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理解了萧谨生的难处,魏二娘突然就不记恨他先前的优柔寡断,屡次婉拒了。

扪心自问,倘若她是个郎君,处在这样一个境地,难道要拖着心爱的女郎陪自己吃苦么?

她也不会的。

同时,魏二娘也对接下来在萧府的处境有了大概的预知——嫡子萧谨生都不曾有好待遇,她这个还没成婚的“五郎媳妇”,也肯定免不了要遭受一二委屈。

好在萧夫人看来是个面慈的。

这种人有个好处,就是不管私下里手段多肮脏,表面却必须光鲜亮丽。

好面子,有时候会成为一种弱点。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届无依无靠的孤女,居住在别姓府里,看起来像寄人篱下,但魏二娘却充满了豪情壮志。

一点没有退却。

也许是因为,身边多了个郎君吧。

是夜,魏二娘陪萧谨生抄完了最后一遍家训。

她看着足足半人高的纸张,咂了咂舌。

本以为萧氏家训也就几张纸,谁知道拿出来竟是半寸高的书籍,一翻,足足二三十页。

魏二娘当时就惊呆了,这么多字,要抄上一百遍,别说三天了,再给三天也不一定抄完。

谁知这时,萧谨生将她拉到了书房里,自一个略有些破旧的箱子里扯出了一大摞的纸。

那上面一打一打的,全都是萧氏家训。

“你,你这还能提前预知?”

女郎看着足足六十多本的萧氏家训,惊讶不已。

“倒不是预知,而是这些年阿爷每每罚我,都是抄写家规。”

萧谨生笑了笑,“看错误大小,小的抄十遍,大的抄五十遍。这倒是头一次上一百遍,还好我从前抄多时偷偷藏起了一部分,只剩三十多本,很快就抄完了。”

他伏案疾书,不看原章就行云流水,可见已将萧氏家规背的透透的了。

魏二娘有些瞠目,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你的兄弟姊妹们也是这样抄写家规?那萧氏得攒了多少本家规啊,怕是要流传千年都还够用。”

萧谨生的笔尖顿了顿,不过很快动了起来。

因为没抬头,魏二娘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其他兄弟姊妹甚少犯错,便是调皮了些,顶多挨些手掌板心,或者禁闭三五日。”

这抄家规的惩罚,只是给他一个人定的。

亦或者,只有他接受过这般严厉惩罚。

即使早就知道萧公并不疼爱这个嫡子,但听得这些,魏二娘还是有些沉默。

良久之后,她轻轻靠近郎君宽宽的肩膀,用脸颊贴于其上,低声道,“阿谨,从今往后,你还有我。”

这话并不是空说说而已。

为了能陪伴萧谨生,不给他丢人,魏二娘将上辈子加这辈子学到的所有东西全都用上了阵。

如今她算客居萧府。

做客人要有做客人的样子,她每日天蒙蒙亮便起身,决不赖床。

到了时间便去萧夫人面前问安,逢人也张口问好,一副柔顺又知礼的模样,任谁也挑不出来错处。

可把萧六娘给急坏了。

她是个莽撞的性格,心里又藏不住事儿,好几次上门挑衅找魏二娘的麻烦,都被魏二娘不动声色的化解了。

可越是这样她越难受,抓心挠肝的难受,恨不得将魏二娘狗血淋头的骂上一顿。

这天,一大早的,她又杀去了魏二娘居住的小院。

一脚踹开门,就看到魏二娘笑盈盈的坐在床榻边,望着她,“六娘子怎么了,一大早寻我,可是有事?”

“当然有事。”她倨傲道,“我嬢嬢让我来问问你,一个清白女郎家总居住在萧府,也不像个样子。你可还有亲人在世?要不族人也行,总要来个长辈,商议下你跟萧五郎的亲事。”

是了,是了,终于提到这个了。

魏二娘的心底一沉。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意味着说亲,总是要长辈出面才行。

还没听说过哪家女郎自己便把自己嫁出去的。

可她能找谁呢?

找魏公么?

魏二娘打从心底恶心,不愿意寻他。

可没有他,这亲事还真的没办法定下来。

瞧见魏二娘那张俗气万分的脸上终于没了笑意,萧六娘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她就烦这个女人,长得俗了吧唧的也就算了,还总是一脸笑意,笑什么笑啊,虚假的要死。

但这个女人太聪明了,每次拿什么说事儿,准能被她绕过去。

后来,还是四嫂子看她太憋闷了,给她支了个招——听说这魏家女郎举目无亲,更无长辈庇佑,嬢嬢还刚死没多久。

这时拿亲事挤兑她,一准儿让她难堪,再不济也会难受一会。

“你要是没了长辈,不如我帮你认个亲。”萧六娘兀自洋洋得意道,“我院子里有个老媪,是萧氏家生子,多少年信得过的老人,她有三子,唯独没有女。不如你认了她当干嬢嬢,以后也好多个人疼你。”

秋词本在帮魏二娘整理鞋袜,听了这话差点想冲出去咬人。

魏二娘再是孤女,那也是正儿八经官吏家的嫡女,颍川四大家族分支的女郎。

这萧六娘却要她认个奴仆做嬢嬢,一则贬低了魏二娘身份,二则折辱了要娶魏二娘的萧谨生。

即便是默默告诫自己要平心静气的魏二娘,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了萧六娘跟前。

萧六娘身材又高又壮,魏二娘虽不如她壮,身高却不次于她。

再加上如今她冷着一张脸直奔过来,乍一看,像携裹着杀气似的。

萧六娘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背直接抵在了门上。

“你,你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的问出口,才发现自己气势被对方压了过去,不由得挺直了脊梁。

偏在这时,魏二娘又柔柔的笑了,“多谢六娘子关心了,阿然尚有亲人在世,只是一时寻不见罢了。倘若是寻到了,一定会告诉夫人,叫夫人操心了。”

她的眼睛细细长长的,冷脸时满是杀气,笑起来却又如弯月。

微丰的嘴唇为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气质,冷时带着漠然,笑时又带着亲切。

其实也的确是个美人,只可惜世人不爱,不追捧。

萧六娘鬼使神差的摸了摸魏二娘的脸。

只是还没触到,就立马缩回了手,死死的盯着这个又恢复笑盈盈的女郎。

“那你就赶紧找,赶紧嫁给萧五郎,他年近弱冠,早该娶妻了。”

颍川和兰陵都有风俗,家里的兄弟姊妹要按照顺序婚嫁。

萧谨生一个人不娶,他底下的弟弟妹妹也都没办法婚嫁。

也难怪萧六娘着急了。

不过……

魏二娘特别坏心眼的挂上了忧愁的面色,低低的道,“六娘子莫不是忘了,我嬢嬢才逝去不过月余,晋朝素有规定,爷娘去世要守孝一年。我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罔顾人伦吧。”

萧六娘瞠目结舌。

她性格直接莽撞,挤兑起人也是将不好听的话拍在人脸上,比当初的陈妍还要横冲直撞。

论起嘴皮子,她连魏大娘都比不得,更何况是魏二娘。

如今三言两语被说的哑然,好大会子才怏怏的离开。

待回了萧氏主院,她直奔萧夫人怀里,就是一阵嚷嚷。

“嬢嬢嬢嬢,那魏氏安然说了,她有亲人在世,只是寻不到罢了。她还说有规定要子女为爷娘守孝一年,她也没办法嫁人。”

她抬起头,一张扑粉扑到惨白的脸上满是不甘愿,“这是不是意味着萧五郎一年不能成亲,我一年就不能嫁出去了?”

“你这女郎。”

萧夫人先是嗔了她两眼,转瞬有些头痛的扶了扶额。

她这一生,心思缜密,算得上是个人精,怎么就生了个大大咧咧的女郎。

说好听点叫大大咧咧,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

“你是萧氏嫡女,才将将十五六岁,缘何着急嫁人?”

萧夫人慢条斯理道,“更何况,如今萧氏恒氏共同举兵,倘若将来恒公有了大造化,萧氏也跟着水涨船高,你到时想挑什么样的郎君没有?”

“我……我也不是着急嫁人。”

萧六娘嘟囔着垂下了头,“我是为嬢嬢考虑的,那魏氏安然客居萧府,终究是个客人,咱们都得对她客客气气的,可她要嫁进来,嬢嬢是她正经婆母,不就能随意拿捏她了。”

最关键的是,娶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萧谨生以后就真的再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周围人都当她鲁莽没脑子,其实她才不傻呢。

嬢嬢不喜欢前头元配的这个嫡子,说他将来会跟七弟抢萧家家主之位,总恨不得他死在外头最好。

可偏偏阿公疼爱这个嫡孙,教他养他,还放手让他跟恒公,参与了一些国家大事。

嬢嬢特别生气,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暗暗地捧了四兄。

虽然四兄是庶出的,但他阿姨(姨娘)乃恒氏庶女,又用了点手段娶到了恒氏嫡女,如此一来,就能制衡嫡子萧五郎了。

但这并不是终点。

倘若萧五郎娶了个有力的妻族,得了全族之力的支持,那又不一样了。

晋朝太重嫡庶,四兄虽目前十分强盛,很得阿爷赞许,但到底是个庶出的,只一个出身就被压的灰头土脸。

再加上萧五郎本人极出色,又得阿公看重,到那时,他一定会跟七弟抢萧家家主之位的。

萧六娘的脸色灰暗了下来,一双大眼睛左右的转,就是停不下来。

“嬢嬢。”她抓紧萧夫人的手,压低声音道,“既然魏氏安然不愿意去寻亲,我们帮她寻不就得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这魏公乘着马车一路往南走,因是避难,带的财物颇多,几乎是将二分之一的魏家装走了。

一路上,他倒也颇懂财不露白,拿钱一应躲躲藏藏,不叫人看见。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便是真正的穷人不会有几辆马车,更不会带着足足两车的包裹物什。

也该他倒霉,南迁的人如此多,大家都走官道,吃喝去正经客栈,晚上该休息时休息。

唯独他心虚,又或者是怕颍川王来灭口,所以赶路赶的格外急,有好几次都露宿野外。

这也就罢了,隔天好容易住了个客栈,谁知竟是家黑店。

所有马车里的包裹均叫人搜了一遍,换上了黑心棉。

走时浑然不觉,待到了兰陵才发现,箱子里的财物全都没了,一个都没了。

珍奇古玩更不用说,全都换成了烂石头烂瓦片,两个马车的合起来抵不过一个镇纸的价格。

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倒还在,不过也就几件换洗衣裳,和几两碎银子罢了。

当时魏公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心的都是绝望。

好在魏公来给魏老太太奔丧时,知道她在兰陵有一个庄子,虽然地契不在身边,但魏公有鱼符,能证明他是魏氏子弟,好歹在这庄子居住了下来。

可生活是个问题啊。

魏公没了令史台的工,又丢了几代人积攒下的家底,也不敢回颍川,只能硬着头皮节俭过活。

吃饭没有肉,绫罗绸缎换成了棉布衣裳。

最关键的是,没了奴仆,出门没人照顾,虽有几辆马车,可他连长工都雇不起,只能自己赶马车。

较之从前官吏生活的滋润,现在简直苦不堪言。

然而天不绝人之路。

有一日,魏公竟无意中听得一照顾过魏公母亲的老人说,当年魏老太太从颍川回来后,又于兰陵秘密置办了不少田产,还有些许的铺子,不少于一只手的数。

魏公简直惊喜,有了这些东西,他往常滋润的生活又可以回来了,甚至更舒服。

以前他虽有令史台的工,但多数还是靠魏夫人的嫁妆铺子产息,偶尔挪用些祖辈资产。

虽吃穿不愁,但到底不是掌在自己手里的。

如今有了魏老太太的田产铺子,那可是全属于自己的东西,谁不高兴,谁不心动。

可是仔细一问,又像是刚晴了的天空下了一场暴雨。

那些地契没人知道在哪儿。

魏老太太死了数年,皮肉都腐烂了,找谁问呢。

魏公正发怔,他那小妾刘氏一个激灵,说道,“不是说有个女郎在兰陵陪了老太太好些年。”

魏公的眼前登时一亮,转瞬便是恼恨。

那些都是自己亲嬢嬢的东西,按理说应该给身为儿子的自己。

可魏安然那个不孝女,她竟私藏了起来。

如此多的田产铺子,她一个女郎家也囤的下,不怕噎着了。

魏公越想越愤怒,恨不得立马回到颍川,再给那女郎一个耳光。

可他到底不敢。

颍川如今还乱着,听说建康的兵撤了一部分,还留了一部分,似是要针对兰陵的恒氏萧氏。

搞不好两拨人就要打起来了。

魏公才将将逃出来,可不想再送命。

日子再苦,总还是得过,只是一想起来这些都是那二女造成,魏公总免不了一番愤慨。

直到,萧氏的人寻来。

最初他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了萧氏的族人,吓得诚惶诚恐。

要不是曾做了十几年官老爷,他几乎都要站不稳。

兰陵萧氏,那是颍川魏氏主支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如今还和恒氏扯起了谋反的大旗,说不得就人头落地满门抄斩,也说不得就一飞冲天,贵不可言。

总之,不能轻易招惹就对了。

直到那萧氏的人露了来意,说府里有个女郎,姓魏名安然。

魏公的眼睛便霎时亮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一直要寻找的女郎,原来就在不远处的萧府里住着。

且,不知这奴是不是故意,说话间有意无意流露出对魏氏安然的几分轻蔑,让魏公心里的担忧少了许多。

这女郎虽是客居,但萧家人并不把她当回事,也没人为她撑腰。

那便好,那便好。

魏二娘尚不知,萧府已有人为她寻起了亲。

她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那多日不曾见到的儿郎身上。

犹记得十数日前,萧谨生叫她保护好自己,又留了两个心腹的名字,要她在需要帮忙时去寻心腹。

魏二娘怕他担心,告诉他,如今她好歹也算个客人,萧夫人对她面慈心冷,但总算过得去。

萧六娘虽时不时的来找茬,但怎么都斗不过她,每次铩羽而归,一度成了魏二娘主仆闲暇时唠嗑的乐趣。

直到为萧谨生收拾好包裹,魏二娘都忍住了没问,他到底去做什么的。

最后还是那儿郎憋不住了,主动交代道,“王恭被押到了建康,恒公认为这是个好时机,可以夺取颍川,但不知颍川具体留了多少士兵,叫我去打探一番。”

魏二娘的面色便有些不好。

萧氏那么多郎君,一定要萧谨生去打探吗?

堂堂主支嫡子,不该是吩咐别人去做什么吗?为什么要鞍前马后?要去充当先锋哨兵?

她不愿跟萧谨生虚与委蛇,当时就把这些话问了出来。

萧谨生便笑了,“傻阿然,这事既是机密,便不能随便派人去探,倘若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叫敌人有了准备,可不就打草惊蛇了。”

“至于为什么是我。”他勾了勾嘴角,“是阿爷命令的。”

也许是因为他优秀,身手好,全身而退的几率较大。

也许是因为他不重要,死了残了,也无所谓。

这些东西不能细细探究,否则情绪会承受不了。

萧谨生深吸了一口气,为那傻女郎擦掉了眼角的泪,毅然决然的离去。

这十几日,魏二娘吃不好睡不好,满是担忧,连跟萧六娘斗嘴皮子都没工夫,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

如今那儿郎总算归来,虽然带着一身的伤,但好歹是回来了。

不大的书房里,昏黄的油灯闪烁。

魏二娘第一次主动掀开郎君的袍子,为他身上大的小的疤痕,仔仔细细的上药。

偶尔遇到翻肉的伤口,郎君便会发出稀碎的抽泣声,叫她的心也跟着发抖。

将羊脂玉瓶放回,又用纱布把稍重一些的伤口包扎好,魏二娘才一脸不高兴,道,“你这是掉进荆棘坑里了吗?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小伤口,难不成是叫人发现了?”

“叫建康士兵发现,我岂还能活着回来。”

萧谨生笑着瞄了她两眼,“是躲人的时候,碰到了荆棘刺堆,还好我穿了衣裳,总的来说,没划的血肉模糊,只是细小伤口,还算幸运了。”

“这还算幸运?”

魏二娘心底一阵发闷,深吸了一口气,才这股子憋闷压了下去。

她坐在萧谨生身边,将这几日的事挑了些重要的说了说。

左右不过是萧六娘找她麻烦,其他几个少夫人跟着说些风凉话罢了。

萧谨生静静地听着,大掌握着魏二娘的小手,拇指下意识的在她手背上揉搓。

“她们现在不过是碍于身份,不敢太过为难你,倘若日后你嫁予了我,必是要比现在难熬数倍。”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规劝,还有几分忧心忡忡。

魏二娘知道这人定是又没了安全感,说不得还想以此劝退她,便立时笑道,“左右我也不立即嫁给你,她们始终不敢太过分。至于以后的事情,留待以后再说吧。”

萧谨生便立时住了嘴。

好大会子,才轻声道,“阿然,恒公要对颍川起兵了。”

魏二娘一震。

犹记得前世这时,恒公还没有起兵,如今竟是改了不成?

而且,萧谨生这时提起,难道是……

她还没问出口,那郎君便道,“前阵子我在颍川居住了数月,阿爷说我熟悉地形,叫我带兵前往。”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魏二娘睁圆了眼睛,好大会子才问道,“这次赢的把握高吗?”

“五五开。”

魏二娘轻舒了一口气。

五五开总比一成胜率要好,起码不是去送死。

“那你仔细些,要保护好自己。”她柔柔的道,“这次进攻颍川,倘若你能赢了,便是件好事,若是输了,恐要遭到责罚。”

如果是一成的胜率,她几乎就要质疑萧公让萧谨生去送死了。

可五五的胜率,倘若是赢了,萧谨生便是功臣,是要嘉奖的。

一时间,她也分辨不出这次带兵是好是坏,只能殷殷叮嘱,希望萧谨生好好照顾自己。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按照往常,魏二娘是要回院子里的了,免得旁人说闲话。

可分别在即,萧谨生又是去领兵。

魏二娘心底不舍,抱着他许久都不肯撒手。

第二天一早,探过了萧老太爷,那儿郎便穿着铠甲,戴着披风,骑马离去。

魏二娘将他送到兰陵城外,一直到连滚滚飞尘都再看不见,才下了城墙。

春寒怕她再如之前那般厌厌的,提出带她在兰陵城东大街里逛一逛。

魏二娘其实对这兰陵城内颇为熟悉,但又不愿几个丫鬟担心,索性带着几个人在街市里走了一圈。

东西没怎么买,不过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味的确让人放松了不少。

魏二娘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意,给馋嘴的秋词买了些糕点便准备回萧府。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突的冲近,一巴掌便摔了过来。