咯。”顾迦萸枕着胳膊躺在床上,一脸的傲娇。
“我不信只是这样。”
“姜逸之,你到底想知道什么?”顾迦萸收起散漫,蹙眉问道。
“你之所以想彻底毁了乔家,是因为要帮沐曦曦报仇,对吗?”姜逸之的问话里充满了笃定。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顾迦萸对她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